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真好用
「回頭村裏挨家挨戶造上幾架，往後農活奏不愁咧！」
「恁個瓜慫，小些聲，莫讓貴人聽見，這可是寶貝……嗯，回家偷偷滴造便可……」
老農們見獵心喜，對新式農具品頭論足之餘，卻是已然打起仿製的心思。
微風輕拂，吹來難得的涼爽，也把老農們的狡黠之言，吹進扶蘇和一眾官吏勛貴耳中。
「……」
眾人盡皆莞爾，哭笑不得。
王老館高聲嗔罵道：「皇帝設計新農具，便是要惠及天下農戶，爾等何需偷摸仿造，徒惹人笑柄。」
老農們被罵的齊齊一縮脖子，但轉瞬卻是大喜：「當真？」
「皇帝乃天子，口含天憲，言出法隨，耍弄爾等黔首作甚！」
王老館繼續嗔道。
扶蘇瞪了王老館一眼，乾脆走下田埂，來到老農們身旁，問道：「朕設計這新式農具，好用嗎？」
「恩額。」
「好用……」
「真好用~！」
老農們如同小雞啄米般，齊刷刷點頭應和。
扶蘇頷首：「那便好，稍後會有農具圖樣，下發各縣乃至鄉、里、村社，大鳴大放的給自家造用即可，不必偷偷摸摸。」
「噗通……」
為首老農突然趴在泥土中，向扶蘇行五體投地大禮，高呼道：「皇帝大德，古時神農不及也！」
其餘老農見此，也是激動的趴伏在地，恨不得要去親吻扶蘇的戰靴：「謝皇帝恩德~！！！」
「……」
扶蘇滿頭黑線，只得將他們一一扶起：「少來甜言蜜語。」
看來，歌功頌德拍馬屁這種事兒，不止官吏勛貴們玩的熟練，老農們也是信手拈來。
……
……
待老農們將新式農具試用一遍，滿懷憧憬的離去后，天色也已近黃昏。
而與此同時，先前押送胡奴離開的三萬秦軍鐵騎，則一隊一隊陸續回返，跟隨他們一起回返的，還有剩餘的幾萬胡奴，以及被抵換出城的數十萬奴隸。
扶蘇目光所及，儘是衣衫襤褸、面容枯槁，而且幾乎沒有老弱……因為老弱的奴僕，根本沒有主人家願意供養，早就扔去亂葬崗了。
事實證明，混得好的奴隸，終究是極少數！
「陛下，第一、第二、第三軍完成任務，已將咸陽城內外之賤籍，統籌編入良藉。」
三位將官親自押送數十車竹簡，最後交令道。
扶蘇讚賞點頭：「善，諸將士……」
「陛下~！」
王老館突然跳出來，揖手拜道：「咸陽城居民數十萬戶，便是調用朝廷所有文吏，也需數日才可統籌得當，這三位將軍草草收兵，恐有應付了事之嫌。」
三位將官聞言，不由齊齊怒瞪老頭，罵道：「老匹夫，你敢污衊我等？」
王老館理也不理三人，只是向扶蘇再拜，引經據典道：「夫子有雲，世人不患寡而患不均，陛下既然施了仁政，廢除賤籍，那便務必貫徹到底，以免埋下禍根。」
「唔，哈哈哈……」
扶蘇愣了愣，旋即卻是大笑出聲：「老丞相多慮了，朕手下這些將士，不說人人皆可詩賦，卻也個個能讀能寫，便是普通軍卒，也不比朝廷的文吏差多少，編戶錄藉之事，必不會應付。」
說着，轉而看向三位怒不可遏的將官，道：「將統籌數據，報於老丞相聽聽。」
「喏。」
三將領命，當即取了竹簡，咬牙切齒誦讀：「咸陽城之賤籍，共284592人，分男子194541，女子85416，十歲以下男女孩童4635人……願分田為農者279957人，其中有家小者、或自願編為一戶者，共編戶32640戶，餘下皆為孤身……」
他們讀得仔細，每一項數據，皆精確到個位數。
王老館聽得目瞪口呆，卻又有些難以置信，顫巍巍自馬車上，分別取了幾束竹簡，一一翻看。
竹簡上密密麻麻寫着人名、性別、年歲，甚至有簡略的容貌特徵……
而且，幾束竹簡之字跡，也大不相同，顯然是不同的人書寫！
王老館心中信了大半，但仍是喊了王尚幫忙，扒開幾輛馬車上面的竹簡，抄底又拿了幾束展開查看。
過了半晌，王老館終於放下竹簡，整了整衣冠，面向三將，躬身長揖到地，顫巍巍道：「是老朽莽撞了，望三位將軍海涵。」
很敞亮，但也頗有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混不吝勁兒。
「……」
三位將官撇嘴，可見老頭腰都快斷了，也只得悻悻然擺手：「老丞相不必如此，我等後生不敢受禮。」
「那老朽就當三位將軍原諒了。」
王老館笑着直起腰，轉而看向扶蘇身後的三萬五千鐵騎，眼中冒着綠光。
王尚身為三公之一的太尉，執掌天下軍馬，更是忍不住道：「敢問陛下，此等能文能武之鐵軍，是如何鑄就？」
扶蘇嘿然道：「連哄帶騙！」
王尚：「？？？」
王老館：「！！！」
官吏勛貴們：「……」
所有人都是一臉懵逼，以為自己聽錯了。
「不信嗎？」
扶蘇笑着反問，道：「自胡亥篡位以來，朕率五萬將士出塞，說是征討匈奴、橫掃西域，但實則就是流亡。
朕只能欺騙他們，許諾高官爵位，許諾衣錦還鄉，讓他們攻城略地之餘，努力讀書識字，讓他們盼著歸來之時，皆可出人頭地。
如今，當初的五萬將士，只餘四萬出頭，待擊潰項羽叛軍之後，朕也該兌現諾言了……生者為官為將，死者追封厚賞，盡皆光耀門楣！」
說到最後一句，他是轉身面向三萬五千鐵騎，怒吼出來的。
「謝陛下恩典~！！！」
三萬五千鐵騎，齊聲應喝，聲震天地。
扶蘇收回目光，看向目瞪口呆的王尚和王老館，肅然道：「兩位王卿聽令。」
「臣聽令~！」
「王館，復歸丞相之位，朕出征期間，由卿執掌朝堂，督促關中各縣官吏，貫徹朕之三道詔令，若有玩忽懈怠者，九卿也可殺之。」
「喏！」
王老館整理衣冠，長揖領命。
「王尚，武關下來的兩萬秦軍，留給你震守關中，協助老丞相貫徹三道詔令。」
「喏！」
王尚隨之長揖領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