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同班偶遇青梅竹馬

2003年9月1日，開學的日子終於來到了。父親一早便開心地領着若溪三姐弟來到國道邊上等開往縣城的公交。若溪今天特別高興，夢寐以求的高中生活即將開始了，自己離夢想又近了一步，努力地付出終究還是會有些收穫的。小弟還是那麼調皮，一路上提着小木棍狠狠擊打着路邊的雜草，走在最前面給大家開路。小妹比較活潑，話嘮一個，總是沒完沒了地纏着父親聊各種未來上高中上大學找工作的話題，一遍又一遍，父親都有些厭煩了。若溪天生性格內向文靜，一路上沒怎麼說話，心裏有自己對未來的想法。

「若溪他爸，今天你親自送他們仨去註冊報到呀？」小林媽也在等公交，看到若溪父親幾個便微笑地打招呼。

「是啊，若溪剛進高中，還不熟悉學校，小孩子身上帶着學費，我擔心他們會弄丟了，只能親自送過去了。」父親開心地回道，「這年頭，生養孩子不容易啊！」

「若溪都那麼大了，都成大姑娘了，要不了兩年就可以結婚了，你現在還操這個心？」小林媽樂呵呵地說道，「女孩子讀那麼多書也沒用，還不如早點出去打工，幫家裏掙兩年的錢。回來再找個人家嫁了，了事。」

「小林媽，話不能這麼說的，我們家幾個孩子都很努力讀書的，成績也一般，他們想念就讓他們念吧。打工總不是什麼好辦法。」父親的臉陰了下來，沒有再理會小林媽。

「老人們常說，女子無才便是德。女孩子讀那麼多書，將來嫁人了還不是別人家的，浪費錢財。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我們做父母的，到時候還能指望嫁出去的閨女帶着婆家的錢回來給我們花不成？」小林媽繼續不懷好意地看了看若溪，眼裏帶着些蔑視。

若溪聽了小林媽的話，心裏很不舒服，突然感覺有些憎恨小林媽了，正想駁她幾句的，公交停在了他們的面前，若溪只好跟着父親拚命地擠了上去。屁大的一輛公交車，擠滿了大大小小的人，嚴重超載。若溪站腳的地都沒有，只能收起一條腿，一手緊緊抓着父親的腰，一手搖搖擺擺地抓着拉環站着。司機一個急剎車，險些沒將全車人甩出去！這樣的場景，若溪也是習慣了，誰叫這個小都村那麼貧窮落後，沒有多餘的公交線路呢？

來到縣城，父親先去給小弟和小妹所在的初中註冊報到，最後才帶着若溪來到即將就讀的L中。父親肩上扛着30多斤重的大米，一手提着沉甸甸的床上用品，入秋了，天氣有些涼了，父親說得提前把過冬的衣物和被子帶在身邊的。若溪拖着簡單的行李箱，兩人一前一後地走進了L中的大門。寬闊的校園，高樓林立。操場周圍綠樹成蔭，青青的草地中間，栽著七里香，修剪成「L中歡迎您」的字樣，周圍的花圃里開滿各種小花。超大的青草足球場，外圍是橢圓形的運動場和方形籃球場。操場是一塊塊刻着漂亮花紋的青磚地板，一排排整齊的新教學樓，幾棟公寓式的男女生宿舍樓。若溪開心極了。，感覺就像劉姥姥進大觀園一樣的刺激，這就是若溪嚮往的高中生活。

「若溪，以後你就在這兒安心地讀書吧，來到這裏就離大學不遠了。」父親今天特別高興，畢竟這是他第一次能夠真正地走進這樣高端的學校，若溪就是他的全部希望。

「知道了，爸，謝謝您支持我上高中。」若溪高興地挽著父親的胳膊，笑得合不攏嘴。

「不用謝我，成績是你自己努力得來的，我們家的條件你也清楚，只有知識才可以改變命運。」父親微笑地輕輕撫摸若溪的額頭，多少有些不舍。「我先回去了，你還缺點什麼就打電話回來給我。」

「嗯。」若溪重重地點點頭，依依不捨地目送父親離開學校，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校門口，若溪才飛快地跑回宿舍準備收拾行李，順便熟悉一下新同學。

若溪稍微收拾了一下床鋪，把日用品全部排放整齊，愉快地跟剛剛認識的新同學劉小安一起來到C教學樓三樓的教室。教室里是全新的課桌椅，牆上掛着32吋的超大屏幕彩色電視，底下還放着一部錄音機，這錄音機應該是上英文課要用的。若溪欣喜若狂，同學們在三三兩兩地相互自我介紹，若溪再次面對這麼多來自縣城各個鄉鎮的陌生面孔居然有些靦腆了，凈白的臉一下子就緋紅了。好在若溪應變能力還強，沒有出糗。

「若溪，你也分到這個高23班嗎？」陳鵬不知道什麼時候躲到若溪身後，開心地拍了一下她的肩膀，當即把若溪嚇了一跳！

「陳鵬，你怎麼也來這裏了？不是說你沒有被錄取，你爸媽不同意讀高中的嗎？」若溪疑惑地看着此刻異常高興的陳鵬，心裏還是有些欣喜。

「是啊。原本他們不同意我繼續上高中的，但是後來你爸跟我爸說了，只有上高中考大學才是我們窮人家孩子的唯一出路，並且我的成績也只是差幾分沒考上，後來我爸就同意我自費來這裏了。」陳鵬輕輕地彈了一下若溪的額頭，開心地說道：「想甩掉我自己跑，沒門！」

「自費啊？你們家還真有礦。」若溪真羨慕陳鵬，他爸爸是村裏的木匠，手藝特別好。小都村全村的桌子、椅子、門板基本上全部都是陳鵬爸爸打造的，收入自然也是很可觀。那在當時陳鵬家也可以算得上是小康家庭了。

「我打聽過了，現在是自費，後面只要期末考試可以進入年級前300名是可以轉正的。到時候就跟正式生一樣的學費了。」陳鵬自信滿滿地說道，「這個我很有信心。家裏也說了，如果我後面進不了轉正名額就不讓我在這裏讀書了。所以，若溪，你得幫我。」

「陳鵬，我相信你應該可以的。你成績本來就不錯，這次發揮失常就是個意外。」若溪微笑地點點頭，伸出右手，「歡迎你，老同學。」

「哈哈……我們現在居然又是同班同學哦，10年了呢！」陳鵬開心地敲了敲若溪的額頭，右手緊緊握住若溪伸出的手。

「你就是陰魂不散，跟你在一個班准沒好事。」若溪嘟嘟嘴，輕撫一下自己的額頭，感覺好氣又好笑，但是心裏還是挺高興的。「你下次輕點行嗎？還真的有點疼耶！」

「小樣！老天爺安排好的事情，我有什麼辦法呢？命中注定，若溪，你就認命吧。哈哈……」陳鵬調皮地跑開了，留下一臉無奈的若溪獨自站在那裏。

說得也是，若溪和陳鵬從小一起長大，兩小無猜，倘若哪天真的沒有陳鵬一起上學了，估計若溪一時之間還很難適應。兩家父母關係也特別要好，往常哪家有點什麼困難的，兩家都會相互幫助，孩子們在一起玩得很開心。若溪和陳鵬的成績都是村裏數一數二的，絕對的金童玉女，村裏人都覺得他們兩人將來必定大有前途。若溪和陳鵬也經常在一起暗暗下決心，要好好讀書，爭取考上大學，遠離這個貧困的小山村，一輩子不做農民。如果說這是若溪的未來，那也可以說是陳鵬的未來吧。

未來有太多的不定因素，計劃往往都是趕不上變化的。夢想總是很美好，奮鬥的過程卻是如此艱辛。若溪常常想，如果有一天，她真的考上了大學，真的將來就成了一名女作家，她還會不會懷念這個小都村呢？小都村有若溪辛酸的童年往事，也有她和青梅竹馬陳鵬的「拒絕務農」約定，還有若溪對未來的規劃。

奮鬥吧，少年的你！每邁出一個步伐，就離夢想更近了一步。追夢的路上雖然會有許許多多的坎坷與荊棘，慢慢熬過了就是陽光燦爛的未來。都說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不經歷風雨，怎能見彩虹呢？若溪緩緩地抬頭仰望了一下碧藍的天空，欣慰地笑了笑。

青春是如此美好。才來L中兩天，若溪便和劉小安成了閨蜜好友，緣分來得就是這麼簡單。兩人無話不談，無事不說，只是劉小安和若溪不同，她是自費進的L中，家庭條件還不錯。因此劉小安對未來沒有太多的幻想，只想着安安靜靜地混完三年高中，然後上北上廣打工另謀出路。若溪聽了劉小安的未來規劃，感覺有些膚淺，無可奈何地笑了一下。或許是受原生家庭因素影響吧，若溪的未來規劃對於劉小安來說，簡直就是天方夜譚，是不可能實現的。

而若溪，卻是無論如何都要去努力實現夢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