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遺憾
她無比希望自己聽錯了,一遍又一遍地在心裏反覆回憶剛才聽到的內容,可惜結果依舊不可改變。
周圍有人也接受不了,孟西夷站在幾人中間,雙腿一軟,身體往下倒去。
身側的人拉了她一把,她渾身都失了力氣,完全站不起來,任憑身體自身的重量下沉。
蔣樅這時候被推出來,孟西夷幾乎是手腳並用地過去,趴在蔣樅身邊。眼淚糊住了視線,她狠狠抹去,用力睜大眼睛看着蔣樅的臉,艱難地喊他:「舅舅,舅舅,舅舅我是西夷……你,你能不能聽見我講話,你……」
她這時候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想喊他,讓他聽見她的聲音。
蔣樅的臉色慘白,呼吸微弱,聽見孟西夷的聲音,眼睛很緩慢地睜開一些。他發出很淺的動靜,但孟西夷聽得出來他在喊她的名字。
他的手微微抬起,滿是鮮血的手攥著,掌心握着什麼東西。
「西……」
孟西夷連忙用雙手握住他的手,哭喊著:「舅舅……」
周圍的人都自覺沉默,沒有發出一點聲音,生怕妨礙蔣樅講話。
孟西夷現在跪在地上趴在蔣樅身邊,直起身子靠在他嘴邊想聽他要說什麼。
「其實還能看到你,我滿意了……」
他看着她從一個小嬰兒長到這麼大,這二十年間,無數個日日夜夜,居然也會那麼快在眼前過完。第一次見到她,彷彿就在昨天。
他很想和孟西夷說,別叫他舅舅了。
他聽了這麼多年,到最後一刻,還是不甘心只是她的舅舅。
「……我的前半生為了你媽媽而活,後半生為了你,只是……這實在太短暫了。」
他覺得好遺憾,他還想再看清楚她的臉,他還有好多事情沒有告訴她。
他的眼前漸漸模糊了,他拚命想把她印在眼中,可是視線卻無法掌控地變得灰暗。
再次之前,他先一步聽不見她的聲音。然後慢慢的,在他的遺憾和秘密還沒有完全表達給她的時候,他再也無法集中起一點意識了。
孟西夷捧着他的手,所以很明顯地感知到他的手上失去了力氣。
從他始終緊攥的掌心裏滑落了一塊滿是血跡的手錶,掉在孟西夷的手中。
是她過年的時候,送給他的新年禮物。
他一直戴着,直到最後一秒。
孟西夷徹底崩潰,抓着這塊染血的手錶埋在蔣樅肩上哭。她想要抱他,可是手臂一點力氣都沒有,她只能用力地靠着蔣樅。
鼻息間全是血腥味,夾雜着蔣樅身上的味道。既熟悉,又無比陌生。
她不想離開,一旦離開了,就永遠也見不到他了,她不想、不願意,她接受不了。
……
到最後孟西夷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處理完蔣樅的事的。她被蔣樅的同事送回蔣樅的住處,還想留下來陪她,被她拒絕了。
全程她都像一個被抽去了思想的行屍走肉,空有一個肉體的殼子。
回到這個全部都是蔣樅生活氣息的地方,孟西夷脫力地倒在地板上。她的眼淚流不完似的,即便雙眼乾澀紅腫到流一點眼淚都痛,她也會不自覺地哭。
她想不明白,一心的疑問,為什麼會是蔣樅。
他們這個新年還在一塊度過,還許了要對方開心快樂的願望,甚至約定下一個新年還要在一起。為什麼還沒過去多久,這些願望就成了永遠也無法實現的奢望。
孟西夷蜷縮起來,哭到發抖。一室的冷空氣將她的血液凍結,全身冰冷。
這樣躺到沒有時間觀念,孟西夷再次有些清醒時,房間里都黑透了。
她搖搖晃晃地爬起來,目標明確地走向蔣樅的卧室。
期間她沒有分一絲精力去開燈,撞到什麼也沒有反應,直到她走到蔣樅的床邊,躺了上去。
等眼睛適應黑暗,勉強能辨認視野里的東西時,孟西夷不動聲色地看着周圍。
床邊還放着蔣樅的日常衣服,應該是他出門前急匆匆換下來的。兩隻枕頭有點亂,床頭柜上還放着夾著書籤的書,充電器還插在插頭上。種種種種,都表示著,蔣樅還會回家來。
孟西夷靜靜抱着被子,感覺到心臟和這間房間一樣,冷冷清清。
她生病了,半夜發起高燒,燒得迷迷糊糊,讓她分不清記憶里的內容是真是假。
蔣樅派出所的人許久沒聯繫到她,到蔣樅家來找,才發現她燒得很嚴重。
想帶她去醫院,但她一聽到醫院兩個字就非常抗拒。
最後沒辦法叫了醫生來家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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