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一巴掌

一道琴聲拂過，酒樓中短暫的安靜，眾人似乎都有些失神，片刻后才議論紛紛。

從包間外傳進來的議論聲中，確實提到了仙音閣三個字。

從那些食客的議論中，莫陽也聽到了一些信息，這城池中似乎來了一位仙音閣弟子，那琴聲便是出自那人。

「小子，聽到沒，我一猜一個準，哪怕被困五百年，你大爺還是大爺！」二狗子已經有幾分醉意，咧著嘴巴不時傻笑。

「小子，結賬走人，哥帶你看美人去，你不知道，仙音閣中美女如雲，想當年我正處於巔峰境界，可隨意化形，大爺我風流倜儻，丰神俊朗，仙音閣那閣主也沉淪在我的美色之中，差點被我拐跑……」

莫陽一臉無語，不過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當年這貨絕對沒少幹壞事，本性就擺在那。

莫陽起身將二狗子一把提起來，隨後離開了包間。

這座城池名為望月城，有沒有月亮莫陽不清楚，但城池確實是一座繁華的城池。

莫陽身上帶着隱匿氣息的神符，如今喬裝成一位中年男子莫陽，在世人眼中，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普通路人。

走在城池中，壓根沒有人會留意他。

一縷縷琴聲不時傳來，讓莫陽內心莫名安寧，雖然此時已經沒能影響他心神，不過那音波中確實帶着一股若有若無的道韻，很是神妙。

「以音律入道……還真是玄妙，此人修為造詣恐怕也不低了！」莫陽輕嘆。

他一時興起，跟着幾位修者走上了一座閣樓，在那閣樓最上層，於屋檐走廊上，透過那雕花窗戶，莫陽看到了一道清麗絕倫的身影。

因為莫陽聽到一些修者談話，這似乎是仙音閣閣主的親傳弟子，嗎，名為夢仙音，也是第一次出來行走，以往從不曾這樣。

而且在那些修者的談話中，莫陽還聽聞有幾個宗門的天驕也離開宗門在外歷練，似乎也來到了這座城池中，其中提到的包括佛宗的天驕，還有劍山的首席弟子……

提到佛宗，莫陽第一時間想到的便是之前數次見到的那位青年和尚，那和尚飲酒吃肉，毫無忌諱，而且也絲毫不顧忌四周眼光，一副我行我素的姿態。

對於那人，莫陽印象深刻，不僅僅只是那人古怪的行事風格，還有那一身極強的修為，對方顯然也是一位貨真價實的天驕，雖然不曾交過手，但憑着直覺，莫陽感覺那花和尚比沐家天才沐霄強得多。

「這些修者口中所說的佛宗天驕，恐怕就是他了，只是佛宗為何肯容納他這般肆無忌憚的作為，因為那虛無縹緲的有緣嗎……」莫陽皺眉。

「啵……」

此時，一縷音波從那閣樓中盪出，似如仙葩綻放，又像是潺潺流水，像是有一股綿綿無邊的漣漪從那雕花窗戶中穿透而出。

讓莫陽頓時感覺心神安寧，似是沒有了憂慮，就想這般乘風而去。

原本熱鬧的閣樓中也在此時變得瞬間安靜下來，鴉雀無聲。

「好一曲忘憂曲，果真神妙不凡，何以解憂，唯有仙音忘憂曲！」一道聲音將莫陽驚醒，將他思緒拉回來。

隨着聲音傳來，一個青年和尚走上閣樓，隨後直徑走了進去。

看到此人之時，四周修者紛紛讓路，顯然不少人知道他的身份。

「果然是你！」看着那道身影，莫陽忍不住輕嘆。

此人便是之前見過的那個花和尚，如今腰間還懸掛着一個酒葫蘆，一身佛宗衣袍，手中持着一串念珠。

此時莫陽透過窗戶朝閣樓中看去，裏面坐着十餘人，隨着那花和尚走進去，屋中琴聲停了下來，裏面傳出了陣陣交談聲。

除了仙音閣的夢仙音，一眼看去，有數人的修為莫陽無法看透，因為此地他也不敢隨意去催動左眼，那畢竟是一位古神的眼眸，或許會被這些天驕察覺異常。

其中有一位青年，背上背着一柄巨大的闊劍，沒有劍鞘，看上去也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唯一不一樣的是那柄劍足有尋常佩劍兩倍長，劍體也寬了四五倍有餘。

「莫非此人就是那位劍山弟子！」莫陽皺眉輕語。

如今他修為距離戰王境只差一線，只要明悟，可瞬息突破，在沒有催動左眼的情況下，他都看不透修為的人，修為必定強過他不少。

在裏面的十餘位修者中，修為最低的似乎也是宗師境二階，其中有兩人修為與他一般，已經處於宗師境巔峰。

「以前身在靈虛宗，當真好比坐井觀天，這片大陸上，根本不缺少有天賦的修者！」莫陽忍不住感嘆。

真正從離開靈虛宗，來到這宗門林立的地方，入眼皆是天賦不俗之人，隨意走出來一位年輕修者，修為都強過靈虛宗那些長老。

「小子，你來這種地方，居然不叫醒大爺，這是醉花樓嗎？」此時趴在莫陽肩上的二狗子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目光一掃，盯着那窗內有些移不開眼睛了，接着道：「咦……這小妞不錯，嘖嘖，看着挺水靈的，小子，趕緊拿下！」

聲音不大，但此時閣樓上很安靜，自然逃不過四周修者的聽覺，更遑論屋中那些天驕。

莫陽當時就懵了，心中暗道不好。

這二狗子口無遮攔，這話足以惹怒那些天驕，特別是那個仙音閣的夢仙音。

果然，還未等莫陽轉身開溜，幾道冷厲的目光便從屋中掃出來，甚至準確無誤的鎖定了莫陽。

「咦，啥情況，看你妹，大爺有什麼好看的！」二狗子還迷迷糊糊的，感受到裏面掃來的目光，當即不滿的開口。

莫陽急忙伸手捂住這傢伙的嘴巴，臉都黑了，毫無疑問，麻煩來了。

「何方賊子，竟敢褻瀆夢仙子！」裏面一位宗師境二階修者第一個發怒，身影一閃便來到了走廊中，順着四周修者的目光看來，直接盯住了莫陽。

莫陽一陣頭大，他沒有說話，直接轉身就走。

「哼，你是什麼人，如此大膽！」那人冷哼，身影一閃便擋在莫陽身前。

「哪來的毛頭小子，不知道大爺在此，如此聒噪，你是想被當人形點心嗎？」二狗子懶洋洋的睜開眼睛，還有些迷糊，斜着眼看着那人。

四周不少修者早已吃驚不已，並非只是吃驚於這些話語，更吃驚於一條狗子居然能口吐人言，連那名修者看到是一條狗子幼崽在說話，一時間也懵了，愣住原地。

「看你妹，大爺這麼英武不凡，豈是你區區凡俗的眼光能直視的！」二狗子話語一句比一句雷人。

而此時屋中的幾人也已經走了出來，方才的話語，他們雖然不至於直接暴怒，但同樣不悅。

「是你！」花和尚目光看向莫陽時，微微皺眉，隨後吐出兩個字。

莫陽心中忍不住一驚，此人不愧是佛宗的天驕人物，佛宗自古便神秘無比，擁有完整的帝法傳承，此人只怕是修成了傳說中的天眼通，居然一眼看破了他的身份。

聽花和尚這話，其餘幾位修者都微微一愣，目光中的冷厲氣息收斂了不少，他們知道這和尚的身份，但佛宗天驕居然認識莫陽，顯然，莫陽身份也不會簡單。

連那名蓮步款款走出來的夢仙音也蹙眉打量莫陽，沒有第一時間說什麼。

「白兄，此人你認識？」背上背着一柄巨劍的青年看向一旁的花和尚，有些疑惑的開口問。

同時他目光也在打量莫陽，眉頭微微皺起。

莫陽身上帶着一道神符，同齡修者中，很少有人能看透他的真正修為，眼前這幾人雖然身份不凡，修為都很強，但似乎也沒能看透。

花和尚疑惑的看了莫陽幾眼，微微搖頭道：「不算認識，只是見過！」

他接着看向莫陽，道：「前些時日在大荒山秘境外，見你和沐家天才交手，我記得當時有兩位沐家族老在場，想不到你隻身一人，居然能活着離開！」

莫陽笑了笑，並未說什麼，只是朝幾位修者抱拳，開口道：「我這隻寵物神志不清，胡言亂語，方才多有得罪，實在抱歉！」

「小子，你說誰神志不清呢，幾個小蝦米，你怕啥？」二狗子不樂意了，一句話讓莫陽一張臉徹底黑了下來。

他很想抬手一巴掌拍死這二貨，這不是給他找麻煩嗎，這下好了，恐怕將幾人徹底得罪死了。

「小子，你如今就需要幾場大戰來尋找突破的契機，別不識好歹，我這是在幫你！」二狗子這傢伙根本還沒徹底清醒，張口噴出一口口熏人的酒氣。

「你給我閉嘴！」莫陽低喝。

原本已經緩和的氣氛，此時再度變得凝重下來，這場面氣氛很詭異，那幾名天驕雖然心中莫名有些動怒，但卻也不好直接動手，畢竟開口的是一隻狗子，而莫陽似乎身份不凡，戰力也不簡單。

單憑方才那花和尚口中說出來的事情，這便足以震驚眾人，沐家，誰不知道那是中域七大家族之一，且不說沐家族老，單是沐家天驕，同一境界能從他手下逃生的就不多。

「也罷，今日大家難得相聚於此，別壞了興緻，一隻靈寵而已，和他計較什麼，不知兄台如何稱呼？」

此時那仙音閣夢仙音開口打破現場的沉默，那張清麗絕倫的臉頰上浮起一抹笑意，一雙秋水般的眼眸看向莫陽，淺淺開口。

「莫陽！」

莫陽並未隱瞞，此時心中倒是高看了此人一眼，想不到此人居然沒有動怒，若是換成其他勢力的人，只怕早已動手了。

不過仙音閣以音律入道，心性自然不是尋常修者所能比擬的，這一點莫陽也想得通。

「既然相遇，也算是有緣，不如裏面一聚！」夢仙音臉上帶着一絲淡笑，聲音也如微風拂動的風鈴一樣，讓人聽之心生愉悅。

莫陽笑了笑，對方如此開口，他也有些不好直接轉身離去，便點了點頭。

此時二狗子也算是清醒不少了，只是懶洋洋的趴在莫陽肩上，目光盯着在場的幾位天驕打量，並未繼續開口說醉話。

四方修者議論紛紛，一道道目光來回在莫陽身上徘徊。

「莫陽，我好像在什麼地方聽說過這個名字！」有修者低聲開口，狐疑的打量著那中年男子一般裝束的莫陽。

「奇怪，我也感覺我好像在什麼地方聽說過，只是此人我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呢，以前好像也沒見過啊！」

「這傢伙什麼來頭，居然能活着從沐家天才和兩位族老的手下活着離開，此人修為恐怕強到無法揣測！」

……

在一陣陣議論聲中，莫陽隨着一眾修者進入屋中。

閣樓中再度恢復了平靜。

裏面隨着幾聲琴聲響起，徹底安靜了下來。

只是隨後從閣樓中傳出來的音波和之前完全不一樣了。

「錚錚……」

兩道音波響起，猶如兩道劍光掃過一樣，猶如劍鳴，震動四方。

「小子，這小妞表面不動怒，但實則心中卻已經生出了殺機！」二狗子低聲在莫陽耳旁開口。

莫陽微微皺眉，只聽二狗子開口道：「若我沒記錯，這是仙音閣的斷魂曲，乃是一首殺伐之音！」

「小子，你修為太弱，別讓心神失守，否則這曲子過後，你輕則會成為一個白痴，若是嚴重，就是靈魂潰滅！」

此時屋中那幾名宗師境界的修者都臉色有些發白，那音波太過驚人，其中帶着某種恐怖的道韻。

連莫陽也感覺意識有些昏沉，不過無聲無息間，他催動體內的星皇經，真氣緩緩流轉在他體內，漸漸地，他意識清醒過來。

不過這所謂的斷魂曲並未持續多久，前後不過幾息的時間，音波便漸漸換了一種律動，沒有了那股冷厲之氣，也沒有之前那種鋒銳感，隱隱間猶如春回大地，似如冰消雪融，萬物開始復甦那般。

「這是仙音閣的鎮閣神曲之一，名為春歸，這小妞還算不太過分，若是她將完整的斷魂曲彈奏出來，只怕閣樓外要死一片！」二狗子開口。

說完之後它撇了撇嘴，道：「這小妞雖然還不錯，但造詣還差得遠！」

閣樓中，此時一片安靜，所有的修者都沉浸在那悠悠音波中。

不知何時，那悠悠音波戛然而止。

夢仙音纖纖玉手在那琴弦上輕輕撫過，接而抬頭朝莫陽看來。

只是視線中，莫陽壓根看都沒看她一眼，坐在那桌前自顧自飲茶，神色平淡，沒有半點不妥。

此時屋內的所有宗師境修者，都尚且還未回神，甚至是劍山那名弟子，此時也神色恍惚，端著酒杯發愣。

「莫兄果然不簡單！」夢仙音輕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