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幾天之後,燕市忽然流傳起了一個傳言,傳說距離燕市最近的山脈里,有許多的寶藏,那些寶藏滿滿當當藏了一整個山坳,裏頭隨便撿起指甲蓋點大小,就夠普通人家過一輩子了。

賣包子的老楊在燕市待久了,來來往往的人，他基本都認識，上他來這兒買包子的,聽說了這事兒，大部分人都會找他打聽。

「嘿，老楊,你說上頭那些人說的玉佛,是真的還是假的？要是真的話，挖到寶的人,可不得一輩子吃香喝辣？」

衚衕口住着的孫大勇就是個賣苦力的,每天都要到老楊這裏來買幾個包子當早飯。

可誰說賣苦力的就沒有發財夢了？越是生活在底層的人,對於一夜暴富就越嚮往。

初聽說這事兒的時候,孫大勇也不相信,可說的人越來越多,還有人都見證過許多官兵，抬了一箱又一箱的金銀財寶出來，把整個軍區大院都堆滿了,他就越發深信不疑。

這天他照常出來買包子,說是問老楊，其實孫大勇心裏確定的很，老楊怎麼回答，都不會動搖他的。

老楊把包子遞給孫大勇，看了看孫大勇，又看了看自己，

「可不是，你說說像我這樣的人，就是賣一輩子包子，也掙不到人家一個指甲蓋的金子錢啊！據說，還不止呢！裏頭金的銀的都不算啥，還有一個頂頂大的紅寶石，那才是真的價值連城。」

老楊聽的多了，自己說起來也有鼻子有眼，周圍不少來來往往的人，都聽住了，對於那些金銀財寶越發嚮往，恨不得自己也參與其中才好。

如果大家過的都是苦日子，一輩子平平庸庸的還好，可冷不丁的就是有人一夜暴富，他們缺的，人家都有了，餘下那些人，可不得紅了眼睛。

「唉，咱要是有人家手指縫裏漏的一絲半點就好嘍！」

「我不要金子，我就要一套房子，再不濟一間房也行啊！」

「同人不同命，說的就是咱們，憑什麼都是一樣的人，老天爺厚待那些個，卻虧待咱們這些人呢......」

來來往往的人都跟着議論開了，整個燕市就沒有不知道這事的，不過這也導致了很多人做起了發財夢，他們看見邊上有泥、有土的，就得扒拉幾下，生怕底下有什麼金銀財寶，叫他們給錯過了。

大熱天背陰的角落裏，有個人帶着草帽，穿着背心，面無表情地坐在牆角扇著蒲扇，看似漫不盡心，其實他早就把這周圍人的對話都收入耳中，越聽他手裏的扇子就搖得越快。

這人身板挺得直直的，遠遠看着不顯眼，等走近了就會發現，這人身上有一種奇妙的氣場，和周圍格格不入，絲毫不像是個賣苦力的老人，畢竟他裸、露在外面的肌膚，可白嫩的很。

最奇怪的是，他明明坐在地上，底下卻墊了一張報紙，一副很怕髒的樣子。

有那不知事的小孩走近他，不一會兒就被他揮着拳頭趕走了，好似生怕人靠近似的。

***

「睿霖，你說咱們這麼做成嗎？那人真會上當？」

鄭浩洋帶着人躲在角落裏，眼神卻一眨不眨地盯着路口。

秦睿霖的表情藏匿在陰影里，叫人看不清，只聽他壓低聲音道，

「我也不知道，總要試一試，不過那人要是真的為了錢財，多半會來的。」

從秦睿霖知道事情的始末開始，就一點點地佈局，不僅說服了鄭首長幫着一塊兒演戲，還和顧首長說明原委，如果今晚那人真出現了，他們顧家的事，恐怕還要他們顧家的人做主才好。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藏在角落裏的軍官們，越發繃緊了身體，不敢鬆懈。

秦睿霖和鄭浩洋也不再說話，專心地等著人出現。

眼見早就過了十二點了，軍區大院的門口，還一個人影也沒有，鄭浩洋心裏想着，這次那人多半不會來了，說不定那人還沒收到消息呢。

「睿霖，你說我們是不是......」

鄭浩洋話還沒說完，就叫秦睿霖一個揮手的動作給打斷了，只見他目光灼灼地盯着門口的方向，眼睛越來越亮。

鄭浩洋順着秦睿霖的目光往邊上看，果然看見了路燈陰影底下，有人靠着牆角悄悄往他們這邊來。

鄭浩洋立刻精神抖擻起來，天知道他蹲在這裏無聊地都快要睡著了，正好把這人一舉抓獲，他就能回家睡覺了！

路燈底下的人，佝僂著身子，一點點往軍區大院這邊挪動，如果不是秦睿霖眼尖，恐怕都不容易發現。

他來之前仔細思量過許久，傳言也許是個局，可萬一是真的，他唯一的希望可就落空了！他這次來也沒想着做什麼，只不過想探一探虛實。

等到這人從陰影底下出來，身形立刻暴露在眾人眼前，秦睿霖的眼神忽然銳利起來，似乎要化為實質，把這人戳個對穿！

***

夜已經深了，許是悶了太久，忽然下起雨來，淅瀝瀝的雨聲，打在窗欞上，發出叮叮噹噹的聲音。

嚴小雪抱着福蛋在竹子編的涼席上睡覺，周圍嚴嚴實實地圍了一圈蚊帳，母子倆躺在裏面，一點沒受到蚊子的驚擾，若不是下雨的話，嚴小雪只怕會一覺睡到天亮。

她起身準備去關窗戶，卻忽然發現床邊上，秦睿霖睡覺的地方空空如也，嚴小雪在邊上摸了摸，涼涼的，看來他早就起床了。

可奇怪的事，等嚴小雪關好窗戶，把他們這個小小的院子都轉了一圈，也沒看見秦睿霖的蹤影。

「這麼晚了，睿霖去哪兒了？」

嚴小雪暗自嘀咕，等回房看見帳子裏睡得香甜的兒子，忽然福至心靈，她想，她知道秦睿霖去哪兒了。

***

偷溜著跑進軍區大院的人，年紀不小了，動作看起來不怎麼靈活，但是格外謹慎，也是個有耐心的，愣是一點點跟他們磨。

如果不是秦睿霖布好了局，今天還真就抓不住這人了。

鄭浩洋瞪大了眼睛，自己觀察，半天都沒認出這人是誰來，可秦睿霖的表情，一點不像什麼事都沒有，他們要找的，多半就是這個人了。

秦睿霖沉着臉，按兵不動，他耐心給的夠夠的，既然這人來了，不摸清楚虛實肯定不會走的，他就待在暗處，等著看那人往坑裏跳。

那人單槍匹馬，牟足了力氣才翻過了軍區的院牆，剛一落地，就張大眼睛四處查探，希望能找到他心心念念的東西。

等他真的在院子裏看見擺滿的箱子時，原本垂在身側的手，更是激動地抖動起來。

他快步跑向院子裏擺滿箱子的方向，跑的連頭上的帽子掉了都不知道，他顫抖着手，愛惜地撫摸在箱子邊緣，一遍又一遍，光是想像著裏頭會有多少東西，他感覺自己的靈魂都快樂得要飛向天空似的。

那如同輕撫自己的愛人一般的表情，只把暗中觀察的鄭浩洋噁心得夠嗆，

「老匹夫，夠噁心的啊！」

儘管鄭浩洋已經足夠壓低聲音，還是把偷摸箱子的人給驚到了，他立刻收回手，站直了身體，看向聲音來源的方向，目光不善，

「什麼人？鬼鬼祟祟地躲在角落裏，有本事就出來啊！」

鄭浩洋一時有些訕訕，暗恨自己剛剛多嘴了，如果不是這樣的話，說不定他還能多欣賞一下剛剛那人陶醉的樣子。

秦睿霖倒是無所謂，反正人已經在這裏了，四周都是他門店人，他就是想跑都跑不掉了，既然如此，他也不再掩藏，大大方方地從暗處走出來。

「好久不見啊，顧爺爺？」

秦睿霖是按照嚴小雪喊的，原先他們幾人還在吳縣的時候，嚴小雪和他們的關係很不錯，而他和嚴小雪這個小小的家庭，也確實因為顧遠山夫妻的看顧，過了一段不愁銀錢的日子，可是沒想到，這人坑的一手好孫女啊！

「我就知道今天這一切都是個局，確實很久不見了，你也不用叫我爺爺，不過都是逢場作戲罷了。」

顧遠山知道自己中計了，說起話也開始不緊不慢。

隨着鄭浩洋，以及鄭首長收下的官兵們一個個從暗處出來，顧遠山就知道自己跑不掉了，可是他心底到底是不甘心的，英俊儒雅的面龐變得有些扭曲。

顧遠山狠狠轉身，指著後面的一堆箱子，語氣激動，

「我被抓了，我認栽，所以能不能告訴我，這些個箱子裏頭，是不是真的有傳說中的寶藏？我顧某人籌劃了好些年的東西，到底存不存在？」

「喲，敢情您自己不知道到底有沒有寶藏呢！您這策劃一出出的，到底是為了什麼？臨了還搭上你妻子的一條命，也不知道你到了底下，人家還認不認你這個丈夫！」

鄭浩洋勾了勾嘴角，意味不明地笑罵，語氣里不乏唏噓。

聽說那孫淑芳一輩子了，對顧遠山可着實不錯，也不知這掏心掏肺地大半輩子，死在自己的老伴手裏是什麼感受。

顧遠山聽見鄭浩洋的話，心裏忽然慌亂的很，他沒有辦法接受孫淑芳已經離世這個事實，只能強撐著轉移話題，

「你！！！你別給我扯閑篇，秦睿霖你來，把箱子打開給我瞅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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