第五十三章 崩潰
顧振雲勾了勾唇，對她的哀求無動於衷：「傻孩子，我也是看景軒那個孩子不錯才這樣做的。這些年，景軒對你的好，你我有目共睹。他什麼時候委屈過你？」
他頓了一下，聲音漸漸冷下來：「放在以前你是不會拒絕的，現在怎麼？我說什麼你反對什麼？你，談戀愛了？」
說到最後，他的臉色已經變的陰冷可怕。
顧茗溪心中一跳，連連搖頭：「沒有，我就是不想去國外......」
顧振雲滿意地點頭：「你會適應國外的生活的。」
他推開顧茗溪，打開了門走出去。
「顧振雲！你要是將我送出國，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我會恨你！恨你到死！」
顧茗溪對着顧振雲的背影大聲喊道。
顧振雲停住腳步，回過頭看她。
一扇門，隔開的父女二人。
女孩眸子腥紅，充滿了冷漠和決絕。
她緩緩開口，一字一頓：「我會恨你......」
顧振雲一陣恍惚，封存在腦海里二十年的少女和眼前的顧茗溪漸漸重合在一起。
他覺得有些可笑，當年，那個人也是這樣固執的，和顧茗溪一模一樣。
可是那又如何？
沒有反抗的實力，就只能認命。
他轉身離開，帶走了顧茗溪心中的最後一抹親情的光。
顧茗溪腿一軟，癱坐在地上。
短暫的迷茫后，她快速拿出手機撥通卓景軒的號碼。
卓景軒可以幫她，只要卓景軒開口，顧振雲就會聽。
顧茗溪從未覺得等電話接通時間會這麼漫長。
快接啊，快接通啊......
「您好，您所撥打的號碼是空號。」
顧茗溪愣愣地鬆手，手機從手中滑落在地上。
他，換號碼了？
她嘗試了所有可以聯繫到卓景軒的辦法卻都失敗了。
他走的徹底，和她斷了個一乾二淨。
可笑她還要被顧振雲送過去找他。
顧茗溪扯了扯嘴角，只覺得太過荒唐。
還有誰可以幫她呢？
顧永澤！
顧振雲寵愛的，對其百依百順的兒子，她的弟弟。
顧茗溪心中又燃起了希望，焦急地等待着顧永澤放學回家。
數個小時的時間內，她坐立不安，不斷的向外張望。卻只有打掃的傭人走來走去。
她出不去，所有的門窗都被顧振雲反鎖了，跟她一起鎖在這裏面打掃清潔的做飯的傭人都沒有鑰匙。
其中一個看不下去的，在顧家工作很久的阿姨無奈地嘆息：「大小姐，你就別在這裏轉了啊，小少爺早上就被送走了，你等不到他了。」
顧茗溪腳下頓住，怔怔地望着她，眸子通紅：「張姨，幫幫我吧。」
「求求了......」
驕傲如她，什麼時候如此卑微過？
張姨眸中閃過心疼和憐憫：「大小姐，不是我不想幫你，是真的有心無力啊。我們幾個也是出不去這裏的，手機也都上交了。」
顧振雲真的斷了她的所有後路。留給她手機，卻沒有用武之地。
他清楚她乾淨的沒有幾個人的圈子，所以放心大膽地將手機留給她，讓她從希望到失望，再到絕望。
顧茗溪回到房間，縮在床角，一遍一遍地翻着手機通訊錄，心漸漸冷卻下來。
季瑩瑩，蘇衍，劉老師......
她只認識這幾個人，她不能連累這些人。
從晚上坐到第二天清晨。
顧茗溪直勾勾地盯着窗戶外面，看着太陽落山，看着黑暗降臨，看着太陽升起。
心情從最初的翻江倒海到逐漸平靜，最後歸於死寂。
突然就想起一句話，生活就像強，奸，反抗不了，就只能默默承受。
她應該早就明白，她反抗不了，也沒那個能耐。
不就是去國外嗎？
那去吧。
她可以重新開始，可以憑着自己的努力留在國外，永遠不再回來。
顧振雲求她，她也不回來。
她照樣可以擺脫顧家，擺脫這裏的一切。
只是，再也見不到瑩瑩了。
她不會再有朋友，她會孤身一人，像個小可憐一樣獨自努力。
她想了很多，想起劉老師的地中海，她走後，劉老師應該會失落一陣子吧，不然不會用那種目光看她。
劉老師是一位很好的老師呢。
她又想起蘇衍，她還沒有憑自己的實力考試超過他呢，她就要離開了，估計以後也沒有機會了吧。
蘇衍啊，脾氣暴躁又任性，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她什麼時候可以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手機的鈴聲打斷了她的思緒。
她愣了一下，慌亂地將手機拿起來，看到上面的名字又頓住。
季瑩瑩。
她緩和了一下情緒，深吸了一口氣，按下接通鍵。
「溪溪，你今天怎麼沒有來上學啊。昨天離開的那麼匆忙，是家裏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嗎？」
季瑩瑩熟捻的一如往常的聲音從手機內不急不慢地傳出來。
顧茗溪捂住嘴，眼淚控住不住地往下掉，她控制着自己不讓自己發出聲音。
手機里一陣沉默，季瑩瑩疑惑地問：「溪溪？你在聽嗎？」
顧茗溪吸了口氣，輕輕地「嗯」了一聲。
「我在。」她盡量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很平靜。
手機內又沉默了一會兒，季瑩瑩說：「溪溪，如果你遇到什麼困難的事情一定要告訴我啊，我會幫你的，雖然我，你總說我咋咋呼呼的，但是遇到正經事我還是很靠譜的。就比如昨晚，多虧了我吧。」
聽着她自豪的聲音，顧茗溪眼淚掉的更凶了。
「嗯......瑩瑩最好了。」
「不說了，我還有事先掛了。」
她匆匆掛斷電話，捂著被子放聲大哭。
她好不容易下定的決心，不過一通電話就破功了。
張姨端著飯菜來到顧茗溪房門前，聽着裏面傳出來的崩潰的哭聲，嘆了口氣，端著托盤默默離開了。
哭了好久，顧茗溪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等她緩過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
她面無表情地收拾衣物。
顧振雲的聲音突然從門外傳來。
「你還有半個小時的時間，抓緊了。」
「知道了。」聲音冷淡。
顧茗溪拖着收拾好的箱子，緩緩地按下了門把手。
「顧茗溪。」
清冽的聲音突兀地在房間內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