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周國福的心事

周奉天一到家裏，原本還被拴在家門口的包包，一下子來了精神。

小主人你可算是回來了，快給包包解開！

周奉天卻沒有心思理會它，徑直進了屋。

此時的周國福還沒睡，家裏昏黃的燈光，照得父親的身影有了幾分蒼老。

周奉天一陣愧疚。

從小到大，父親都會等到周奉天回家再睡，今天，周奉天自顧自地上了山，等到這個時候回家已經很晚了。

「回來了啊？」周國福把手裏的煙頭摁滅，他嘆了口氣說：「爸想過了，魚塘可算是完了，爸手上還有點手藝，去城裏打工，慢慢把這錢還上也是可以的，只是這事兒你別和你娘說，我怕她聽了傷心。」

周奉天看着父親飽經風霜的臉，連忙提起手裏的兩條大魚，他說道：「爸，咱們的魚塘有救了！這都是咱們魚塘里的魚，這樣的魚還有上萬斤！」

周奉天一五一十地把山上找到魚的事情告知了父親，只是隱去了龍神傳承之事，山民對神明之事諱莫如深，並且這件事實在太過荒誕，他怕父親不相信！

周國福一下子愣住了。

可兒子手裏提着的魚，碩大無比，這樣的魚，居然是出自自家魚塘的？

周國福心中有着重重的疑雲。

周奉天一下子急了，連忙說道：「爸，你不信的話，我明天帶你上山去看看！」

周國福看着兒子的樣子，雖然仍是將信將疑，但還是欣慰地笑了笑，說：「那明天就去看看，兒子你先去休息吧。」

周國福也知道兒子自小就懂事，這是兒子為了寬自己的心，但他也知道奇迹不可能發生，他這些日子裏，日日都守在天池邊上，甚至每天都會親自下水找魚，可魚還是一天天減少！

一大片天池內，怎麼可能還有萬斤的魚？

周奉天把兩條大魚養在院子裏的大水缸里，一抬頭，看了眼家裏的鐘，已經晚上兩點多了，連忙找院子裏的橡皮管子，在自家院子裏脫了個赤條條的，沖了沖，再打點山裏的皂莢就算是洗乾淨了。

進了屋，周奉天把手機里拍下的小鯉魚也順手傳到了朋友圈裏，也沒管有沒有人看到，直接就睡著了。

第二天，周奉天睡到日上三竿，剛起來，周國福已經在院子裏處理那兩條大魚了，見他起來，指了指放在桌上的一疊毛老頭說道：「剛才趙家嫂子來過了，說這是你的那份錢，昨天，你和趙家嫂子去城裏賣紅菇了啊，這是個好營生，

之前，隔壁村的菜商就收這個，就是有點少，是條好財路，明天一早，我和你一起上山找找去，天池山一帶這東西賊多！」

周奉天這才知道，昨天他賺了一大筆錢的事兒，已經在村裏傳開了。

二叔公的兒子鐵柱是十里八鄉的大喇叭，嘴上就沒栓個把，上到誰家小媳婦背地裏偷人，下到誰家老母雞下了一串雙黃蛋，但凡給他知道的，就沒幾個不給他傳得人盡皆知的。

周奉天一邊幫周國福處理着手頭的大魚，周國福冷不丁被大缸里的魚，扇了一尾巴，頓時手上就紅了一大片。

「這魚力道可真大，野生的吧，真不一般。」周國福知道周奉天去了城裏一趟，賺了點小錢，也就猜到這魚恐怕是兒子去城裏買回來孝敬他們倆的。

周奉天沒回答，只是笑着說：「爸，晚點咱們上山去。」

爺倆兩人就處理了一條，兩人中午就著村裏自釀的土燒，吃了一頓全魚宴，魚頭湯、清蒸魚腩、蒜燒魚尾、辣子魚排。

龍氣培育的魚，哪怕是用最簡單的手法烹飪，都妙不可言。

就連周國福都說這是他這輩子吃過最好吃的魚！

酒足飯飽，周奉天還替金芝做了推拿，這次效果更為明顯，金芝的一雙手，居然可以做一些簡單的運動了，這讓一家人都驚喜萬分。

父子二人這才離了村，還沒走出去幾里地，就遇上村長何學究，村長已經六十好幾，早就到了退休的年齡，只是何學究為人負責，而且龍眠村窮鄉僻壤，

是周邊眾多村子裏最窮的一個，沒人願意來這兒吃苦，這村長的擔子，他才一直擔着。

周奉天說：「村長伯伯，我有事兒和你講。」

何學究對周家極為照顧，也知道這家的難處，他說：「你說說看，趙全有那兒，我再去替你說說，看看能不能減免一些費用……哎，魚塘的事情我也聽說了，實在可惜……」

周奉天說：「不是的，我想找鄉親們收紅菇，價格比這兒的菜商高一成，乾的和鮮的都要，我在城裏找了個主顧，六百一斤紅菇，要是村裏的人信得過我，我都給他們收了！」

周國福臉一皺，他說：「這是個好事啊，可奉天，我們家拿不出那麼多錢，哪怕是把你之前賺得都貼上也不成。」

周奉天也有點頭疼，他們周家一直以來窮得叮噹響，這收購的錢，恐怕都掏不出來。

何學究拿着拐杖，思考了一會兒，這才說道：「我把這事兒和鄉親們說一說，看看大夥兒願不願意讓你先賒著，你們跟我來。」

村委會的大喇叭一功放，頓時整個村子裏的人都炸了鍋。

還沒等周奉天父子屁股坐熱，村子裏不少的人都來到了村委會，出乎村長的意料，大部分人都願意讓周奉天賒賬收購紅菇。其實，這些人偶爾採到的紅菇，賣給那些菜商價格都不高，最高也頂多只有周奉天出的一半。

有時候，這些無良的菜商還要給你短斤少兩！

而且，經過大喇叭鐵柱一宣傳，人人都知道，昨天周奉天去城裏嘗到了甜頭，都指著跟着周奉天發財呢！

可就在這時，村子裏的范春望，忽然冷哼道：「奉天伢子，不是我說啊，你們家可不比趙全有他們家，家大業大。人家家裏開小轎車，還有大別墅，

他是大老闆，說賒賬就賒賬，你們家那可是真的窮，要是出了點事兒，我們上哪兒說理去啊，你也沒法給咱們一個交代啊。」

這話，像是一把尖刀狠狠地刺在了周奉天的心口。

窮！

就是周奉天他的命門，但周奉天不想放棄，他說道：「范大叔，我先出一半的錢，買下你們手頭的紅菇，等到我賣了這些紅菇，我再把剩下的一半交給你們，你們看怎麼樣？」

范春望陰陽怪氣地說：「一半啊？那我還不如去賣給菜商呢……」

說着，帶頭就往外走，一些村民看了這個場景，也不由得跟着他往外走去。

就在這時，一個瓮聲瓮氣的男人，走了上來，把懷裏的一大筐紅菇遞給了周奉天。

「奉天，我這兒有六斤紅菇，你先拿去用，賣了錢……再給我錢就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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