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人間的神

如果說，這個世界有一種信仰是天堂和地獄的話。

那麼最為常見的說法，就是好人上天堂，惡者下地獄。

博士從不認為自己是一個好人。

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他認為自己是一個惡人。

那麼自然，當他意識又一次恢復的瞬間，其思維模糊的同時，難免會覺得自己刷新於地獄。

這一刻的他腦子是遲鈍以及遲疑的。

但過程並不長，因為很快便回過神來。

尤其是自己身體那熟悉的結構感觸。

—

博士是沒有靈魂的。

他只有肉體。

換言之，對他而言，沒有所謂的地獄天堂。

有的只有肉體的消失與否而已。

他睜開眼，很快就注意到了頭頂的實驗照燈。

空氣中那冰冷的金屬氣息，既陌生，又讓人有着說不出的熟悉。

陌生在於，這個地方自己從未來過。

而熟悉則在於，這是個實驗室，讓博士想起了自己零山老巢的研究所。

「獸醫嗎……」

他思索著，猜測自己復活的原因可能性。

自己是被白貓給殺死的。

那麼自然，即便是復活，也應該是白貓的人乾的。

而白貓的研究所，又恰巧是獸醫掌管。

他懷着疑惑而複雜的心情坐直了身來。

一扭頭，便看到了床邊的鬼南安。

有些詫異，但隨後又是輕笑，道：

「我認識你，鬼南安，蛇右那廢物經常提及你。」

他扭了扭許久未動的身體。

身子有些麻木，所以需要一定時間的適應和恢復。

他望向鬼南安，等待着對方述說復活自己的理由。

「這一定不是免費的對吧？」

鬼南安倒也直白，只是道：

「我們要去天界一趟，你有興趣嗎？」

「天界？」

博士眯縫着眼，這方面的事他了解的並不多。

「打算把我派去當排頭兵做苦力是嗎？你們還真會物盡其用。」

他扭了扭脖子，看了看房間四周，發現整個房間就鬼南安一個人，突然獰笑：

「你說……要是我現在把你抓起來，然後拿你當人質，能逃出去嗎？」

而隨着這話的落下。

吱啦一聲，實驗室的門突然開了：

「你可以試試。」

是九鬼，身後跟着蛇右，表情頗有些無語。

「切！我就知道會這樣。」

看見九鬼的博士忍不住嘖了嘖嘴。

即便是現在，他還記得被九鬼追着碾的那一幕。

他只是有些不滿的看了眼蛇右，冷聲道：

「叛徒！」

「唉你說誰呢？」

蛇右趕緊反駁，自己坐了這麼久的牢怎麼就叛徒了？

「誰承認我就說誰。」

博士陰陽怪氣，在他的記憶中，並不知道自己死後蛇右的下場。

可見現在的蛇右還好好的在自己跟前。

他便認為蛇右一定是在最後一刻叛變了。

背叛了自己和他的同盟。

鬼南安覺得自己留在這並不能說明什麼，所以就出去了，九鬼跟在他身後。

實驗室瞬間只剩蛇右和博士。

這兩貨都是蛇族，同時在此之前又是反白貓聯盟。

因此，讓蛇右對博士說明前因後果，那自然再合適不過的。

兩條蛇在房間里交流着前因後果。

九鬼和鬼南安則是在走廊靜靜等待。

九鬼看了眼鬼南安腰間的匕首，道：

「刀套的品味不錯。」

鬼南安低頭瞅了一眼，看了眼那黑色皮質的匕首套，道：

「獸醫隨便做的。」

刀套里裝的是劍鬼，也就是那把黑刀。

劍鬼可以根據使用者的想法自由縮短長度，這算是個自帶的輔助型功能。

「他應該會很喜歡的吧。」九鬼道。

「他？」

「我是說你的刀。」

鬼南安恍然，問：

「為什麼這麼覺得？」

「因為都是黑色的，看起來挺配的不是嗎？」

九鬼這話說的理所當然，似乎這種理論代表着絕對的正確。

而後，他又道：

「從風妖國回來之後，他有跟你說過話嗎？」

「這個倒沒有。」

鬼南安望着九鬼，道：

「你似乎對劍鬼很感興趣？」

「呵呵，隨便問問。」

九鬼只是輕笑，也不知是不是錯覺，鬼南安覺得九鬼這幾天有些不對勁。

嚴格意義來說，自打自己從風妖國回來之後，九鬼給人的印象就變了。

嗯……

怎麼說呢？

如果說，過去的九鬼是個喜歡惡作劇搞人心態的傢伙。

那麼最近的九鬼，其言行舉止似乎太過正常了些。

「阿鬼……」九鬼開口了。

「嗯。」

「我去不了天界。」

他略有些失望的道出這句話來，像一個吸著煙感慨的中年男子。

聽聞這話的鬼南安有些詫異。

在他的世界觀里，九鬼可謂是白貓的戰力天花板。

可現在，這位天花板竟然說自己去不了天界？

那對鬼南安的計劃大局可謂是一個不小的損失。

「為什麼？」

他忙問。

然對方只是苦笑，以少有的認真目光望向鬼南安，道：

「在你眼中，我是什麼？妖？惡魔？神？還是其他什麼？」

這個問題並不是很好回答。

九鬼的身體結構實在太過特殊。

他沒有本體，人體的外形全靠一圈繃帶勾嘞出來。

而在他的身體內部，實際上完全是中空的。

至於外人看得到的眼睛也好，嘴巴也罷。

一切的一切，不過都是靠自身的法力所製造的虛擬物而已。

九鬼沒有實體，也沒有氣味。

他只是一股風，一股有了自我意識的風。

確切的說，他的存在本身，就已經不能用現在所知道的種族來解釋了。

「是……神族嗎？」

鬼南安只能說出一個大致的猜測，畢竟自己對神族談不上有多了解。

「神族？」

聞聲的九鬼輕笑，長呼一口氣：

「算是吧，畢竟過去那個國家的人總是這麼叫我呢……

只不過，和天界的那幫神不同，我是人間的神。

只是一個在一國民眾祈禱中漸漸誕生的一股風而已。

紅衣那小鬼應該有和你說過吧，我是個不死不滅誰也殺不死的怪物。

然而，這份力量卻是有代價的。

我是借一國民眾祈禱所誕生的神。

那麼自然，我的職責就是保護那個國家。

所以我哪也去不了。

如同被套上繩子的家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