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第一仗

匪徒營寨及周邊的地圖正攤開在桌子上，這是姚奇他們小隊昨日探查清楚並繪製的，算得上是十分詳細。

而且此刻帳內就有一名深入寨子的鄉兵在一邊講解，包括哪裏有崗哨，多少人，哪裏比較薄弱，可以當做盲點偷襲。

有了這些情報，很快十一位隊長就制定出了一條進攻及撤退的路線。

王珏派來的人是庄伍徳，屬於殿前司的二把手。此刻他聽得眉頭直皺，一直以來只有制定進宮路線的，哪有還沒開打就就先想好退路，並且連路線都制定出來。

本來一開始對他們能在一天之內打探清楚敵人虛實，摸清楚周邊地形，並繪製出如此詳盡地圖一事有些讓他對這支鄉兵隊伍刮目相看。

一開始的輕視之心頓時就收了起來，認為這種隊伍哪怕是在禁軍里都難以一見。

但此刻，他微微搖了搖頭，鄉兵就是鄉兵，難登大雅之堂。

彭巍在一旁見他搖頭，面帶不屑之色，略微想了一會便明白對方的想法，淡淡的說道：

「庄大人莫非以為制定撤退路線是用於逃跑嗎？」

庄伍徳詫異道：「難道不是嗎？」

彭巍淡淡一笑，自豪的說道：「豈不聞秦大人的兵發之中有一招叫做戰略性撤退？」

庄伍徳聽得一愣一愣的，戰略性撤退，什麼鬼？

「所謂戰略性撤退，就是從大局出發，審時度勢而採取的一種方向明確，撤退行動有連續的安排考慮，是戰略反攻之前的必要鋪墊。」

庄伍徳畢竟是軍中宿將，略一思量便明白了過來，頓時讚歎道：

「好一個戰略性撤退，這不就是詐敗么？」

彭巍道：「與詐敗還是有區別的，事不可為時才會選擇戰略性撤退，而詐敗則是故意引誘敵人進圈套。」

庄伍徳聽明白，就不在多言，繼續盯着那十一個隊長商議。

只是輕視之心已經完全收起，這是一支完全不一樣的隊伍，不論是從任何方面來看，都有異於其他軍隊。

陛下派自己過來，恐怕就是抱着讓自己學習或者分析的心思。

這麼一支隊伍，不可能掌握在秦凌雲的手裏，陛下必定會將之拿在自己手心，而自己……

想到這裏，庄伍徳的內心瞬間火熱了起來。

這群鄉兵據說接受這次任務就是因為還沒見過血，若是表現得好，自己去陛下那裏彙報一番，然後言明此隊伍適合在自己麾下做事。

據說他們的軍餉比禁軍都猶有過之，這麼好的待遇，自己若是能操作一番……

越想越興奮，庄伍徳看向在場之人的目光立馬就變了。

彭巍將這一幕看在眼裏，心中冷笑，就憑這種酒囊飯袋也想染指鄉兵，東家削不死你。

三個時辰的爭吵，作戰計劃終於制定好，彭巍看過之後沒有多說什麼，雖然稚嫩了些，但整體來說還算不錯。

一切總要用實戰來說話，紙上談兵終究太過空泛，計劃再好，還得看執行。

秦凌雲給出了一成的戰損率，也就是說他沒指望這些鄉兵能全部全須全尾的回去。

計劃已定，隊長們回到所屬隊伍傳達命令，所有人按照自己的分工全部行動了起來。

夜晚終於來臨，姚奇的隊伍開道，拔除一路上所有的崗哨，並且負責清除山寨所有的外圍人員。

這個在昨天夜裏就已經全部查探清楚，對於他們來說並不是什麼難事。

只是在殺人這一點上必須克服心理障礙，不過經過了昨日那些見到人間慘劇人員的渲染，大傢伙的心裏根本就沒把這群土匪當人看了。

五十人的隊伍被分成五個小隊，姚奇所在的小隊負責的是清理山路上的暗哨，為了防止出現意外，所有人事先都被要求寫好遺書。

做完這一切，姚奇他們就率先出發了。

藉著月色，姚奇看到了自己的第一個目標。那是一個中年漢子，躲在一顆樹上正在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酒。

弩弓拿出，瞄準，扣動扳機射擊，命中目標。

一套動作執行的有條不紊，但天知道姚奇完成這些做了多大的心裏工作，不斷的默念著這不是人，是畜生。

待到他走到目標屍體前回收弩箭時，雙手還在不斷發抖。

尤其是看到對方瞪大著雙眼死不瞑目的表情后，姚奇的雙腿都有些發軟。

周邊其他的鄉兵們呼吸也逐漸急促了起來，這可是一條人命！就這麼一箭下去，就沒了。

幸虧經過了半年的魔鬼式操練，服從命令已經深深的刻在了他們的骨子裏，即使再不願，再噁心，他們也會一絲不苟的執行下去。

有了姚奇的開頭，後面的暗哨便由他們小隊的其他人輪流上，大隊長可是說了，每個人都必須殺人。

一路上雖說拔除崗哨的任務很成功，完全沒有引起對方的一點警覺，不過隊伍的氣氛確實越來越沉悶。

這種沉悶直到土匪的山寨門被鄉兵打開，隊伍衝進山寨後進行剿匪才稍微開始有那麼一點緩解。

想像中的一面倒局勢並沒有出現，儘管前期十分順利，可這一切在進入山寨后遇到了頑強抵抗的山賊時，出現了意外。

當興奮莫名的鄉兵們衝進山寨后，計劃中的屠殺出現了一點小小的偏差。

這群山賊過的就是刀頭舔血的日子，讓他們坐以待斃那是絕不可能的，本就心性殘忍的他們見被官兵給摸了進來，知道跑不了，便一不做二不休，自己放火點燃了山寨，然後抄起傢伙跟鄉兵們拚命。

裝備上的差距讓土匪們節節敗退，但氣勢上他們一點也不輸，哪怕被砍掉了一隻手，這群人也毫不退縮，猙獰著叫囂要砍一個夠本，殺一雙賺一個。

鄉兵們哪見過這種場面，一時間就被唬住了。

而且由於心理上的害怕，還有幾名鄉兵當場被殺死，屍體更是被土匪搶去，當着大部隊的面殘忍的進行分屍。

這一下就看出心理素質上的差距了，有些鄉兵牙呲目裂，有的鄉兵心中打鼓，怯怯不敢上前，有的則不斷給自己打氣。

姚奇進入山寨時，見到的正是這兩邊對峙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