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天真了
樓下吵雜聲音越來越清晰,睡意朦朧的司玖忍不住將薄毯蓋住腦袋,繼續蒙頭大睡。
昨天,她幾乎忙活一個晚上,利用黑客技術侵入京都圖書館資料檔案,收集整理華國現有的草藥品種,各種藥性用途,以及臨床結論。
「玖小姐,夫人和小姐從醫院回來了,她們都在樓下,夫人請您過去一趟……」
卧室走廊外,楊媽一邊輕輕敲著房門,一邊重複地提醒道。
然而回應她的,卻是某重物砸門的聲響。楊媽眉頭緊緊皺成了疙瘩,心底不屑地暗諷道,以往瞧著玖小姐聰明伶俐,怎麼現如今越發任性了呢,得罪當家夫人,對可玖小姐根本沒有任何好處。
等了好一會兒,楊媽沒見對方有出來的打算,索性下了樓如實稟告。自然而然,薛珍面色立馬陰雲密佈。
日上三竿,臨近中午。
睡足飽覺的司玖,洗漱一番后裝上昨天自己隨意購買的簡單長裙,慢悠悠地來到一樓。
「傅夫人,您找我?」
正坐在客廳說話的傅家母女,聽聞動靜偏頭看去,等看見司玖時,神色卻是各異。
「哼,你小姐的譜子擺得是越來越大了,請都請不動!」薛珍目光落向面前出現的女孩,臉色難看地開口諷刺。
相比母親的情緒外露,筆直端坐的傅白萱顯得表情淡淡,目光只在她的身上略略一頓,隨即收回。
眯起烏墨瞳眸,司玖的視線同樣蜻蜓點水般地劃過沙發上的白裙少女,唇角勾起些許弧度,「傅夫人,找我到底什麼事?」
有些人天生便是對立的,哪怕隔着多少個世界的時光,回來后的司玖,在見到傅白萱第一眼,心底依舊泛起淡淡的不喜。
「萱兒因你而受傷住院,無論你今天怎麼狡辯,都必須向萱兒道歉!」
薛珍思來想去,總覺得沒能為女兒出口惡氣,是她當母親的失職。再者,傅玖個性如此囂張,如果不趁機打壓她的氣焰,日後肯定得翻天了!
她說這話時,旁邊端坐的傅白萱也沒吭聲,微斂視線安靜從容的模樣,帶着沒有將誰放入眼裏般的風淡雲輕。
終於,司玖明白自己以前為什麼憎恨傅白萱的源由在哪裏了。因為對方什麼也不需要說,什麼也不需要做,身邊圍繞着的人就己經自動為她做好了一切。
而傅白萱呢,仿若無所謂般的維持着淡然處之的模樣。
「傅夫人,我好象感覺傅白萱壓根不在意這事呢。否則她怎麼自己不開口,反倒是您一直嘰歪個沒完?」伸手順順裙角邊擺,司玖嗤笑出聲,斜斜睨了眼薛珍,涼涼開口道。
「傅玖!!」薛珍氣得一拍桌子,正要站起來喝罵,卻被身旁的女兒拽拉了一下。
傅白萱眉頭輕輕攏起,這才調轉目光落向面前站立的紅裙女孩,幾分疑惑,幾分打量。
豆蔻年紀的少女,個頭偏高,哪怕懶懶散散的站相,也沒能影響她初現綽約的身姿。
她好似墨筆渲畫的雙眉彎且長,鴉色長卷羽睫微掩著濃郁極至的烏瞳,偏偏眼尾輕挑間彷彿帶有淺淡的桃紅,幾許漫不經心的灧色。
即便是傅白萱也不得不承認,對方容貌絕美異常,奈何之前年紀尚幼,且眉宇間的浮躁生生將她相貌可了個對摺。
可如今,對方整個人居然發生了不小的變化。
傅白萱視線略過少女左腕佩戴的九色手釧,纖細皓腕在五彩斑斕的流光下,顯得雪白如凝。
剎那,她眸光微閃,唇角微微輕抿,「做錯事情,難道不應該道歉?」
「我還以為你真的無欲無求呢。」司玖笑意頓時加深,順勢坐向了她們對面,一字一句道,「抱歉了,傅白萱,在聽到你父母打算把和霍家結親的人選換成你時,在聽到你父母打算再過幾年便將我逐出傅家時,我失去了理智把你推下樓。」
「抱歉,傅白萱,我把你當成了撒氣筒。」
她的話,猶如一記耳光般,薛珍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最後狠狠剜了眼司玖,這算哪門子的道歉!
隨即又想到親生女兒這些年受的委屈,她理直氣壯地承認道,「你現在所擁有的一切本就是萱兒的,婚約自然也是她的!」
「呵,記得你們曾經說過,將來依舊待我視如己出。可是呢,我天真了。」
司玖重新站起身來,目光略過傅家母女,開口宣佈道,「既然如此,大家各歸其位。明天,我就離開傅家。」
這話一出,傅白萱目光詫異地望了過來,恰巧撞向司玖不閃不避的視線。
在傅白萱的印象里,對方喜歡以生恩不及養恩大為由,理直氣壯地留下來。
怎麼,一下子轉性了?
不等她們如何反應,司玖重新回到自己卧室開始收拾一些東西。從她再次回來的那刻起,就沒打算呆在傅家。
她需要做的事情很多,繼續留着傅家人多嘴雜,而且行動不便,索性趁機離開。
「哼,離開?!敢威脅我!」客廳沙發邊,薛珍表情怔怔了好幾秒,隨即不屑地暗忖道,離開傅家意味着一無所有,以傅玖的性格,會甘願去那偏僻的鄉間農村,過苦日子?
「媽,我覺得她沒有在開玩笑。」
淺嘆出聲,傅白萱揉揉發緊的額角,輕聲說道,「我知道你們對我好,可她到底也是爸爸媽媽養大的女兒。」
「我更不想因為自己,讓你們難做。讓傅玖留下來吧,畢竟那邊…………」
「你呀,就是太心軟!行了,等會兒我去和她說,不用離開了,但前提得是她乖乖聽話!」
都被推下樓梯,還凈替別人操心。薛珍沒好氣地冷哼一聲,隨即又拍拍自家女兒的手,「肚子餓不,廚房還備着燕窩粥呢。」
「還好。」沉吟片刻后,傅白萱表情略略一頓,狀似無意地說了句,「她今天帶着的手釧,是您以前買的么?」
「手釧?」薛珍想起什麼似地神色恍惚了一下,緩緩搖頭道,「其實那是一位得道高人所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