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五

番外五

迦勒底番外·AveMaria

【現實。那是「悲傷」的別名。唯有在幻想中,幸福方能與人們相伴左右。或許有人自認為在現實中也過得十分幸福,可那些人大抵是誤會了。當幸福的人們在現實中感到幸福的時候,那股幸福的感覺乃是存在於其幻想之中,抑或至少帶有些許幻想的成分,而絕不會是存在於現實之中】

08

三人最終決定結伴朝着神塔前進。

藤丸立香留意到,神狩屋的右腿似乎有些行動不便,他的防護服也很舊了,起身的時候,還能聽到他微微的咳嗽聲。但是由於神狩屋什麼也沒有說,她也不好冒昧去問他的身體情況。

在路上,藤丸立香問起了之前就很在意的問題。

「那些營養艙里的人們,最後會怎麼樣呢?」

神狩屋推了推自己的眼鏡,語氣很是漠然。

「會永遠活下去。」

「誒?」

「所謂的虛擬人生就是那種東西。應該怎麼說呢……你聽說過中國那邊的『莊周夢蝶』的故事吧?」

「是、是的。」

因為迦勒底裏面也有不少中國英靈,藤丸立香對中國文化還是有一些了解的。她在腦海中搜尋了一會兒,頗有些艱難地搜尋出了那段記錄。

「是《莊子》裏的故事吧?莊子有一次做夢夢見自己變成了蝴蝶,醒來分不清楚夢境與現實的故事吧?」

是蝴蝶夢見了莊周,還是莊周夢見了蝴蝶?

夢中的自己與現實的自己,到底哪一個才是真實的?

大概就是這樣一個故事。

「簡單來說,大概就是那樣的原理吧。」神狩屋淡淡道,「只要沉睡在新神所置下的營養艙內,就能讓人們的肉灬體衰老減緩到近乎永生的程度,在那個營養液之中,無論是飲食還是睡眠都不再需要,人們接受了新神的豢養,拋棄掉這個無可救藥的現實,沉湎於新神所為他們營造的虛擬人生之中。」

說到這裏的時候,神狩屋低下頭去,看着自己的雙手,不知道他究竟看到了什麼,藤丸立香所看到的只是,他的雙手無意識地繃緊了。

「在虛擬之中,人可以成為任何人——不,人類可以變成任何東西。世界在這裏變得無限大,擁有了無限的可能。所謂的家庭、友誼、階級、民族與國家都變得不再有意義,在幻想之中,人擁有了無限的自由。無論是什麼樣的感情都可以得到滿足,新神不譴責一切,新神允許一切,由於所有的幻想都發生在腦內,不會與他人產生交互,所以也就不會傷害到任何人。想要在夢中成為蝴蝶還是莊周都由自己決定。」

「但是,不可能每個人都接受這樣的人生吧?」

黑髮的少年露出了一絲困惑。

聽到他的問題,神狩屋抿緊了嘴唇,片刻之後,露出一個略微扭曲的笑來。

「當然。」他推了推有些下滑的眼鏡,語氣很是平靜,「不管是說着『這才不是上帝的旨意』還是『人類不應當如此生活』亦或是『就算死我也要在真實的生活中死去』之類的漂亮話,不肯進入營養艙的人都死了。」

「……」

少年少女陷入沉默。

「新神沒有殺他們,他們是死於核灬輻灬射的後遺症。」男人的聲音越發淡漠,「戰爭之後的核灬輻灬射濃度實在太高了,再加上缺少藥物和飲食……拒絕食用新神提供的糧食的人是最先死去的,因為動物與植物大批量的滅絕,能夠食用的食物本來就不多,再加上包括飲水在內的水源都受到了核污染,即使種出了糧食,也不是適合拿來果腹的東西。」

他的目光飄向窗外,注視着那所連接了天與地的黑塔,麻木的陳述著那些拒絕了新神的恩賜的人們的命運。即使是訴說着那些慘劇的時候,那線條深刻的側臉也沒有一絲顫動,猶如鐵鑄的雕像。

「接着死去的就是雖然接受了飲食但依然暴灬露在外界的人。不只是核灬輻灬射的緣故,大氣層被破壞了,陽光與空氣本身就成為了劇毒。這些人很快就因為輻射病死去了。我的妻子也是其中之一。」

說到這裏,神狩屋的右手微微顫抖了一下,然而他的面色卻依然是平靜的,靜得如同燒盡了也冷透了的灰。

「她那時懷了孕,因為新神的艙體會令肉灬體的時間無限停滯,所以胎兒得不到成長。所以她堅持要等到生下孩子再進入新神的營養艙,但她那時已經得了很嚴重的輻射病……孩子最終沒能生下來,她也沒能活下來。」

「……對不起。」

黑髮的少年下意識道歉,為了自己提起這個讓人傷心的話題而感到發自內心的愧疚。

藤丸立香也低下頭,道了一句「請節哀」。

但神狩屋……不,鹿狩雅孝的神情卻依然是淡淡的。他闔了闔眼,目光落在虛空之中,不知為何,他的神色落在藤丸立香他們眼中卻是死寂的,平靜得令他們心生恐怖。

「節哀嗎……一開始,我確實很悲痛吧,據說痛苦到了發了狂的地步,不止將自己捅了個遍體鱗傷,甚至連父母都刺傷了,如果不是新神派來的使者阻止了我,或許連我的父母都會被完全失去神志的我刺死吧。」

在講述著那段過去的時候,他的聲音也是如此平穩,以至於到了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程度。

「但是,在新神的使者在我父母的請託下,強行將我塞進了營養艙中之後……那些感情就作為修復我身體的代價被消耗了。雖然之前也對你們說過,人的情緒是可以再生的。但是,我對志弦的感情卻不會再生了。隨着悲痛消弭,愛也漸漸淡去了。時間久了,再回想起志弦的時候,我也只剩下模模糊糊的一點觸動。」

鹿狩雅孝……不,神狩屋向後靠去,像是覺得好笑一樣,他微微牽動了嘴角,定格成一個沒有多少笑意的弧度。

「如果我們的神和我們的希望只不過是科學現象的話,那麼我們的愛也只能建立於科學之上了嗎?」念著《未來的夏娃》中的名言,男人垂下眼帘,「所以在對志弦的愛耗盡之前,我離開了營養艙,獨自踏上了旅途。啊……抱歉,明明是在回答你們的問題,卻變成盡說我自己的事情了,真是對不住。」

「沒關係!」藤丸立香連忙搖頭,面上歉疚之意更重,「倒是我們才要說對不起,問了這些問題,讓神狩屋先生想起不好的回憶了。」

「不好的回憶嗎……也不全是不好的事。」神狩屋的音調有些倦怠,他再一次看向了神塔的方向,「我已經很久沒有和人說起志弦……也很久沒有想起她了。能和人再聊到她,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有點懷念。」

「……」

藤丸立香沉默下來。

果然,雖然這個世界的倖存者們,某種意義上來說非常的幸福,但是,果然……這並不是正確的事情吧。

連對自己心愛之人的情感也在這樣的日子裏日漸模糊……這樣的人生,果然並不是真正的幸福吧?

「接受了新神提供的庇佑的人們,今後也將繼續在夢境中永生下去吧。」

神狩屋淡淡道,那話語中沒有嫉妒,沒有輕蔑,也不存在任何扭曲。只是以一個純粹的旁觀者視角,理性而又客觀的陳述著罷了。

「新神所提供的夢境是永恆的。做着夢的人們,他們將自己從夢中獲得的感情交易給新神之後,就可以一直在那個艙體中長長久久的活下去。快樂、悲傷、憤怒……所有的情緒都會轉化為能量,提供給系統繼續運轉,而系統也將用這些能量繼續哺育他們的身體,讓他們可以繼續在虛擬世界中做着夢……簡直就是永動機一般的理想裝置啊。」

但是,就是因為這樣,這個世界才沒有了未來。

這個世界已經不會再發展出任何可能性了,這個世界的人們已經不會再創造出任何東西了。

這個只是無止境循環下去的虛無之夢罷了,永不結束的莫比烏斯環。

藤丸立香在這一刻,終於明白了所謂「走到死路的人類史」究竟代表着什麼。

而她也意識到了一個在神狩屋的講述中無可忽視的巨大疑點。

「神狩屋先生……」她猶豫着開了口,「你討厭新神嗎?」

不如說,從他第一次對着他們報上姓名的時候,她就感受到了那種若有若無的違和感。

仔細想想,「神狩屋」這個名字,不是本身就是「狩獵神明的人」的意思嗎?

「討厭嗎……如果我還保留着對志弦的愛的話,我大概會憎恨新神吧。」

神狩屋淡淡道,面上卻沒有一絲波動。

「但是,我現在只是想前往神塔,親眼看一看那個神明的形態罷了。」

「……形態?」

「在被關進營養艙的時候,我似乎已經因為失血過多失去意識了吧。也許就是因為那樣,在瀕死的時候,我見到了新神。」

神狩屋的唇邊泛起了一絲淡淡的笑意,這是他們至今為止見過的他最近乎於笑的神情,卻比之前任何一個毫無笑意的弧度都令人不寒而慄。

「那是一個黑色的女人,在我滑向死的深淵之時,她伸手拉住了我。因為那時的意識太過模糊了,所以殘留下來的記憶不是很多……『暗之聖母』,那就是我殘留下來的模糊印象……也許那只是我失血過多產生的幻覺。不過,我還是想要去尋求一個真相。」

「真相?」

「沒錯,真相。」

男人的眼中,浮現出了深不見底的黑暗與瘋狂。

「所謂的新神,究竟是一個純粹的概念,還是真實存在的什麼人。」

「……」

那一瞬間,藤丸立香感覺到了一陣莫大的寒意爬上後背。

如果,如果新神是一個人的話,神狩屋先生,究竟要做什麼呢?

09

「因為對神產生了質疑,所以我去尋找了新神的真相。」

在呼嘯前行的蒸汽列車上,名為神狩屋的原住民這樣說着,打開了手中的筆記。

在大大的冊子上,黏貼著這樣與那樣的剪報、書籍與照片。對於在這個時代顯得過於老派的東西,神狩屋只是以一句「我不習慣用電子產品,而且這年頭紙質比電子檔案容易保存得多」作為交代。

雖然戰爭摧毀了人類的文明,書被焚燒,歷史風化,歌者失去了歌聲,詩人不再寫下銘刻時代的詩篇……但還是有什麼東西保留了下來。還是有什麼沒有被破壞得那樣徹底。

「我跑遍了大半個世界,才找到了這些資料。」神狩屋道,「戰爭毀滅了太多東西。這些資料未必可信,必然也會有所偏頗……不過,還是能從中了解到一部分的事實。」

他用手指壓平了一張老剪報的卷邊,示意藤丸立香他們看過來。

【是奇迹還是世紀騙局?她竟能令斷臂復生!】

「……」

這個一看就十足像是騙子文案的新聞讓兩位藤丸立香都是一陣無語。

太假了吧!不是我說!這個也太假了吧!

「新神教最初只是一個包容不容於世的人們的庇護所,那時候它還是真言密教立川流的分支,一個名為詠天流的小小教派罷了。但是,從某一天起,教主忽然宣稱她得到了真神的啟示,將這個小小的教派改為供奉新神的新神教——既非佛祖,也非上帝,也不是別的任何已有宗灬教的神明——而是屬於新世紀的、無所不能的新神。」

神狩屋的手指壓在已經模糊不清的印刷照片上,注視着照片上層層疊疊的御簾,以及御簾之前的黑衣女子,他的聲音微微低了下去。

「教主既然作出了這樣的宣言,自然就被其他所有教派驅逐並且敵視。然而,自那之後,新神教真的顯現出了『神跡』。即使是斷掉的手腳,經過新神的祝福也會恢復到過去的樣子。除了無法令死者復生,新神幾乎可以實現一切科學所無法達成的奇迹。」

「什麼……」

藤丸立香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而神狩屋則是將筆記翻過了一頁,在無數密密麻麻殘缺不全的剪報與書頁中央,是一張幾乎可以拿到普利策攝影獎的雜誌照片。

在那張照片之上,黑衣的僧尼正在低下頭將一個在戰火中被炸去了手腳的老人抱在懷中,她的目光如此慈悲,替老人包紮的動作是如此溫柔,幾乎讓人以為自己看到了神像本身。

「創造出了只有神力才能顯現的奇迹的新神教,自然遭到了其他教派的排斥。很快,他們便在原駐地失去了立足之地,被逼得背井離鄉,卻在其他所有教派的聯合下無處落腳。於是,教主便帶着虔誠的信徒們前往了戰火最前沿的地區,為當地的苦難民眾提供了庇佑。他們沒有宣揚自己的教義,也不強迫任何人入教,只是為受苦受難的人們提供了一個可以安全的庇護所。」

說到這裏,男人的唇繃緊了些許,像是自覺失言一樣搖了搖頭。

「不應該說『只是』……對於戰爭時期的普通民眾來說,一個安全的庇護所本身就意味着一切。更何況,新神甚至擊落了襲擊城市的導彈,在鋪天蓋地落下的彈雨中保護了那些可憐的人。在被炮灬彈洗過一遍的焦土之上,唯有新神的教堂毫髮無損,屹立不倒。這樣一來,信仰新神的信徒自然也越來越多。」

藤丸立香張了張口:「那新神……」

就像是知道她想問什麼一樣,男人搖了搖頭。

「新神不曾索要過任何財物的供奉,也不曾貪圖過男女信徒的肉灬體,更沒有強迫他們與異教的親人朋友決裂,更不曾表現過對其他任何信仰的敵意。新神只是庇佑著信徒,回應着祈禱。」

「……」

「這樣一來,新神教便以一個非比尋常的速度發展起來,無數的信徒投到了新神教的門下,這個新興的宗灬教便這樣繁榮昌盛起來。」

說到這裏,神狩屋停了片刻,才再度翻開了新的一頁。

「但是,新神教發展得實在太快了。」

在接下來的資料中,呈現的就是越來越瘋狂的攻訐、越來越強烈的抨擊。

而與之對立的,也是越來越不理性的辯護、越來越狂熱的捍衛之詞。

「不只是其他的教派,就連各國的上層也留意到了這個迅速發展壯大的新興教派。在拉攏無果之後,他們再一次開始了對新神教的打壓。但是,已經擁有了無數信徒的新神教,這一次並沒有坐以待斃。」

下一頁,就是無數衝突的縮影。

「攻擊新神教的國家,也被其他的國家以保衛新神教的借口攻擊,國與國、民族與民族之間長期的對立與攻擊,令仇恨越積越深,就這樣,爭端越來越多,也越來越激烈,而後——一位國家政灬要出行時在另一個國家被民粹主義者所刺殺,這個積蓄已久的火灬葯桶終於引爆了。」

數也數不清的戰爭的報道與照片在筆記本的書頁中翻過,快得讓藤丸立香覺得自己在看一場殘酷而真實的無聲默片。那血淋淋的死亡與沉重的黑暗攜裹着硝灬煙撲到她的面前來,逼得她不得不移開了自己的視線。

但是,神狩屋的講述依然在繼續。漠然的、平穩的、不含有一絲情感波動的講述。

「戰爭到了中期,就與新神教沒有任何關係了。所有利益相關的國家都被扯了進來,戰爭本身就成為了一個巨大的漩渦,將整個世界都攪進其中,沒有一個國家、沒有一個人可以置身事外,最初的借口在這個時候已經不再有意義了,驅動着他們繼續戰爭的,只有利益與欲灬望罷了。」

神狩屋的手指停在了一頁上,在那一頁上,黑衣的僧尼依舊在戰火之中奔走着,這張是在疲憊的人群中演講,那張是在傷患遍地的醫院裏救濟,再下張又是她在將自己的食物分給周圍的孩子們……每一張照片上,女子都帶着慈愛而悲憫的微笑,如同神明一般,溫柔地注視着所有人。

「而新神教卻一直在救濟著戰爭里的人們。她們不與任何一個國家結盟,也不與任何一個國家為敵,只是儘力庇佑著每一個投到他們門下的信徒。即使不是虔信也沒有關係,即使窮到連一個硬幣也捐不出來也好,新神教都會提供保護。」

筆記本已經翻過去了大半,神狩屋的手指也停住了。他凝視着那脆弱的一頁,許久,才說了下去。

「而我的妻子,就是那時候投到新神教的門下的。」

他的聲音很淡很淡。

「志弦自幼就有非常嚴重的心臟病,雖然做了心臟移植手術,但是效果並不理想。我們交往的時候,她甚至被醫生說活不過一年。在那樣的絕境之中,拯救了她的就是新神。新神治好了志弦的疾病,讓她擁有了常人一樣健康的身體。雖然……她最後還是因為輻射病而病逝了。」

所以他妻子死去的時候,才會有新神的使者來到他們家裏,進而阻止了神狩屋先生傷害他自己與家人嗎?

藤丸立香想道。

神狩屋像是想要結束這個話題一樣,又匆匆翻過了一頁。

「……在戰爭進入到中後期的時候,新神教的教主卻被刺殺死去了。這一切幾乎摧毀了這個新生的教派,也幾乎摧毀了那些新神的信徒。」

他的聲音停了好大一會兒,才能夠繼續講述下去。

講述這個幾乎稱得上是無可救藥的後續。

「那時新神也消失了。新神教衰微下去。而戰爭卻變得更加激烈起來。到了這個時候,人們都在相互猜疑,相互攻擊。於是……一切就變得再也無可挽回了。」

最後的自我挽救機會,也被人類錯失了。

絕望的人們,只能選擇向神祈禱。

「在絕境之中,新神再一次呼應了人們的請求。」

男人淡淡說道。

於是,新神再臨。

在核戰的廢墟之上,建立起了不滅的廢土神國。

※※※※※※※※※※※※※※※※※※※※

章節提要出自森茉莉的《奢侈貧窮》。

神狩屋的妻子海野部志弦,《斷章格林童話》中《人魚姬》那部分的靈魂人物。至於她死前對神狩屋幹了什麼才把他逼瘋了……嗯我給你們貼她自殺前留在咖喱燉肉盤子下面的遺書的原文吧。

「讀到這封信也就意味着燉肉已經吃掉了吧。

我從名為醫院的水缸里中出來,是一隻已死的人魚。雖然被您釣了起來,但我似乎無法成為八百比丘尼,至少讓我成為人魚吧。

請和我一起永遠的活下去。

【燉肉里的肉,是我】。」

你們自己體會一下。

特別恐怖。我第一次看到的時候嚇得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鹿狩雅孝是作了什麼孽才撿到這麼一個鬼。太鬼了。不能怪他完全瘋了,這TM誰頂得住啊【。】

PS:再聲明一下,本章不影射任何現實,我就是瞎寫的!胡編亂造!如有雷同純屬巧合!請絕對不要代入現實!!!這就是虛構!虛構!!!為了Drama而瞎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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