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一章 章邯求援

第三百五十一章 章邯求援

原來趙賁在開封,見劉邦軍馬離去,自思人馬不足,便到各處招募。這一日在屍鄉,收攏到數千散兵游卒,正要收幌回開封去。只見人叢堆里叫將起來,忙問「何事?」有人指東邊道:「一彪軍馬飛奔而來。」趙賁來前面看時,見遠處塵頭漫起,一伙人馬殺將過來。慌忙提斧上馬,引了帶來的兵將,迎上前去。卻見一個黑臉大漢,手持長戟,縱馬殺來。趙賁認得是樊噲,暗道:「怎在這裏?」掄斧相迎。交手三十餘合,未分勝敗。趙賁帳下騎尉祖灝,見主將不勝,拍馬挺槍,趕來相助。這裏周勃瞧見,恐樊噲吃虧,便去身後摘下大弓,從壺裏抽出箭來搭上,拉了個滿弦,覷得親切,望祖灝面門射去。祖灝正往前沖,措不及防,那枝箭不偏不倚,額頭上早中,撒了槍,倒栽下馬來。趙賁聽身後聲響,吃了一驚,愣了神,那樊噲戟快,躲閃不及,肩頭上正著。雖披了厚甲,卻也驚出一身冷汗,回馬便走。樊噲領了兵卒,趁勢殺將來。那些新收的士卒,大多赤手空拳,沒有兵器,當時顧命要緊,發聲喊,拔腿先散了。開封來的兵抵擋不住,擁著趙賁連忙望東逃竄。樊噲引軍驅趕一陣,見去的遠了,便收了兵馬。卻也捉住兩三千人,搶得不少鑼鼓器械,歡歡喜喜,歸來報功。

劉邦聞報大喜,道:「趙賁此番遁去,已喪了魂魄,必蝸居不敢再出,我可放心南下。」忽心血來潮,對曹參道:「洛陽就在面前,不如順手取來,也好補充些備需資用。」曹參道:「今我孤軍,不可纏粘在此。洛陽乃河南重鎮,急切難下,若偃師、鞏義、新安幾處兵馬俱來救援,必陷我於不利之地。不如速出轘轅,去破了陽城,再順勢南下,方是正道。」左司馬曹無傷道:「軍中糧少,正要弄些來充作資用。」曹參正要辯說,樊噲搶先道:「敬伯兄一向做事痛快,今怎放着偌大的肥肉在那裏,而不動心思?」曹參道:「不可取而取來,謂之貪。曹參雖愚,尚知其中道理。」樊噲道:「不是老樊誇口,就城內幾個守卒,三拳兩腳便打發了,還等甚救兵到?」曹參道:「話好說,事難做。」樊噲道:「只須二日,便手到擒來。」曹參道:「果真二日內能打破城池,倒是大功一件。」便不再阻攔。劉邦見眾人大多想戰,正依了自己心愿,便傳令下去,調頭往東,來奪洛陽。

且說這洛陽,雖地處中原,卻是山川縱橫,六水併流,西依秦嶺,東臨嵩岳,北靠太行,南望伏牛;上有黃河之險,下有宛葉之饒;所謂「河山拱戴,形勢甲於天下」。那洛陽在秦末尚未發達,氣勢規模遠不及滎陽,不過好歹也是河南郡郡府所在,自然不是甚麼等閑小城。當時劉邦引領軍馬,徑奔洛陽而來。離府縣還有十三里處,地名石樓驛,駐下兵馬。劉邦道:「洛陽縣內,最多一萬餘眾,少有精兵良將。待明日早起,兵臨城下,一鼓作氣,將城池來奪了。」曹參道:「到人城前安寨,不可不防夜間劫營。」劉邦道:「我人馬突至洛陽城下,他那裏只顧慌亂,謀求迎敵之計,哪有膽量敢來偷營?」見各軍走得乏了,肚中飢餓,便讓紮營造飯,都去安歇。也恐生出意外,便安排朱軫、周灶引百來哨馬前後巡夜。

卻說項羽用范增緩兵之計,會合十五路軍馬,移師漳南,與棘原章邯秦軍對持。本指望司馬卬、申陽兩支人馬發兵南下,掐住黃河水運,絕了秦軍糧道,以動搖章邯後續。誰知天不如願,偏教劉邦將那好事攪黃了。田叔無功,失意而返,先來回復趙王、張耳。張耳引田叔來見項羽,將經過說了。項羽問道:「沛公當真如此說?」田叔道:「田某以魯公之意去勸說,他卻道:『章邯已是冢中枯骨,不是我家項兄弟對手,不日便將遭擒。』再說不得。」項羽笑道:「沛公知我也!」范增說道:「劉季只將懷王所約銘刻在心,滿嘴推辭,全不顧兄弟情面,其志不小。要是先入關中,必成氣候。」項羽道:「沛公乃忠厚長者,我知他為人。便是先我入關,也不敢冒然稱王。等我這裏勝了章邯,西進關時,他必引眾簞食壺漿來迎。」張耳道:「魯公所言極是,劉季斷不是那等齷齪小人。」范增道:「他若先取了關中,自然占些道理。到時懷王那裏,分說起來,不好看。」項羽見他說得在理,便喚來蒲將軍,令他帶上一萬軍馬,去搶三戶津,好為大軍渡河打個前站。

說起這三戶津,正地處磁縣西南,漳水以東。上段清漳、濁漳兩河交匯,水流湍急。下流地勢開闊,時常泛濫,故此河道遊走不定。唯有此間,河岸陡峭,怪石堅硬,上游之水到得這裏便拐彎而走,形成河曲。也就到這數里之內,水勢忽趨平緩,加上水深河窄,正好擺渡。

且說楚軍休整了數月,早已恢復了元氣,此間也安排了許多舟船,只為渡河準備。當下蒲將軍接了將令,便收拾人馬,趁著黑夜,順順噹噹渡過了河。卻離河岸五里處,紮下一座營盤。待到天色見亮,正要埋鍋造飯,卻見軍士來報,有支人馬奔將來。蒲將軍道:「退了賊兵,再用飯不遲!」披掛好了,綽了鐵矛,飛身上馬,殺出寨來。那來的軍馬,正是章邯所差,領兵將官,便是姚卬,聞楚軍渡河過來,急引了一萬人馬,來奪渡口。兩下里碰面,早已熟悉,也不搭話,便來交鋒。戰了二十幾個回合,姚卬抵敵不住,引軍敗走。蒲將軍大叫道:「賊將哪裏走?」縱馬來追。趕出三里地時,卻見一彪軍馬撲面而來。為首一將,黑人黑馬黑袍黑甲,恰似瘟神一般,手提大刀,來勢洶洶。不是別人,正是章邯手下悍將司馬橺,恐姚卬有失,提兵趕來接應。見姚卬落敗,忙催動戰馬,截住蒲將軍廝殺。姚卬這裏也返身殺回來,一起夾攻。蒲將軍持勇奮鬥,戰有多時,終是雙拳敵不得四手,漸漸落了下風。兩下里正混戰,忽聽西北方向喊聲大作,一員楚將,金盔金甲,騎匹青驄馬,握柄宣花斧,身形矯健,威風八面,疾風也似,引兵殺將過來。姚卬見是英布,心裏先怯了三分,急忙分兵來迎。蒲將軍見英布來助,抖擻起精神,舞動長矛,奮勇向前。姚卬、司馬橺怎能抵敵?往南便走。楚軍勢不可擋,都執了兵器,一起卷殺而來。秦軍大敗,往四下里亂竄,各逃生路。英、蒲二將掩殺一陣,斬獲秦將十來個,兵卒上千人,追出十來里地,見去得遠了,鳴金收了軍馬。英布知楚軍已在三戶津南坡穩住陣腳,便與蒲將軍別過了,引人馬擺渡回北岸交差去了不提。

卻說姚卬、司馬橺敗回棘原大營,來見章邯。章邯此時箭傷已經痊癒,見二人狼狽,知三戶津失了,驚得手腳冰涼,呆立良久,方長嘆道:「漳水乃我天險,今已被他攻破,局勢危矣。」忙聚起文臣武將來大帳商議,如何解救。董翳道:「賊軍佔了三戶津南面渡口,必將在此處進兵,來與我交鋒。事已告急,若不速將其趕回河對岸,恐棘原難守。」章邯道:「三戶津渡口乃是重地,自然要派軍馬去奪來。卻是司馬長史去朝中面君,搬取救兵,已有一月之久,也不知結果如何?」章平道:「恐凶多吉少。」話音剛落,只見一人滿身邋遢,一臉鬍子拉揸,踉踉蹌蹌,撞入大帳來。章邯定睛看時,吃了一驚,道:「長史如何這般模樣回來?」哪裏認得出來是司馬欣?渾身上下,污穢不堪,全沒了平日精神頭。見了章邯與眾將,淚含烏珠,凄苦一笑,道:「列位,若非我命大,這項上頭顱早已掛到咸陽城樓上,卻怎能夠在此與你等說話?」章邯道:「出甚事來?且慢慢說來。」命人端了座,遞來茶水,喝乾了,長嘆一口氣,道:「天要絕我等,奈何?奈何?」便將去咸陽面奏皇帝經過敘說了一遍,把個章邯聽得魂蕩蕩,魄幽幽,半晌說不得一句話。

卻是為何?原來巨鹿一戰,秦軍大敗,王離圍城之軍盡陷。章邯也損兵折將,無奈退縮到棘原一帶,倚壘固守。見楚軍步步緊逼,局勢危急,害怕起來,忙使人奏報朝廷,具陳敗狀,請旨定奪。此時李斯、馮劫、馮去疾一班前朝重臣幾乎被害盡,二世只貪圖享樂,哪顧得甚麼朝政?大權皆為趙高一人獨攬。那趙高本就忌憚章邯三分,今見奏報到來,不由心生惡念,竟擱在一邊,不予呈入。過了幾日,奏報又到。如此者三四回,全被趙高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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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梁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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