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活下去

儘管岳飛第一時間發現了城門被打開，並帶着臨安軍奮力的趕去堵門。

但早有準備的鐵木真如何會讓好不容易謀取到的機會丟掉，一支數千人的騎兵隊伍早就等在一旁伺機而攻。他們一直沒有參與攻城，就是在等此時的機會。

見到城門被打開，這支隊伍在岳飛等人趕來之前就進入了城內，然後直接打馬往城牆上而去。

開城門不過只是第一步，鐵木真要的不僅僅是一扇城門，他要以此為契機，從這個點打開整個局面。

城牆上的乾朝軍士頓時就遭到了前後夾擊，戰鬥的天平在這一刻慢慢的開始傾斜。不斷有蒙人從城門和城牆上源源不斷的進入，然後這個缺口越來越大。

儘管岳飛以最快的速度趕來，但還是為時已晚。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如潮水般的蒙人沖入城中。

臨安軍拚死砍殺敵人，想逆流而上。但是對方人數實在是太多了，他們這一千餘人在數萬人面前顯得實在渺小。再加上這城內有沒有太多的地方給他們輾轉騰挪，漸漸的，臨安軍面臨了成軍以來最大的險境。

好在黃望曦見機得快，知道這城怕是已經守不住了。又見到岳飛帶着臨安軍如飛蛾撲火一般的想挽救敗局，當機立斷的令親率一隊人馬前去救援。

他可以死，襄陽守軍也可以全滅。

但岳飛等人卻是不能白白犧牲在這裏，他們還年輕，必須要將其保存下來。臨安軍的殺伐果斷，戰力強大通通被黃望曦看在眼裏。

只要岳飛他們不死，以此為種子，乾朝就還有希望。

好不容易在宿遷蒙人的包圍中鑿開一道口子，黃望曦帶着人沖至臨安軍一旁，見到岳飛他一把拉住對方喊道：

「跑！帶着臨安軍跑！將消息傳回臨安，保住有用之身，將來為我等報仇！！」

岳飛面目猙獰的看着不停湧上來的蒙古人，雙目通紅的吼道：

「吾等誓與襄陽共存亡！」

他已經豁出去了，死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活下來見證蒙人的鐵蹄南下，乾朝大地上無數冤魂朝他嚎叫。

黃望曦掄起右手一巴掌狠狠的甩在了岳飛的臉上，恨鐵不成鋼的說道：

「混賬！襄陽城有老夫在此共存亡就夠了，汝等當保住有用之身，以待將來收復山河只用！」

岳飛被這一巴掌打醒，有些發懵的朝黃望曦看去。

「老將軍……」

「滾！老夫沒空在這裏和你兒女情長！回臨安多操練出些如臨安軍這般的悍卒，將來為老夫報仇！」

滾燙的淚水從眼眶之中流出，模糊的雙眼看着眼前這老人堅挺的背影，耳邊傳來的卻是他不停的喝罵喊殺之聲。

咬了咬牙，岳飛決定聽從黃望曦的話，跑！

襄陽註定已經守不住了，可以想像到往後的日子乾朝要遭受怎樣的打擊。自己留在這除了多殺幾個蒙人之外，於大局毫無益處。

臨安軍不能就此覆滅，必須趕回去，向秦大人求援。唯有他出動琉球的軍隊，也許還有一絲希望趕走蒙人。

再次看了一眼黃望曦的背影，岳飛深吸一口氣大吼道：

「臨安軍！撤！！」

說完，他率先朝着北面突圍而去，此刻蒙人四面圍城，南面是最難以突破的。因為那裏就是城門被打開的地方，只有北面，此刻人最少。而且往北走蒙人不會選擇追擊。

想要求得一線生機，只有往北而去，渡河進入金國境內，然後繞道回臨安。

姚奇一直跟在岳飛身邊，其實他早就想勸岳飛離開了。只是這個時候這等話由他說出來，與叛徒或者那貪生怕死之輩無異。

幸而黃望曦過來了，不然臨安軍今日怕是得全軍覆沒於此。

若是那樣，如何對得起秦凌雲與彭巍的教導。

姚奇不怕死，只怕死得毫無意義。留在此處固然能馬革裹屍，但臨安軍的存在絕不是為了此刻守住襄陽，秦凌雲早就與他和岳飛說過。

他們是種子，只要他們的傳統延續下去，十年、二十年後，朝廷再輔以仁政，重視武備，乾朝興許還能有翻盤之機。

他不甘心就這麼死在此處，他想活得向秦凌雲口中說的那樣，有意義的活着。

有時候活着，比死去更痛苦。

這是秦凌雲說的原話，當初姚奇還不甚懂，現在，他終於明白了這話的含義。

這話的背後是沉甸甸的責任，是將乾朝復興背於己背，是往後無數個日日夜夜想起今日襄陽城中的血與火，那無數冤魂在你腦海中慘叫，吞噬着你的心房。

淚水溢滿了每一個臨安軍上下的眼中，這是憋屈的淚水，也是不敢的無聲怒吼。

在西南，在交趾時的那種趾高氣昂，那種顧盼自雄的感覺，此刻在他們看來就是活生生的打臉。

自己等人當初以為天下英雄不過爾爾，現在看來，井底之蛙才是對他們最好的形容。

鐵木真既然敢來攻打襄陽，怎麼又會毫無準備呢？

可笑自己等人只顧著城外，卻忘了當初在臨安軍上課時教官說過的最可怕的敵人不在於外，而在於內。

雖說當世說的是內政，是文官。但這次的襄陽之戰有何嘗不是如此呢？

這些蒙人能出現在襄陽城內，若是沒有內應，打死他們都不會相信。

短短三天，臨安城就被鐵木真所破。

而此時的齊奮，還在趕來的途中。金國的術虎虎更是坐視了這一切，不然以他們的腳程不可能會趕不上支援。

倒不是術虎虎故意如此，而是誰也想不到襄陽城會如此快的就陷落。要知道金國大軍可是被鐵木真帶着從北溜到南，身為統帥自然得考慮全軍的戰力問題。

三天內趕至襄陽城不是做不到，但是萬一鐵木真打的是圍點打援的主意呢？

休整個一兩天沒問題吧，最多也就是襄陽城多損失些人手。

這在術虎虎看來完全沒毛病，反正損失的又不是金國，何況金國被鐵木真這麼一搞，已經損失慘重了。乾朝損失些兵馬，自己也能平衡一點。

可誰特么想得到，三天！！僅僅三天襄陽就被攻破了！！

此時怕是完顏建樹等人都還沒收到鐵木真攻打乾朝的消息吧。

看着選擇繼續南下的蒙人大軍，術虎虎站在漢水旁久久不語。

他不知道是繼續南下進入乾朝境內救援，還是該就守在自己國內，這一切必須要由完顏建樹來拿主意。

金國的隊伍就這樣，停留在了襄陽城外二十里處，等待着上京城的聖旨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