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5章 秦檜炫奸

秦檜一聽吳艷嬌聲音有些異樣，道：「夫人，你說話嗓音有異，受涼了么？」

吳艷嬌道：「正是。我今日著了風寒，喉嚨不適，說話聲音變了。」又道：「相公，這室內燈光不夠亮，恐傷眼睛。」說罷走到案頭，取下頭髮上的簪子，將案上沙網罩中的燈芯撥了一撥，燈芯輕輕炸響一聲，頓時大放光芒。她又從食盒內取出參湯，揭去碗蓋，雙手將湯碗送到秦檜面前。

秦檜看見吳艷嬌端碗的白晰手指，卻愣了一瞬，道：「放在案上吧，我歇會兒再喝。」忽然問道：「夫人，秦福家前日生的孫子，乳名叫什麼來着？」

吳艷嬌一怔，她哪知秦福孫子的名字？一時間只得吱吱唔唔道：「這個……這個，我年紀大了，也記不清了。」

卻聽銀杏道：「老爺，我知道：叫秦來！」

秦檜又道：「是么？夫人，大前天，那禮部侍郎孫興送來一件貴重禮物，我交給你收藏。那件玉器你放在哪兒了？」

吳艷嬌含含糊糊道：「哎，人老了真不中用！」轉頭問銀杏，道：「銀杏，那件玉器放在哪兒，你可記得？」

銀杏道：「老爺，夫人，你們都記錯了。那不是玉器，那是一個黃金玲瓏塔，夫人將它放在梳妝台上。」

秦檜冷冷道：「是么，老爺也老糊塗了，收別人的禮物都記不清了？」說時輕輕踩動腳下的機關，猝然起身遠退開去。見聽嘩啦一聲響，南面牆上那兩幅山水畫軸忽然移開，露出一間暗室，從里走出兩個人來。

一人是柯金龍，另一人卻是阿密羅。二人走到秦檜面前躬身道：「相爺有何分咐？」

秦檜急喝道：「快將這三人拿下！」

張去病一聽秦檜下令拿人，想出手將柯金龍和阿密羅制住。忽又想起吳艷嬌剛才叫他不可衝動的話，便按下念頭，靜觀吳艷嬌如何動作。

阿密羅迷惑不解道：「相爺，你叫我們拿下……夫人？」

秦檜厲聲道：「她不是夫人！她是刺客！」

柯金龍和阿密羅一聽，大為驚愕。二人心想：不知王氐如何惹怒秦檜，秦檜竟罵她是刺客，老頭子真是氣糊塗了！他一怒之下叫我們拿夫人，可是明日他兩口子合好，我等豈不是得罪了夫人？

柯金龍忙陪笑道：「相爺息怒，你老人家是大約是氣糊塗了，怎麼能說夫人是刺客？你讓屬下拿夫人，這個……唉，讓屬下為難。屬下不敢冒犯夫人。不是屬下不聽命令，而是不敢對夫人不敬……」

秦檜見柯金龍不信他的話，急得怒喝道：「混賬！她不是夫人，她是假扮夫人的賊人！你們難道看不出來么？」

柯金龍和阿密羅一聽，急忙仔細看吳艷嬌，見吳艷嬌在抹眼淚，瞧不出有什麼破綻。二人仍是猶豫不決，不敢動手。

阿密羅忙道：「相爺，恕卑職眼拙，卑職實在看不出夫人是別人假扮的啊！」

秦檜見危機四伏，柯金龍和阿密羅偏偏不信他的話，又急又氣，一跺腳，喝道：「糊塗透頂！你二人再不動手，本相危矣！」

卻聽吳艷嬌抽泣道：「相爺，你不認我也罷，又何必無中生有，說我是剌客，叫人將我拿下？咱們夫妻一場，你、你……怎能如此？」

柯金龍和阿密羅看看吳艷嬌，又看看秦檜，仍拿不定主意。

秦檜怒喝道：「大膽女賊，你假扮我夫人，騙得了旁人，騙不了老夫這雙眼睛！兩位教頭，你們看不出她是剌客，老夫揭穿這女賊的真相給你們瞧！」

吳艷嬌心想：老賊從何辯出了真假？這可怪了？又抽泣道：「相爺，你說此話，可叫人不明白。你若是另有新歡，在外找上什麼年青貌美女子，直管明言，我出家去當尼姑便是。你何必誣我是什麼剌客？咱們夫妻同甘共苦幾十載，你如此對待結髮老妻，也太絕情了！」

秦檜怒哼一聲，道：「女賊，你這休說這些無恥爛言！你伸出右手掌來，老夫馬上叫你露出原形！」

吳艷嬌尋思：莫非他婆娘生有六個指頭，我只有五指頭，叫這老賊識破不成？待我伸出手去，看他如何分說。她緩緩將右掌伸出。

秦檜道：「兩位教頭，你們看，這賊人的手指有何異樣？」

柯金龍和江蛟忙凝目觀看，只見吳艷嬌的五指白凈細嫩，並無異樣之處。二人都搖了搖頭道：「卑職不見有何異樣。」

秦檜道：「適才這女賊端參湯給我喝，我見她手指白凈無瑕。猛然想起我夫人的食指背上有塊蠶豆大的斑痕，這女賊的食指上卻沒有，老夫這才對這女賊起了疑心！」吳艷嬌一聽，不禁佩服秦檜心細如髮。

聽秦檜又道：「老夫為戳穿這女賊，接着問她秦福孫子取的乳名叫什麼。那孩子的乳名是夫人取的，這女賊卻回答不出來。那禮部侍郎送孫興送來一件金器，老夫故意說是件玉器，這賤人也跟着我說是玉器，又再露馬腳。老夫才斷定這賤人是女賊，暗中踩下機關，命你二人前來拿她！」

張去病一聽，兀自尋思：怪不得朝中眾多大臣或是被這老賊害死，或是被他充軍流放，大都鬥不過他。這老賊委實詭計太多，一眨眼功夫，便動了這許多心眼！

秦檜見吳艷嬌一時啞口無言，得意地冷笑一聲，道：「哼，老夫在官場沉浮幾十年，猶如在油鍋里煎、炸、浸、泡大半生！防人之術已修鍊得刀槍不入，害人之道早已爐火純青，你這女賊用此小技倆來害我，豈不是魯班門前弄斧子，關聖面前耍大刀？」

說到此，一指那碗參湯，奸笑道：「憑你這點害人的微末道行，也想用碗參湯毒死老夫？哈哈，女賊，你真是蚍蜉撼大樹，可笑不自量！」

吳艷嬌卻道：「相公，你冤枉妾身了，那參湯里沒有毒。」

秦檜臉色一沉，喝道：「女賊，你還敢狡辯，你說參湯沒有毒，那你將它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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