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能者上
秦凌雲有些被嚇到了，見到老人的第一面他就知道這人不簡單，從氣度上就能看出不是以個普通的老漢。
但是任憑他如何猜測想像，都沒想到這位是隱居依舊的首相大人。
不是說這貨長期抱恙在家嗎？這哪有一點生病的樣子？
而且聽老錢說這位就帶着一個老僕趕車，就這麼只見了當的到了秦府。
首相出行不還得配些侍衛在左右嗎？
你要見我一個小小的商司使，一個帖子過來，不，派個人上門說一聲，秦凌雲保證屁顛屁顛的就上門拜見了。
哪用像現在這般，突然襲擊，還弄個微服出行。
首相的威嚴氣度何在？
既然對方亮明身份，秦凌雲立即大呼小叫的讓老錢上茶，上好茶，然後揮退兩個小屁孩。
「首相來訪，下官不勝惶恐，怠慢之處還望見諒。」
秦凌雲是真有些惶恐，在這關鍵時刻陶季輔上門，弄不好就是為了商司衙門一事而來。
敵友未分之前，他必須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與之交談，可不能陰溝裏翻船，掉進陷阱裏面。
陶季輔見秦凌雲一副緊張的模樣，面上的微笑未變，很是和藹的看着他。
待到老錢上完茶退去，這才開口道：
「老夫此來首先是想感謝小友在橫山寨一事上的處理，周斌所行之惡事，卻是是受到了家中人的指使。」
不諉過，坦誠，這是秦凌雲對陶季輔的第一印象。
隨即他便瞪大了眼珠，當初周斌說出陶季輔之事除了他的護衛，知道的便只有他與王珏。
陶季輔從何得知的？難道是猜的？不對，他說是上門感謝，那麼就必定知道其中緣由，也就是說這事是皇帝告訴他的，那他……
秦凌雲這下才是真的驚呆了，嘴巴張得老大，怔怔的看着陶季輔。
這位才是皇帝的頭號打手啊！只是一直在隱忍，等待時機一朝爆發。
在聯想到韓元如今為末相，元烈陽為三司使，未來韓元必然會成為次相，隨之元烈陽為末相。
呵呵，秦凌雲的心裏為韓元默哀了幾秒鐘，這就是個悲劇。到時候頭上有陶季輔壓着，身後有元烈陽頂着，這宰相聽話也就罷了，若是不聽話，那日子王珏會讓他過的酸爽無比。
見秦凌雲目瞪口呆的模樣，陶季輔端起茶杯輕輕的吹了兩口，呵呵笑道：
「明白了？」
秦凌雲苦笑，朝着陶季輔拱了拱手。
「明白了！陛下與您當真是好手段！」
外界都以為陶季輔這輩子恐怕也就這樣了，為了君臣相得，只得龜縮在家中，謊稱養病。
誰能知道這其實就是他們君臣做出來的一處戲，做給所有人看，讓大家都以為這位首相其實就是名存實亡，但若當真有人不可一世，爬上宰相之位想肆意妄為之時，這兩位可是不介意給那等人來一個深刻的教訓。
韓元被選中成為末相，看樣子也是這兩位有所考量的。
首先韓元代表的就是一大幫子人的利益，其身後的力量讓人不可小覷，若是能以此拉攏到皇帝這邊，遠的不說，此消彼長之下起碼任何政令的通行都能少掉許多阻力。
這對於一心想革新的王珏來說，是最為重要之事。
革新最怕什麼？
最怕的就是政令不通，上面下達政令，下面陽奉陰違，導致最後這些強國富民的政令消泯於世間。
這就是皇權不下鄉的壞處了，在這個鄉民以士紳、里長、鄉長為天的時代，皇權頂多影響輻射京城一地，再遠恐怕你皇帝的旨意還沒有里長的一句話管用。
而朝廷大多數重臣的身後，就站着一大批的士紳支持，尤其是家鄉父老，或是親族，這些人是你在朝中施政的最大支持。
一條政令下去，有了他們的支持，起碼這一地絕對是暢通無阻。而其他的地方，可以輻射，用利益去交換，交換政令的通行。
有些扯遠了，陶季輔的到來是一個信號，是皇帝告訴秦凌雲，如今你才能算是朕的真正心腹。
「老夫此來是為了解關於商司衙門之事，然後在幫助陛下將此事通行下去。」
原來如此，秦凌雲這下全明白了。
皇帝這手棋不可謂不高，陶季輔正大光明的出現在秦府門口，這則消息他敢保證稍晚絕對會傳遍臨安城。
身為首相，門生什麼的關係自然是遍佈天下，儘管不管事，但這位的存在依然是不可忽視。
商司衙門考試一事一出，上門請見的人必然多不勝數，然後訴說着考試的利弊如何，對於朝廷的影響等等。
按照以往，這位的習慣必然是聽過就算，然後關起大門繼續裝病。
可這次靜極思動，居然找到了秦凌雲。
出去之後只需將對此事的支持態度一表明，誰贊成？誰反對？
反對可以，但是你得小心皇帝重新啟用這位，隨之而來的報復能不能接得下就需要仔細思考一二了。
而秦凌雲，又會被推到風口浪尖。
你居然說服了陶季輔？這事怕就是這貨鼓動的皇帝，不然他憑什麼說服陶季輔。
好嘛，秦凌雲甩鍋給王珏，王珏立馬派出陶季輔來了一招仇恨轉移。
小秦大人覺得自己還是太嫩太嫩了，與這些老妖怪比起來，手段之稚嫩，簡直就是三歲小孩與成年人掰手腕。
想清楚前後關係，以及未來的趨勢變化，秦凌雲苦笑着將與王珏說的那一套全部複述給了陶季輔。
陶季輔聽得也很仔細，期間不時的打斷，並提出問題，還能給出意見指正。讓秦凌雲頓時眼前一亮，這位到底是首相，眼光自然是不差。
秦凌雲很多想法都是來自後世，生搬硬套之下自然與如今的時代有些格格不入，但經過陶季輔的一番指點，與當下結合，立馬就生出了一種融會貫通之感。
兩人越聊越投機，秦凌雲感慨於陶季輔的博文廣識、想法開明不守舊，而陶季輔也驚嘆秦凌雲的天馬行空、不拘一格。
這一交流便是一整天，陶季輔在秦府用了中餐和晚餐之後才坐着馬車離去。
隨後第二天首相府便傳出了消息，而這消息也十分的簡短，只有區區三個字。
首相大人從秦府回來后親口所說：
「能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