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玄武奇石

「你說說你有什麼用？當初要麼考個好學校，要麼就沒考上！現在弄個二本學歷，找工作高不成低不就的，真是氣死我了！」

「就你有用！也沒見你掙到多少錢，還不是天天扛着鐵杴挖石頭？不要自己沒本事就會怪孩子！」

……

王天最近比較煩。

這事得從年前村裏的喇叭說起。

村裏過年的時候播了一條通知：凡村裏專科及以上學歷，30歲以下的有志青年，可來村部報道備案，作為新農村建設的學生村官來培養。

作為村裏為數不多的大學生之一，王天自然在列。

媽媽李鳳想着能守着王天在跟前，將來娶妻、生子、顧家，還能當「官」，都不耽誤。

爸爸老王覺得在村裏沒前途，除了挖石頭還是挖石頭，不如到大城市掙大錢。

從年前到年後，父母就為王天即將畢業找工作的事討論不休，結果沒商量出來，他兩人卻時常吵得火大。

這不，剛吃完午飯，他們倆又開始吵吵起來。

王天也無奈，暗恨自己高中的時候怎麼就不好好學習。

現在好了，留在村裏，會被別人說：「看吧，老王家的那個王天，上了大學有什麼用？」

可真要出去了，工作也不是那麼好找的。

寢室里六個人現在找到工作的也就老六一個而已，而且這工作還是託了關係的。

讓王天更為心煩的是大學談了兩年的女朋友也在年前跟自己提出了分手，理由是家裏已經給她安排了相親，相親對象的家裏在市裏有兩處銀樓，一個酒店，她去了可以直接做老闆娘看店。

關鍵是她還同意了……

眼見兩人吵架又有升級趨勢，加上心裏本就難過，王天只能選擇眼不見心不煩，自己出門往屋后的北山走，散散心。

可走到屋后，看到牆后二叔為了挖奇石挖的那麼大一個坑，王天心底又煩躁起來。

坑有四米多深，三米多長，貼著王天家后牆，等到七月份大雨來的時候水一衝，紅泥就會坍塌，王天家房子也得跟着倒。

不過奇石村都這樣，為了挖奇石，哪怕到了自己家牆角都能把房子推倒繼續挖，更何況二叔挖的這個目前只是貼著王天家后牆下的杴。

想到不久之後王自己房子就要倒掉，王天心裏煩躁更盛，一路小跑到了後山山凹處躺下，仰頭看天。

後腦勺枕着的是一塊凸起的青灰色石頭。

因為這石頭裸露在外，基本上斷了它是奇石的可能，這才沒被旁人挖出來。

今天王天心情煩躁得很，眯眼看天也沒看出來啥好心情，倒是原本枕着如枕頭舒服的石頭此時也覺得十分膈頭。

鬼斧神差地王天從旁邊拿來小石塊往外刨土。

「行里出身，不會會三分」。

這話一點不假，自爸媽為了讓他好好學習，從未要他挖過石頭，可即便如此，整個村子都在挖石頭，這種氛圍，王天就是熏也熏會了。

挖土下杴，不能刮著石頭周遭，避免「破相」，石頭一旦破相，價錢就要打折，甚至有的就此淪為廢料！

王天雖是第一次挖石，卻熟知這些要訣，小心又小心。

石頭露出一角，有些圓滑，看上去有些形狀，王天心底怦怦亂跳：不會這麼巧吧！

自己從未挖過石頭，第一次就能挖出來一個好賣相的？

有了動力的王天繼續用石頭往下挖，但下面的土又粘又結實，不好挖。

沒辦法，他只能給爸爸老王打了個電話，讓他帶把鐵杴來挖石頭。

生氣歸生氣，但聽到挖石頭，老王卻沒含糊，抄著鐵杴就來了，後面跟着王天媽媽。

出人意料，這石頭露出來只有枕頭一塊大小，挖下去卻足有一米多高，三米多長，即便這樣，他們還是趕在天黑前把石頭挖出來了。

石頭全貌出來的時候老王興奮了，圍着轉了幾圈：「你們看，這石頭像不像一個大烏龜，這是……這是象形石！」

王天愣住了，整塊石頭略顯方正，前後各有凸出來的一塊，大致看上去是挺像個大烏龜的。

可那露出來的地方正是烏龜的頭！

「特么的！」王天想到好幾回都是枕在這石頭上睡的覺，豈不是睡在龜……

「呸呸呸……」王天心底狂吐。

但他仔細看了看后又說道：「爸，我覺得這石頭不像烏龜，你們看它尾巴這裏有往身上繞的紋理，在後背這裏有快凸起的部分，像不像個頭？」

「又一個頭？」

老王疑惑，「那不成了怪物了？」

「怪物？」王天笑着搖頭，「不是，四方星宿里有青龍、白虎、朱雀、玄武。這塊石頭看上去頭是龜，尾是蛇，應該是玄武！」

就在王天說出「玄武」二字的時候忽然有些恍惚，不知道是不是傍晚光線昏暗的緣故，他隱約覺得這石頭周圍有一層蒙蒙的光暈。

隨後王天只覺頭腦失神，腦海里浮現的都是自己最近每回來的時候躺在這「玄武」頭上的情形：有躺有卧，有靠有枕，還有一次自己趴在上面睡得口水都流了出來！

流口水的那一瞬間，他猛然看到了一雙金色眼睛正對着自己，一動不動，它目中有縷縷光華飄向自己頭頂。

「吾為玄武……」

但僅是一瞬，王天又回到現實，剛才一瞬間的所見所歷就是錯覺。

老王大笑着說：「你這麼一說還真是！這就是玄武石！」

他文化水平不高，卻知道象形石像的動物越高級，那就越值錢。

王天顧不上剛才錯覺，心底興奮起來，他雖沒挖過石頭，但是耳濡目染下也知道象形石在靈磐石裏面屬於上等石種。

北宋時期，宋徽宗趙佶當年不顧身份從書法大家米芾手底下搶走的研山石就是象形石，也是靈磐石的一種！

而這塊研山石後來也拍出了2999萬的天價！

不過研山石畢竟是文物，又着實形貌奇絕，加上皇帝提的「山高月小，水落石出」，自然是這等天價。

近些年他們村出的最貴的象形石是村西張大爺家賣出去的猴形石——120萬。

這大烏龜雖然沒有那猴子品相，但應該也不會是尋常價格！

老王仔細看了看石頭，越看越高興，不管牆角被挖的事，給王天二叔打了個電話：「老二，你來後山，王天弄了塊石頭。」

不到五分鐘，王天二叔很快來了——挖石人有挖石人的默契！

二叔一眼瞧中石頭，目中滿是興奮：「大哥，這石頭價不會低！」

於是老王當天夜裏就聯繫了鎮上的的石頭販子賣石頭，等著第二天人家來拉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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