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8章 細川 佐竹來求饒

兩位公卿的速度很快，在離開之後的第三天便從京都傳來了九條兼孝和二條實昭被免，天皇恢復秀家和一條家內基名譽和官職的消息。

然後第四天又傳出天皇遙旨下達晉陞人還在越中的一條家基關白的昭命，讓他趕快上洛面見天皇謝恩。

與這份昭命一同被送出去的還有石田三成、豐臣秀勝、毛利輝元三人朝敵的指控。

這朝廷的朝敵就好似一張草紙，完全不講邏輯，誰控制了洛陽就能給其他人發，最終損害的是朝廷的形象。

秀家管不得這麼多，此刻的秀家正在八幡山城召見從丹後來的妹夫細川忠隆，與他一道來的還有他的爺爺細川藤孝和老爹細川忠興，他們是來替細川忠興求情的。

細川忠興僥倖從關原逃了，並最終一路逃回了丹后。深感自己戰後會被清算的細川忠興最終在兒子和父親的勸說下選擇親自來向秀家請罪。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一襲白衣腦袋光不溜秋的細川忠興，再看看坐在他面前一老一少兩人，此情此景似乎與當年剃度出家讓位家督給兒子的二躲避明智光秀邀約的細川藤孝何其的相似。

「這是怎麼個說法？參議這頭髮怎麼沒了？」也不知道哪一天開始，秀家喜歡上了哪壺不開提哪壺，就是對着人家心裏難受的點去戳。

但是坐在下面的細川家祖孫三人卻是不敢有絲毫的不滿，由秀家的妹夫細川忠隆主動帶頭向秀家表示歉意。

他向秀家表示自己和父親細川忠興是不同的態度，在細川忠興走後已經已經在祖父的幫助下控制了細川家，如今父親關原戰敗逃回，是他和祖父一同勸說父親來自首的。

細川忠興也非常恰當其事的表示「自己被石田逆賊所蒙蔽，與右府為敵實非我冤。」

你要說細川忠興這麼大的人是被石田三成蒙蔽的，秀家是打死都不信的，但是現在石田三成被指為朝敵，鍋自然是扣在了他的身上。

但是恰恰是細川忠興這種行為讓秀家很不恥，甚至覺得有些不滿。你好歹也是一方大名，難道連承擔責任的態度都沒有嗎？

秀家對於歷史上石田三成的感官還不錯，覺得他是一個被執念綁住的年輕人。不論是歷史上還是這一世，他的目的都是幫助大坂中央掌握權利，只是他的力量太過弱小了。

秀家給他扣【朝敵】的鍋是因為雙方立場不同，石田三成還是事態的主要退守，秀家必須要給他扣，但並不代表秀家真的討厭石田三成啊。

秀家更討厭像細川忠興這樣，自己不願意承擔責任，一股腦直接把鍋扣在滿身髒水的別人身上的行為。

「細川參議說自己是被石田治部蒙蔽了，我信！畢竟就連德川內府這樣的人都被石田治部蒙蔽了。但是你為什麼在戰場上看到我之後為什麼沒有如立華等將一樣及時幡然醒悟呢？」

細川藤孝見自己兒子被秀家追着不放，主動開口幫忙說道「啟稟右府，犬子性格偏激，常常難以及時反思自己的問題。彼時又值雙方交戰之時，大兵臨近他更是難以做出決斷了。」

「哎~」說到這裏他嘆了一口氣說道「說到底還是怪我，當年若不是礙於情面不願意直接面對明智日向守，我也不會這麼早早將家督之位讓渡給他。」

細川忠隆接過話表示道「父親已經明白了錯誤，選擇將家督之位讓渡給我，自己在右府面前切腹謝罪。但是作為兒子哪有看着父親死的道理，我今日特來向兄長請求寬恕，兄長若要責罰就請由我代受吧。」

「咚」細川忠隆說罷重重的把頭磕在了秀家面前。

秀家其實已經聽出來了，今天的話必然是祖孫三代商量好的。

老爹先親口承認問題；爺爺再替他開脫，說是自己教育的問題和兒子性格的問題，至於兒子則做一個忠厚孝順的好兒子，還對着秀家打感情牌，話語的最後不再稱呼秀家尊稱「右府」而是用「兄長」進行稱呼拉近關係。

細川忠隆是秀家的妹夫，就算是看在自己妹妹的面子上，秀家也得給細川忠隆這個面子，更別說細川藤孝和秀家關係很好，之前秀家還拜託他代為照顧幾個在京都的兒子學業。

所以秀家開口道「參議既已出家可有受戒法名？」

三人都聽出了秀家話語中的軟話，細川忠興一顆懸著的心終於放下，回應秀家說道：「是，在下喚作三齋。」

「既然如此，就請三齋師傅以後靜心在高野山參佛吧。」

秀家終於對細川忠興做出了判決，將其流放高野山。這也算是高級武士一個不錯的歸宿了，對於細川藤孝和細川忠隆來說都可以接受，唯有細川忠興自己有些失落，他本以為自己可以在自己領內幽禁參佛呢。

說到底高野山到底生活條件比自己領內苦了很多。不說別的，自己家裏面自己好歹也算是一個御殿，一日三餐有人服侍，生活也不會太困苦。

去了高野山自己還有什麼啊，恐怕連劈柴挑水這些事都要自己去做吧。

但是秀家的懲戒還沒有完，他跳過了細川忠興直接向細川藤孝和細川忠隆問到「我在關原捉住了你的弟弟忠利，聽聞有人通報戰場上還看到了興秋，你們細川一門除了你看來對我都有所怨言啊。

我現在給他們兩個選擇，要麼陪着父親一起去高野山流放，要麼加入到我馬上組織的蝦夷討伐軍裏面去，替主公繼續開拓蝦夷。有功者可以在蝦夷重新授予土地知行，今後也未必沒有機會回來。

至於此次參陣的松井康之、沢村大學等將.你既然已經接任了細川家督就由你自行處置然後呈報於我。」

秀家對細川家的處置很嚴厲，畢竟家主讓渡流放，參陣的兩個兒子也受到了牽連。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秀家這是在幫敦厚老實的細川忠隆掃除身旁的威脅。

只有兩另外兩個可能對繼承權產生威脅的兄弟移走，他處置起家臣來才能更加得心應手。當然秀家完全相信在爺爺細川藤孝的幫助下，就算兩個弟弟都在他也能處理好。

但是秀家說這話的時候不僅看了細川忠隆還看了細川藤孝，顯然是希望他可以獨當一面處理這件事。

至於選擇自不必多說，蝦夷雖然苦寒，但是總比在高野山蹉跎的好吧。如果真的放心不下兩個弟弟，到時候讓他們帶着部分細川家武士一起走，也為以後在蝦夷另外開宗充實家臣底蘊。

在這裏秀家其實已經給了細川忠隆足夠的暗示，可以將那些家臣和弟弟一起一併打發到蝦夷去。

處置罪臣只是第一步，細川家祖孫三人來這裏目的是保證細川家的家名存續，這也是到現在為止他們對秀家的處置都默然接受的原因。

終於秀家給出了自己處理的方案「你是我妹夫，我有心保下你，但是細川家不被處置是不可能的，我無法向其他大名交代。我儘力為你保留丹后一國，但事後若是不行，你也不要怪我。總之我向你保證，儘可能保證細川氏10萬石之領。」

細川家減封一半是他應該被懲戒的，相比較大幅減封的德川、毛利等家，甚至是改易的寺沢、福島等大名，這樣的懲戒其實並不重。

細川忠隆和細川藤孝心裏很清楚，能得到秀家承諾只減封一半已經是看在細川忠隆的面子上了，至於是否能保留丹后一國他們甚至都沒有抱有希望，若是最後真的能保留，只能算是意外之喜了。

臨別之際秀家又叮囑道「與一郎，帶上你的人去整頓關原投降的細川眾，然後去大坂聽用，這決定細川家最後的安堵。」

是的，秀家準備對大坂動手了。

而且與之前關原時候秀家出主力不同，要對大坂動手秀家打算參考歷史上德川家康大坂之陣的操作，攻城的主力必須要由其他大名負責。

這麼做的目的自然也是顯而易見的，那便是讓大名們手上都粘上攻打主家的「屎」，只要所有人都有下克上的動作，大家就是同一條船上的人了，以後誰都不能憑這件事指責誰。

細川忠隆或許還不明白秀家的意思，但是他爺爺細川藤孝卻是秒懂，直接替細川忠隆答應了下來。

細川家三代走後，秀家還是沒有消停下來，因為佐竹義重來找秀家了。

他是從德川家康口中聽到了自己兒子在東北搞事的消息，自然也知道了秀家早就知道了這些情況卻密而不發。

自問在關原之戰和秀家靖難之役表現出色的佐竹義重有些拿不準秀家的態度，這才主動來找秀家試探秀家的態度。

「右府，是臣教子無方，給右府添麻煩了啊。~」

德川家康扶起向自己哭訴的佐竹義重對他寬慰道「這一路上若非常陸守出力，我靖難之役也不會這麼順利，單單一座駿府城就有我受的了。」

佐竹義重抹了一把眼淚，緊緊握住秀家的手，卻是不肯藉著秀家的托力起來「右府，犬子在東北助紂為虐險些鑄成大錯，誤了右府的大事，此事我亦有責任，還請右府責罰啊。」

感受到手上的重力，秀家知道佐竹義重這是打定主意秀家不給出答覆他就不起來了。

於是秀家鬆開了牽着佐竹義重的手說道「誤不了什麼事的，我在東北留有後手。你難道沒有發現，到現在為止毛利侍從（毛利秀元）和蜂須賀侍從還沒有趕來嗎？等到關原之戰的結果傳到東北，那邊那幾個跳的歡的自然會有人去收拾的。」

秀家口中「跳的歡的」還有誰，佐竹義重不知道，但是他自我猜測其中可能有佐竹義宣，不然德川家康不會特地和他講這個事兒。

所以他試探性的向秀家詢問「還請讓我書信一封送去會津，好讓他知道右府之能，也好早早勸說犬子反正。我願用我的功勞折抵犬子的過錯，還請右府可以對他從輕發落。」

秀家直接坐在了佐竹義重面前，輕輕拍了拍他的手寬慰道「常陸守無需介懷，我剛剛說過，你的功勞足夠大了，至於侍從做的那些事兒我並沒有放在心上。您若是實在過意不去，我想再請你幫我一個忙，可以嗎？」

佐竹義重聽到秀家的態度似軟非軟，似硬非硬有些拿不準主意，只能向秀家問到「殿下想要我做什麼？」

秀家遙指西方說道「替我拿下大坂如何？」

「大坂！」

這兩個字給佐竹義重的震撼是很大的，而且更多的是在佐竹義重的認知上的震撼。

秀家說要拿下大坂，這就等於他已經決定要對自己的「主上」豐臣宗家動手了。

但是這樣的要求卻不是尋常大名家都可以答應的，佐竹義重有些猶豫，不僅僅是因為大坂的城防極其兼顧，城內還有着充足的兵員，佐竹義重沒有信心可以拿下。

更重要的是，秀家到之前一直打着的是奉天靖難，掃除奸佞的旗號動兵的。他一直是豐臣家的臣子，但是一旦對大坂動手是否意味着秀家正式確定下克上了呢？

「哈哈哈，你們怎麼都是一個模樣，打個大坂讓你們這麼驚慌失措了嗎？」

看到佐竹義重頭頂流下的汗水秀家發出笑聲試圖緩解尷尬，佐竹義重自然聽出了秀家話里的意思，秀家顯然是已經和很多談過這個事情了。

他的大腦飛速運轉，很快也看明白了秀家的意思，但是他比細川藤孝多一嘴問到「請問殿下，北陸戰況如何了？」

「北陸傳來消息，朝敵秀勝身邊聚攏的賊敵已經流散，逆賊豐臣秀勝戰敗被俘已經在趕來京都的路上了。」

秀家將最新的消息告知佐竹義重，也是在告訴他現在做出決定不虧「是豐臣郡山殿下親自押送的，淺野參議等人亦跟隨上洛。」

「這麼快？」震驚於北陸那邊的速度，佐竹義重更加驚訝於秀家會把這麼多大名牽扯進來，特別是這裏面還有淺野長政這樣的大名存在。

其他人跟着一起打大坂下克上也就罷了，他淺野長政豐臣家一門重也跟着一起虎啊？

佐竹義重答應了秀家要求，並向秀家請求可以獨立一陣並擔任攻城的先鋒，這兩點要求都得到了秀家的認可。

此時秀家也終於向其提出了自己想法和承諾「常陸守的表現我是看在眼裏的，只是我等事業未半，尚有大坂未能拿下。等拿下大坂之後，我一定會綜合考評殿下的功績，不僅可以抹去侍從在東北的過錯，還能保證佐竹家足夠的加封。」

秀家之前承諾佐竹家的是茨城全領、常陸一部大約40萬石的安堵，實際上後來德川家康開出的更多，直接允諾其茨城+常陸60萬，但是佐竹義重依舊選擇跟着秀家走就是看中了秀家更有可能可以兌現承諾。

但是現在出了佐竹義宣這檔子事，佐竹義重已經不指望可以得到加封了，能保證本領已是大幸，未曾想到秀家還能允諾其加封，這簡直是意外之喜，也讓他少了幾分對大坂動手的顧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