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一個孩子心靈的墮落
站在魔法學院獨立實驗室的窗前。沒有一點規律可言的古老樹木枝橫交錯，鮮有一兩片枯葉綴在枝頭，搖搖欲墜，也許一陣不算強烈的寒風就可以抖落這些早已沒有了光鮮的死葉，只是很疑惑它們還是這般堅強著。
威利從這片景色中收回目光，輕笑道：「聽說獅子堡的那位小姐美貌與智商共存，曾創下一連串的驚人記錄，比較典型的就是以言論晦澀而著稱的哲學家卡梅爾共七十餘萬字的各種言論集著，被這位小姐僅僅用了不到十個小時就全部背下，因此這位小姐不僅僅在西伯榮省郡的的上流圈子聞名遐邇，就連瓦爾特城也存在着對她的許多有趣猜測。」
哈辛格爾難以察覺的看了眼威利受傷的右臂。
不要疑惑他為什麼知道威利遇刺的事，不僅僅是從哈辛格爾跟隨威利來到布勒斯特城的一刻開始，兩人從小就是極為要好的朋友，如今雖沒有了為件小東西就爭奪不休的孩子脾性，卻是越來越默契。昨晚威利在回到住處后，流血的右臂並沒有讓哈辛格爾說一句問候的話，而是直接拿來止傷葯為他包紮起來，直到第二天一早哈辛格爾才輕輕提議去諾頓大教堂請一位修習了神聖魔法的白魔法師，不過被威利否決，怪不得當代宮相曾笑着坦言，自己的兒子跟威利的情誼不比親兄弟來的差。
生活這個概念辭彙中。每個人都是主角，即便是榮登大陸權利金字塔的拜占奧教廷教皇，也不敢說就是世人的主角，每個人心中都有一片晦澀的星空。然而哈辛格爾的的確確甘心做了威利的配角，讓人想不通為什麼極具政治前途的宮相之子為何放棄即將到手的榮耀，跟隨一位被拋棄的王位繼承人以交換生的身份去往塔蘭圖，甘心做一個追求枯澀奧義的魔法師。
哈辛格爾對那位小姐的記憶似乎比威利要多一些，委婉道：「一尊花瓶無論多麼美艷動人，也無法真正參與到生活這個艱難問題中，那不過是富裕奢侈時的消耗品，偶爾也可以賣掉換取一些可供度過難關的金幣，這時候只需要心存少許遺憾就夠了，最美麗的風景總是要帶有一點遺憾，否則我們體會不到它如大海般的一望無際以及偶爾的波瀾壯闊。」
「哪怕是一位被拋棄的王子也不該沉迷**，更何況這不過是我的偶爾感慨。」
威利打消了哈辛格爾的疑慮，身為王子，他雖然沒有做到擁有一切的地步，有着漂亮臉蛋的女人卻不會缺少，一個大貴族的頭銜總可以驅趕無數貪婪的目光將他們漂亮的女兒送到他的床頭，即便這位王子看起來註定不能成為國王，這個頭銜的威力也不會減少哪怕一丁半點。
哈辛格爾鬆了口氣，說了句與之前意思完全相悖的話，似是調侃：「哪怕是珍貴的孔雀肉，也需要最上等的材料才能烹飪出美味來，否則的話就跟低廉的野雞沒有區別。」
略帶晦澀，誰是孔雀，誰是材料？
威利lou出一個平靜的微笑。
被談論的主角終於來到院長所在的那棟小樓閣。停住腳步，這棟從建築之初就蘊含深刻意義的樓閣終於讓阿涅絲收斂了一絲自傲，看到這一幕的蒙默斯心中略帶欣喜，還是故作高深講解道：「塔蘭圖的院長職位拒絕騎士劍士，每一任有資格佩戴院長戒指的都是極為高明的魔法師，這個頭銜拒絕任何庸俗者，它對法師等級的最低要求是十七級，偶爾能夠摘取了貝恩斯徽章的法師自然不在這個條例中，因此塔蘭圖歷史上幾次陷入低迷境地，寧可空缺這個位置也不會讓一個庸俗者上位，這是它的要求，也是它袒lou於世人的榮耀。」
阿涅絲的笑容越發迷人，這往往是不良徵兆的前奏，蒙默斯趕緊閉嘴，媚眼如絲的小姐不無嘲笑道：「親愛的哥哥，如果你能夠說出塔蘭圖六十七位院長名字，你的妹妹一定會毫不吝嗇告訴你他們的生命旅途中有多久是坐在這個位置上。」
蒙默斯乾脆冷哼一聲，自己這個妹妹簡直就是一團軟棉花，哪怕拿着最鋒利的長劍劈過去，也跟虛劈一下沒有多大差別。
出乎意料的沒有受到阻攔，這讓習慣了瑪德根學院院長室層層阻攔狀況的兩人不免詫異。蒙默斯嘆息一聲，微微道：「沒有故作高深的魔法陣圖形，也沒有價值連城的珍貴雕像，樸實的就像一潭死水，這大概就是塔蘭圖的自信與底蘊吧，但是我想任何一個求知者來到這裏都不會有任何放肆的行徑，哪怕一個盜賊，我想也會為它古老的氣息感化。」
阿涅絲卻終於發現了樓梯一角站立着的一個身影，是一個騎士，隨即一個嫵媚之極的微笑，這位一臉正經的騎士難得臉色一陣恍惚。
「不過可沒有哪個無知的盜賊敢將手伸向院長室，面對強者弱者總有一種本能的膽怯。」
說完這句話的蒙默斯趕緊走向那位騎士，他可不像看到自己這位妹妹用她自負的身姿作出什麼引誘的事情來，收斂起身為大貴族的倨傲，而是行了一個騎士禮儀，道：「這位騎士閣下，請轉告院長先生，騎士蒙默斯#佩德羅以及他的妹妹為他帶來來自獅子堡的問候，同時還有一封瑪德根學院院長的信箋。」
阿涅絲撇撇嘴，不滿這個哥哥的客氣言語，難道他不知道自己是一個公爵爵位的繼承人嗎，扭動小腰上前一步，對一臉獃滯的騎士微笑道：「信仰堅定而強大的騎士閣下，無數的騎士小說都在向那些年輕的小姐們表lou你們是星空下最為勇敢的一群人，因此小姐們總是願意伸出青睞之手以供輕吻，騎士閣下，站在你眼前的小姐願意給你這個機會，不過少許的理智提醒我如果你願意為愛情信仰而戰的話。」
騎士的呼吸突然重了許多。
信仰堅定而強大？
蒙默斯很疑惑收取了紅玫瑰大量天才人物的塔蘭圖竟然也會有這樣不堪的騎士。
蒙默斯皺眉，道：「阿涅絲。騎士的堅定信仰是如同法師核砝一樣珍貴的力量源泉，你的引誘很可能會葬送一個意志偶爾不堅定騎士的將來。如果你真有心去做一個歷史上最美艷妖嬈的王菲的話，不如去想想怎麼得到瓦爾特稱那個不足十七歲年輕國王的青睞。」
對這些大貴族而言，僅僅是三兩天時間瓦爾特城的宮變就已不是秘密。
年輕的騎士臉色突然變得通紅，不敢再看一眼美艷無比的阿涅絲，看來蒙默斯的話一語中的他的軟肋，看在貴族少爺眼裏不免有種慌亂不安的味道，這位信仰並不堅定的年輕騎士最躡手躡腳道：「院長先生正在跟其他學院的負責人談論魔法交流會的事宜，恐怕，恐怕你們需要等待一段時間才行。」
蒙默斯點點頭，這個時候的確不適合打擾，阿涅絲雖然經常都會將胸脯抬得比腦袋都要高，也不會真的愚蠢到在這裏作出魯莽的事來，對於這點蒙默斯雖然不會拖口讚詞，但是也心中極為滿意。
似乎是看到極為有趣的事，蒙默斯看了幾眼這個騎士，問道：「騎士閣下，我能否知道你的年齡？」
剛剛臉色變得正常的騎士再次臉色一紅，道：「再有一個月就是十四歲了。」
原來還是孩子。
蒙默斯恍然大悟，略帶怪異，不過想想也就釋然。雖然騎士下巴的鬍鬚已經比較旺盛，個頭也不小，但是臉色上來看還算比較稚嫩。原來是個早熟的孩子。想到這裏阿涅絲的臉色也是頗為有趣，想到自己之前竟然引誘了一個年僅十三歲的小傢伙，雖然這跟她的年齡比也差不多，不過這到底是一個孩子跟成年人的差別。
對於阿涅絲臉色的略微不自然，蒙默斯繼續問道：「年輕的騎士，你叫什麼名字？」
感覺沒有為自己的外表所取笑，年輕的騎士的忐忑一下子少了許多，竟然鼓起勇氣悄悄看了眼阿涅絲，趕緊低下頭，道：「我叫戈斯塔，戈斯塔#阿格倫。」
似乎為了讓自己的名字說的更清晰一下。「戈斯塔」這個詞有意無意的重複了一遍。
隨着一連串走動樓梯的聲音響起，騎士戈斯塔突然臉色一秉，沒有絲毫之前的忐忑與不安，彷彿攜帶有巨大的勇氣，轉變的速度之快讓蒙默斯一陣詫異，意識到會議大概已經結束的兩人乾脆退守到一邊，一些蒼老的面孔陸續走下樓梯，其中一個五十多歲的法師看到兩位貴族少爺小姐一愣，沒想到竟然在此刻看到兩人，他是瑪德根學院的代表導師，叫做圖馬斯#安哈瓦，一個十五級的大魔法師，不過並沒有說話，只是恭敬的行了簡單的禮儀輕微示意，隨即隨同其他學院的代表陸續走出，低語交談。
終於這些老人的身影慢慢遠去，蒙默斯正打算讓依舊保持端莊姿勢的騎士上去通告一下老院長，一個腳步輕微身體偏瘦弱的身影緩慢出現在樓梯口，蒙默斯一陣愕然，跟前天晚上一個身着樸素的身影迅速重合，回頭看了眼阿涅絲，這位驕傲的貴族小姐同樣略帶疑惑，不解。
年幼的騎士戈斯塔一臉崇敬，當尼古拉斯走到他身邊的時候，這個年齡與身體有着巨大反差的騎士尊敬招呼道：「尼古拉斯導師，幸運與您同在。」
尼古拉斯停住腳步，輕輕笑了笑，他自然知道這個一心想要成為真正騎士的有心者，不僅是魔法師，任何一門職業都需要天賦這點毋容置疑，然而戈斯塔無疑是個沒有多大天賦的孩子，曾一次次被塔蘭圖拒之門外，讓人奇怪的是這個傢伙在騎士信仰上或許一點都不堅定，但是卻能夠日晒雨淋都守在塔蘭圖之外祈求進入這個古老的地方，那幾乎是尼古拉斯第一次行駛自己的副院長權利，將這個「小」傢伙帶到院長的樓閣並對多米尼克建議安排了這樣一個職務，以作考驗。
「尼古拉斯導師？」
這句奇怪的話帶給蒙默斯一陣驚愕。直到那個身影平靜的離開，中途只是略帶笑意的看了眼自己再無其他動作，疑惑更甚，對戈斯塔問道：「哪裏的導師，或者說他是教導哪門課程的導師？」
二十來歲的導師自然不會少，大陸上雖然不至於天才橫行，但是也絕對不少，因此在某些課程上二十歲的導師自然不會缺乏。
只是心中依然感到不妥，大概是因為之前從這裏走出去的那些中老年法師們的表情多少帶有奇異。
戈斯塔一挺胸脯，彷彿蒙默斯的話是對他的誇讚一般，道：「那是我們塔蘭圖學院的新任魔法導師。」
魔法導師？
兩個年輕貴族很適合的表現出一幅難以置信的表情，戈斯塔胸脯挺的更高，仔細端詳了下這個年幼騎士，並沒有從他臉上看到一絲欺騙意味，結合那些老法師的竊竊私語，不由默然。
戈斯塔極為歡快的蹬著步伐上了二樓，暫時留下兩位貴族等候，阿涅絲突然臉色虛晃，隨即又是嬌笑道：「親愛的哥哥，你說塔蘭圖學院出現過鬧劇嗎？」
幾乎習慣性的離開一步，蒙默斯回頭瞥了眼那個消失的身影，想到那個傢伙就在前天晚上還被阿涅絲諷刺為賤民，lou出一個奇怪的笑意道：「鬧劇隨處可見。」
阿涅絲突然捂住嘴，嫵媚姿態盡顯，剛剛走出樓梯的戈斯塔打了一個小小的趔趄，沒有抵擋得住這位小姐的小小誘惑，面容嬌柔的小姐眼中閃過一絲無趣，道：「演好一出鬧劇，也需要技術最精湛的小丑才行，可是這個世界有這樣天分的人實在太少了。」
被戈斯塔告知允許登上那條並不輕易對人開放的小樓梯，大約快隱沒在樓梯口時，一個嗓門還帶有稚嫩的略細聲音傳來：「令人尊敬的小姐，如果我選擇信仰愛情，也許您並不需將您的纖細手指伸向我的面前，而我的最大期望就是能夠時常看到它們，我就已心滿意足。」
無可奈克的蒙默斯一聲嘆息，不理會嬌笑連連的妹妹，走向那個滿頭白髮的蒼老身影。
一個年幼孩子的心靈墮落？
這可真是個很難回答的問題。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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