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回 抉擇

薛染香聞言皺起了眉頭：「魏王？他來做什麼？」

「魏王殿下也是來提親的。」那婢女忍不住偷偷瞧了她一眼：「大夫人請姑娘進去。」

真不明白，二姑娘有什麼特殊的，怎麼會讓兩個王爺來同她提親？

之前不是一直說，魏王心屬大姑娘嗎？這怎麼也來向二姑娘提親了？

她暗暗搖頭，她們這些做婢女的大概永遠不會明白上位者是怎麼想的。

「怎麼讓姑娘進去？這是我們姑娘不好進去吧？」可樂的看向薛染香，有些遲疑。

「有什麼不好進去的？去瞧瞧。」薛染香本來就想進去，要不是兩個婢女拉着，她早就進去了。

她也想瞧瞧熱鬧，看看這裏的風俗。

不過，因為怕被人當成異端，所以才忍着沒進去。

但現在裏頭都請她進去了，她自然沒什麼好客氣的了。

可樂和薯片對視了一眼，兩個人都跟了上去。

「祖父祖母，爹娘。」薛染香落落大方的與家裏人打招呼，隨後才將臉轉向了趙元蘊和趙元胤。

「見過宸王殿下，見過魏王殿下。」她不卑不亢，面帶微笑的行禮。

趙元蘊抬了抬手，面上還是同平時一樣，看着有些冷冷清清的，但鳳眸之中卻隱著淡淡的柔情。

「薛二姑娘。」趙元胤站起身，背着手往前走了兩步，含笑看着她，別提多溫潤了：「我想問一問，你為何先對宸王行禮，要知道，我為長，宸王是我的弟弟。

說起來，你應當先對我行禮吧？」

他笑眯眯的，看起來十分無害。

薛染香卻記得，這傢伙臉上戴着笑手裏卻拿着刀的樣子，她汗毛都有點豎起來了。

「魏王殿下，不知您可曾聽過孔融讓梨的故事？」她雖然有點害怕，但還不至於失了心智。

而且，趙元蘊在這裏，趙元胤就算是發瘋，趙元蘊肯定會護着她的。

這麼想着，她就好像有了底氣，腳下不著痕迹的往趙元蘊那處挪了挪。

「這個，三歲的小孩都聽過，我自然聽過。」趙元胤回道。

「所以我就是依著孔融讓梨的故事來的。」薛染香振振有詞：「孔融那麼小都知道讓著別人，魏王殿下眼神孔融，不會不讓著自己的弟弟吧？」

趙元胤側目盯着她。

薛染香又有那種汗毛豎起來的感覺了，不過，趙元蘊在這裏，她有幾分底氣，乾脆回看着他。

切，有什麼了不起啊？

不就是個封建社會的黑心王爺嗎？

她一個現代社會主義好青年，不必要怕這樣的一個人。

趙元胤看了她片刻，忽然抬頭笑了起來。

薛染香這才鬆了口氣。

「你知道，本王今兒個是來做什麼的嗎？」趙元胤笑完了，又看着她，神色似乎比方才更和煦了幾分。

「我才進來，並不知曉。」薛染香搖了搖頭：「魏王殿下，不如再說一遍？好讓我知曉知曉。」

「好啊。」趙元胤兩手背在身後，看了一眼趙元蘊：「我是來向你提親的，你答不答應？」

薛染香沒想到，他問的這麼直接，不由扭頭去瞧趙元蘊。

趙元蘊站起身來，依舊是風姿清絕不苟言笑的模樣，他直視着薛染香，開口十分堅定：「香兒，是我先來的，我來向你提親。」

「嗯。」薛染香也不知道為什麼，不由自主的就點了點頭。

趙元蘊揚起唇角，微微笑了笑。

趙元胤瞧見他們二人像是眉目傳情一般，不由得站不住了。

往前一步，笑看着薛染香：「謝二姑娘可有了抉擇？」

「嘖嘖，看看這個貨，這一臉囂張的樣子，那不是還想我選他嗎？」薛染香忍不住在心裏吐槽。

「可不就是嗎？」系統寶寶也很鄙夷：「本寶寶沒有感應到他對爸爸的真心。」

「他擺明了就是來砸場子的。」薛染香並不知道趙元胤到底是什麼目的，但知道他肯定不安什麼好心就是了。

趙元胤見她不說話，又追着問：「怎麼？很難抉擇嗎？」

「不是。」薛染香笑了笑：「只是不太好得罪人。」

她有什麼難抉擇的？

別說她和趙元蘊已經說好了，肯定會選擇趙元蘊。

就算是沒有這回事，她和趙元蘊好歹還算有點感情基礎吧，最起碼的兩個人卿卿我我了那麼多回。

趙元胤算個什麼東西？

喜怒無常，笑裏藏刀，說動刀子就動刀子，誰敢跟他啊？

「香兒說的不錯。」薛崇這時候開口了。

他也覺得很驚訝。

其實，薛染香回來之後這段時間，他也逐漸的察覺了，這個孩子是有點與眾不同。

她膽子大，做事情也敢想敢幹，有點像男孩子的性格。

這孩子如果是個男孩子的話，定然會大有作為，但是，是個女孩子，但性子也是不錯的。

他知道這孩子好，但也沒想到，會有兩個王爺同時登門，想要求娶她。

而魏王，當初曾經隱約表示想要娶她的大孫女兒的，如今卻怎麼又改主意了？

他原本是很中意趙元蘊，想問一問薛染香的意思，若是薛染香同意，便將這事定下來。

趙元蘊雖說回來沒多久，話也不多，但是人瞧著穩重，與薛染香似乎也有些投緣。

但是沒想到，趙元胤會來湊熱鬧。

這事就有些棘手了。

主要是他的身份，不適合在這二人當中做抉擇。

他乃是定北將軍，手握兵權。

這二位都是陛下的兒子，同樣都是王爺，可偏偏陛下到如今還未曾冊封太子。

他這個將軍，在這個時候若是做出抉擇的話，就算他沒有想什麼，外頭的人竟然也會做出各種各樣的猜測。

而皇帝，恐怕更會多心。

這事，真是棘手了。

「大將軍的意思是？」趙元胤抬眼看着薛崇。

薛崇含笑道：「原本婚嫁之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但是我們家香兒真是有天大福氣，兩位王爺居然同時登門求親，兩位王爺都是人中之龍，這事兒，一時真是很難做決定。」

「我不急。」趙元胤悠哉游哉的道：「你們就慢慢考慮，到時候派人給我個信兒便成，我就先回去了。」

趙元胤說着，便要抬步離開。

「二哥，請等一下。」趙元蘊忽然上前一步。

趙元胤站住腳回頭看他：「六弟還有事？」

「今日提親，我已經預備了許久，二哥還是不要同我開玩笑了吧！」趙元蘊淡淡的望着他，話像是在商量，語氣卻不容置疑。

「一家有女百家求。」趙元胤回頭看了一眼薛染香，笑眯眯的道：「薛家的二姑娘，模樣生的好，又精明能幹，自個兒能開個鋪子，這事兒我早就聽說了。

還有做菜的方子，隨隨便便就賣了幾萬兩銀子，這樣的姑娘，誰不喜歡？

怎麼，六弟能提親，我就不能？」

他早就看出來了，趙元蘊和這個薛染香之前好像有什麼貓膩。

可後來，他仔細調查的時候，又什麼都查不出來了，薛染香嘴也挺硬的，死不承認。

他慢慢的就放鬆了一些，但也還是留意，可沒抓到什麼把柄。

沒想到，趙元蘊這麼快就安排好了一切，直接把事情擺到明面上來了。

他現在就算是想搞點什麼小動作，那也是不成的。

聽聞趙元蘊登門提親了，他乾脆就也上門來了，倒不信他也開口，薛崇還能厚此薄彼？

事實證明，他這一招還是有用的，至少算是個緩兵之計。

再仔細想一想，薛染香確實很不簡單，趙元蘊能看上她，原本就能證明，薛染香至少在某方面是有可取之處的。

拋卻薛染香自己開了一家鋪子不談，前幾日，薛染香憑着一張做菜的方子，就賣了幾萬兩白銀，這件事情也確實挺讓他震驚的。

幾萬兩白銀，對他來說，雖然不算是特別大的數目，但也不小了。

薛染香有這樣的能力，難怪趙元蘊一直要護着她，直到現在有能力能保護她，才敢登門提親。

再加上，薛染香是薛忠勇的女兒，算是薛崇原配嫡出的孫女，這身份，與吳氏那個續弦所生的孫女又不同了。

他現在覺得，如果真的能娶薛染香，好像也不是一件吃虧的事情，甚至還賺了。

至少他贏了趙元蘊。

如今在朝堂之中，立太子的提議不斷，他的人和趙元蘊的人可以說是旗鼓相當。

若是薛染香能成為他的助力，娶了她又能打擊到趙元蘊，這倒是一樁划算的買賣。

他越盤算越覺得這樣最可行，看薛染香的眼神，也就越發的意味深長了。

「天底下的女子多的是，二哥不必與我爭，其實我知道，二哥與香兒並不熟悉，反而與香兒的大姐更為情投意合。」趙元蘊面色絲毫不變，彷彿只是在陳述事實，而且也不怕趙元胤繼續折騰下去：「所以，二哥還是不要鬧了。」

今日之事，他確實預備良久，所有的事情都考慮的面面俱到，卻不曾想，趙元胤會出這一招。

他心中已然怒了。

之前，趙元胤與他爭鬥，各種陰招盡出，絲毫也不留情面。

他卻一直都只是在招架，並未出手。

眼下他覺得，或許該出手的時候還是要出手的，否則，趙元胤便會一直當他是個好欺負的。

「誰跟你說我在鬧了？」趙元胤扭頭看着他，笑了起來：「你預備良久，我也不是鬧着玩的，我也是真心實意的。

再說，薛二姑娘未曾婚嫁，本王也不曾娶妻，也是可以求娶她的。

六弟，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我做這事你阻止不了。」

「我與她，是情投意合的。」趙元蘊說這個話的時候微微抿了抿唇，似乎有些害羞，但只是片刻，便恢復了尋常：「二哥若真執意如此，那咱們便到父皇面前去說一說。」

「說就說，我怕什麼。」趙元胤手持着腰間的玉墜：「父皇也不能左右我心悅誰。」

「那幽州刺史可能左右二哥的心思？」趙元蘊緩緩問了一句。

他面色尋常，似乎只是說了一句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話，但這句話卻好像鎮住了趙元胤。

趙元胤頓了片刻，神色驚疑不定，定了定神才問他：「你說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二哥應該了解我的為人，若是沒有完全的把握，我不會提起這個事。」趙元蘊直視着他，坦蕩，卻又似乎帶着逼視。

「你敢派人查我？」趙元胤一向和煦的面容終於獻出了幾份怒意，就像是戴着笑容的面具終於裂開了。

他驚怒交加。

幽州刺史確實是他的人，為了他，做了許多貪贓枉法的事。

他如今所用的銀子，有極大的一部分是來自於幽州。

若是這件事情被捅到父皇面前去，他別說是做太子了，被關在王府里也是有的，他臉一時紅一時白，不知道問題到底出在什麼地方。

「怎麼樣，二哥肯答應不同我開玩笑嗎？」趙元蘊瞧着他的神情，不慌不忙的問了一句。

幽州刺史這件事情，他原本不打算在這個時候說出來的。

他以為他和薛染香的親事，到時候肯定會遭受的趙元胤的阻撓。

到了那個時候，再將此事拿出來說，那麼接下來所有的事情都會變得順當，趙元胤也不可能在短時間之內，再繼續搗亂。

這件事情在某種程度上而言，算是他的一個殺手鐧吧，他原本沒想這麼早拿出來，眼下也是逼不得已。

趙元胤劍走偏鋒，他不得不賣力招架，否則，若像方才那樣糾纏下去，還不知要糾纏多久。

「我……我是確實對薛二姑娘有些情意。」趙元胤看向薛染香：「若是人家姑娘願意，六弟應當不會和我爭吧？」

「她若是願意，我自然不會多言。」趙元蘊也看了一眼薛染香。

他們說好的，他相信她。

薛染香沒說什麼廢話，走上前去，站在了他的身側，兩人同時看着趙元胤。

薛染香開口道：「魏王殿下有所不知，我與宸王是老相識，原先我們在莊子上，便是認識的。

如今時日久了，互生了情意，今兒個他來提親，也是提前知會了我的，眼下你們也說清楚了，我選擇誰，也都擺在大家眼前了。」

她說着，大大方方的牽起了趙元蘊的手。

趙元蘊臉頰泛起一陣淡粉，眸底卻閃過一絲笑意，她還是像從前一樣，還是這麼直接的性子，雖然忘記了從前的事情，但是她從未變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