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見岳父母記（六）
徐蔓怔了一下,秀眉慢慢蹙起：「這樣不太好吧……」
「有什麼不好的，也不是就一直不讓你出去工作了，只是結婚後的頭幾年待在家裏而已，免得到時候你家庭工作兩頭兼顧,忙不過來。」秦深並不覺得有什麼，轉過頭去看了她一眼，「當然，你要是想做個全職太太,那也可以，看你自己的意思，我都沒意見。」
「……還是算了。」全職主婦的誘惑對於徐蔓來說並不大，比起無所事事地悠閑在家,她還是更喜歡去外面工作的感覺,「一個人待在家裏挺無聊的,我還是出去工作吧。」
「行啊。」秦深果然沒什麼反對的意見，一口答應道,「就是不知道你想做什麼,留在系統里,還是換別的行業？」
話題又繞回了原點，原本徐蔓是準備留在支隊的,想着能和喜歡的人在一起工作，就算一個月里有半個月都在加班也無所謂,可既然規定不允許,也只好另尋出路。
但是出路又能找什麼呢？想想她也沒什麼擅長的東西,感興趣到願意當做職業的……好像也沒有。
這個出路，她還真的沒有想好。
「可能去市局吧……」她有些不確定地說着，詢問秦深，「我要是實習結束后準備去市局，是直接申請調崗就可以，還是要通過對外的招聘考試？」
「不用那麼麻煩。」秦深回答她，「明年四月份市局會放出一批公招崗位，到時候我和周局打個招呼，給你留一個適合的，等六月份畢業你直接過去就行。」
徐蔓聽了，覺得有些不妥，實習期這樣隨便地調任還能說得過去，反正都是臨時工，不入編製，在哪裏幹活都是一樣的，可這個公招的名額直接留下來給她用就有點過了，而且這能行嗎，沒有考試成績，編製怎麼入？
她把心裏的疑問跟秦深說了，得來對方一聲笑語：「要行不通，我也不會跟你說這個方法了。中秋那會兒你去我家，被我媽拉着去外面的商城逛街時，我爸就跟我說過這個事，也是這麼個意思。」
徐蔓還是覺得不太好，多少人為了一個名額爭得你死我活，她卻可以不費一絲一毫的努力就輕鬆晉位，對其他人實在有點不太公平。
雖然這個世界本來就是不公平的，但大多數時候她還是想靠自己的努力獲得成功的。
「不用了，」這麼想着，她說道，「我明年四月也去考一考，說不定就考上了呢。」
「那也行啊，反正不論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支持你。」秦深沖她笑了一下，就把注意力集中放在了視線前方，「你能考上最好，考不上也不要緊，名額還是可以給你留着，你去市局上班，等第二年再考，一直到你考上為止。你還別說，很多人都這麼干。當然，你要是不想考，就和我說一聲，我直接把你弄進去。」
他那句「很多人都這麼干」讓徐蔓來了興趣，微感好奇地問道：「你當初是怎麼來支隊的？是考進來的，還是被弄進來的？」
「我？你老公我天縱奇才被人知，上頭直接指定空降下來的。」
「……不要臉。」
「真的，都是實話。」
「我不是說你後半句，是說前半句。」
「前半句？天縱奇才？這也沒錯啊。」
「我是說老公——」
徐蔓還沒有說完，「老公」兩個字才堪堪出口，秦深就截斷她的話，拖長了尾音「哎」地應了一聲：「真乖。叫得真好聽。」
她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被他忽悠了，臉紅的同時就是一陣羞惱上頭：「你這人——」
「我怎麼了？」他故作不解，「我覺得你喊得很好啊，來，再喊一聲。」
徐蔓：「……」再喊一聲她就不姓徐！
真是的，怎麼在這種時候都還想着占她的便宜？
「我要休息了。」正好車子駛上高架公路，沒了信號燈的攔攔放放，車速提高到八十碼往前開去，平穩又安靜，她就靠上副駕駛座椅背，閉目做養神狀，同時說道，「別打擾我。」
秦深笑着說了一聲別啊，「你怎麼老是要睡覺，晚上還沒睡夠？陪我說說話啊。」
他不說這話還好，一說徐蔓就氣不打一處來，她晚上哪裏就有睡夠了？壓根就沒休息好，罪魁禍首就是他這個人，居然還好意思問她？
「誰要陪你說話，你自個跟自個說吧，我睡覺了。」
小姑娘脾氣上來，就不管三七二十一了，硬邦邦地扔下這句話，徐蔓就徹底閉緊了嘴，不再開口了，臉還往車窗一側偏去，似乎是鐵了心準備不再搭理戀人。
她這任性的模樣讓秦深啞然失笑，這是跟自己彆扭上了？
算了，女朋友鬧脾氣，做男友的當然只能選擇包容，何況在這件事上他還是理虧的那一方。
「行，那你睡吧，等到家了我再叫醒你。」
……
九月份的最後一天就這樣過去，國慶來臨，一大清早，秦深就叫醒了徐蔓，二人拿起昨晚打包準備好的行李，前往機場去趕飛機。
江州距離明州有一千多公里遠，開車過去要十三個小時，坐動車要五個小時，飛機兩個半小時，秦深和徐蔓商量了一下，選了耗時最短的空乘，這也是徐蔓每年回家時的選擇，雖然價格相對來說最高，但同時也最方便，最快速。
兩人訂購了國慶當天上午八點的機票，於十點半到達江州，再打車去徐蔓住在機場另外一頭的家，已經差不多快要中午十二點，一路上徐蔓接了幾次電話，都是來問他們怎麼還沒到的。
「喂？媽，嗯，我們下飛機了，到江州了，在路上……對，剛出機場呢，還要一段時間才能到家，你們飯燒好了嗎，沒有的話就晚點燒……好，我知道……」
「喂？奶奶……我們這邊堵車啊，一直堵在高架入口上，十分鐘都沒挪動一下，你們再等等吧……我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到，十一點半應該能的，如果飯燒好了的話你們就先吃吧，我們這邊不要緊……」
「小弟？你打我電話幹什麼，我剛剛不是說了嗎，堵車，要晚點才能到……是啊，他在我旁邊……這種事你等會兒自己看不行嗎，接什麼電話，不接……我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到啊……就這樣，我先掛了。」
秦深在一邊越聽越不對勁，怎麼她每次接電話時開頭的稱呼都不一樣呢？到底有幾個人給她打了電話，在她家裏等着他們？
「剛剛是誰打電話給你？是不是問我的事了？」他問道。
徐蔓沖他微笑了一下：「是我堂弟，想讓你這個未來姐夫接下電話，說是要先聽聽你的聲音怎麼樣，像不像個好人。」
秦深的注意點卻不在後半句話上面。
「你堂弟？他怎麼也在你家？」
「……」徐蔓就有些心虛地猶豫了一下，「挺多人在的，我叔叔、我嬸嬸，還有我爺爺奶奶他們都在，國慶節我們一般都是一家子人一起到我爺爺奶奶家吃飯的，可能今年因為你要來，所以聚餐地點就換成我家了。」
她邊說邊沖他討好地笑道：「我之前一直以為今天的見面就我爸媽兩個人，沒想到他們都來了，我也是剛剛才知道的，你……你不會介意吧？」
秦深：「……」
秦深：「不介意。」
原來今天他要見的不僅是未來的老丈人和丈母娘，還有女友的一大家子人嗎……
……應該不會有多難應付的……吧？
「對了，我媽剛剛在群里問我，說你要喝什麼飲料。你要喝什麼？啤酒嗎，反正今天也用不着你開車。」
「……」
「秦深？」
「啊？哦，隨便，什麼都行。」
「你……剛剛在想什麼？」
「……」
在想怎麼應對你那一大家子人，有一點慌。
……
離十二點還差十分鐘的時候，計程車終於來到了徐蔓家所在的小區，同樣也是一座風景別墅區，在江州著名旅遊景點雙星湖畔附近，是一棟花園別墅，綠植很多，門前種著一大片的鬱金香，只不過現在不在花期，只能看到一片蔥鬱之色，不見花朵繁景。
秦深的目光在門口一覽而過，臉上就揚起一個笑容，含着幾分讚賞恭維道：「你家還真漂亮，和我家不同。」
「風格不一樣，怎麼比。」徐蔓微微一笑，把他這話當做是真心誠意的讚賞接受下，上前走到門口，掏出鑰匙打開了家門，「進來吧。」
秦深沒有立即上前，而是在原地站了一秒鐘，才抬腳邁步，跟着她走了進去。
別墅裏頭是經典的複式設計，餐廳沒有另設一間，直接放在了客廳里，桌旁圍坐着不少人，在那裏說笑談天，聽見動靜后都朝門口看來。
客廳安靜了一瞬，緊接着就像是沸水入了油鍋，變得比剛才更加熱鬧起來。
「瞧瞧，我就說他們馬上要來了，這不就過來了？」
「大半年沒見，小蔓變得更漂亮了。她旁邊的就是你們家女婿吧？長得真好，一看就精神頭十足，不愧是當警察的。」
「哪裏哪裏？讓我看讓我看！」
做母親的似乎都天生對孩子的另一半有着高度熱情，和中秋那會兒江雅率先起身一樣，唐幼蓉也是一群人中第一個站起來的，上前招呼兩人：「可算是過來了，就等你們兩個呢。」
「媽。」徐蔓抿嘴笑着打了聲招呼，介紹身旁的秦深，「這個就是我一直跟你們說的秦隊長，秦深。」
別看她面上笑着，實際心裏的緊張也不比秦深少，看着這麼一堆在場的親戚，她還真有一點不知所措。
以往見親戚時，她都是打了聲招呼就安安靜靜地待在一邊的，長輩問什麼答什麼，不問她就不開口說話，所有人都說她乖巧安靜，其實也是某種程度上的怕生，現在帶男朋友回家，可以預見會被詢問多少問題，想想就令人頭痛。
緊張的人還有秦深，差點跟着徐蔓喊了一聲媽，幸好及時反應過來，恭恭敬敬地喊了一聲「伯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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