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離開

王珏點了點頭，沒有說話，而是饒有興趣的看向姚奇，想聽聽他的看法。

姚奇見狀，板着臉說道：「臣與永寧候的看法一致，擴軍可以，但人數不宜過多。」

「這是為何？既然擴軍，豈不是人數越多越好，我乾朝武備才會越來越強。」

彷彿打定了主意要考考姚奇，王珏並沒有再看向岳飛，而是朝着前者繼續問道。

真論起來，姚奇跟着彭巍學習的時間還比岳飛更久，在某些方面甚至強於對方，所以被王珏追問並不顯得慌張，而是從容說道：

「首先，臨安軍本身成軍就不久，雖說經過了西南一戰的洗禮而聞名於世，但其本身內部還有許多瑕疵需要調整。此時擴充太多的人數並不見得就是好事，畢竟人一多，各種問題也會隨之而來。在徹底的整肅好臨安軍之前，微臣不建議大範圍擴軍。

其二，臨安軍的耗費驚人，若是大範圍擴軍，朝廷難免加重負擔。臣始終認為兵貴精而不貴多，五千人看上去雖少，但若真正能練出來，其戰力絕對不下於西夏十萬之兵。」

一席話說的有理有據，而且他只說了西南一戰的洗禮，彷彿五國軍事演武在其眼中就是個笑話，根本不值一提。

王珏笑容愈勝，很滿意的點頭道：「卿家果然大才，其觀點與朕不謀而合，只是朕還想將這個人數再加一點，加上原有的人數，湊夠八千，你等以為如何？」

二人想了一會，岳飛才抱拳說道：「陛下有令我等身為臣子的自然無所不從，八千人雖說多了些，但想來臣等還是能夠勝任，必將為陛下操練出一支冠絕天下的雄師！」

王絕對於二人的對答十分的滿意，尤其是當自己提出要增加人數，他們也並未猶豫，而是毫不猶豫的答應了下來。這足以說明二人是忠於自己的，皇帝給他們製造了困難，對方不但沒有提任何要求幫助，而是一口答應了下來，自己想辦法解決困難。

這可比現在朝中的絕大多數動不動就哭訴地方如何難治理，只知道要三司和戶部撥款好多了。

再加上王珏也知道這二人的許多東西都是學自於秦凌雲，但話里話外沒有一句為秦凌雲表功。想來他們也知道秦凌雲被臨時換下去風頭有些不對，不敢往上隨意沾惹。

這就證明了兩人與秦凌雲的關係糾葛其實不深，不想牽扯上這段因果，以免將來前途受阻。

當然，具體如何王珏還要多觀察些時日，畢竟日就才能見人心。他也不能肯定自己所想的就一定百分之百正確，萬一這兩人是城府極深之輩，懂的隱忍，那就太過可怕了。

王珏承諾二人，若是有任何需要朝廷支持的地方，可單獨上書給他，定會不遺餘力的支持。

岳飛與姚奇感激涕零的謝恩，然後離去。

待二人走後，王珏獨自在御書房內坐了許久，這才有聲音從屋內傳出。

「傳秦凌雲入宮。」

秦凌雲接到旨意立即就要動身入宮，王凝雪等人一臉擔憂的看向他。

「沒事，不是都計劃好了嗎？只需要按計劃行事即可，放心，陛下不會拿我怎麼樣的。」

安撫了一句，他便頭也不回的跟着來傳旨的太監進了宮。

來到御書房，翁婿二人相顧卻無言，彼此心照，但又不知如何開口。

秦凌雲第一次沒有見到皇帝行禮，也沒有大咧咧的坐下，而是站得筆直的盯着王珏。

最終還是王珏先開口道：「你父親無事，明日就會回去，你將陶季輔的三個兒子放了吧。」

秦凌雲聽見自己父親沒事，提着許久的心終於放下了。低垂着眼瞼，用沙啞的聲音開口問道：「此事，是陛下的主意？」

王珏抿了抿嘴，反問道：「朕若說是陶季輔私下做的，你信？」

秦凌雲苦笑，確實，這事怎麼都逃不過王珏的眼睛，若是沒他的首肯，何至於現在出面？

又是一陣良久的沉默，秦凌雲開口道：「臣打算帶着家小離開，希望陛下恩准。」

王珏臉頰抽搐了一下，「去哪？」

「琉球。」

果然啊，王珏嘆息一聲，深深的凝視着秦凌雲，問道：

「若沒有這事，你的最終目的到底為何？」

這是王珏最想問的，因為從頭至尾他沒有瞧出秦凌雲有一丁點的反心，反而是幫着自己不斷鞏固權力，肅清內政，加強軍事建設。

這樣一個人，居然會私下裏組建一支如此強大的軍事力量，為的是什麼？

難道是想待天下安定后竊取成功的果實？王珏打死都不相信秦凌雲會如此做，因為只要他如此做了，這些之前辛辛苦苦搭建起的一切都將灰飛煙滅，如無用功一般。

秦凌雲抬眸看向王珏開口道：「臣所做所謂皆是為了乾朝，我所效忠的其實並非陛下，而是整個乾朝，我所希望的是蒙人南下之時不再有當年的慘劇發生，我所希望的是，國泰民安！」

反正已經將話說開了，秦凌雲也不介意說些實話。

國泰，民安。

如此而已！

但此時此刻他不可能在繼續在臨安待下去了，自己手握一支隨時能顛覆乾朝的軍事力量，王珏再是大肚也可能容忍自己在這裏留下，卧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秦凌雲也不可能將琉球交出來，這可是他保命立身的根本所在。交出去自己和家人就會成為砧板上的肉，王珏哪天要是不高興了，隨時都能將其剁吧剁吧吃了。畢竟皇帝這種生物是沒道理可講的，前一秒還能與你笑意盈盈的談天說地，說不得下一秒便讓你身首異處。

他們孤傲多疑，而且剛愎自用，在絕對的權力欲面前，任你是誰都可以不認，包括自己的親兒子。

這麼一種生物如何可能讓秦凌雲放心，於是離開便成為了必然的選擇。

又是一陣良久的沉默，彷彿王珏在思考秦凌雲話里的真實度。

「離開之後，如何打算？」

秦凌雲這次沒有再思考，彷彿早就料到對方會這麼問，咧嘴一笑道：

「臣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