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沐遺成把沐惜顏抱到沐穎柔的房裏，對着沐惜顏說：「顏兒，今天晚上和姐姐一起睡好不好？」

沐惜顏點點頭，小聲的問：「爹，姨娘做錯事了嗎？」

沐遺成問道：「顏兒怎麼知道？」

沐惜顏弱弱的說：「我聽姨娘和於媽媽說，讓夫人不得好死，爹，姨娘要受懲罰嗎，顏兒什麼時候能見到姨娘？」

沐遺成心裏對杜姨娘是怨念又加深一層，他揉揉沐惜顏的頭說：「你姨娘做了很嚴重的措事，不能讓她再見你，天晚了，先睡覺！」

又對沐穎柔交代一下照顧好妹妹，走進院子裏，看着天空的月亮發獃。

七月聽煙兒說沐遺成在院子裏，就披着大氅出來，走到沐遺成身邊，輕輕的說：「月亮真漂亮，可惜太冷了，否則就可以泡壺茶，坐着賞月了！」

沐遺成握住七月的手說：「你最怕冷了，回去吧！」

沐遺成洗漱后，看着七月亮晶晶的雙眼，嘆口氣說：「明天一早杜姨娘不，應該說杜氏就離開侯府了，本想過完年再讓她走的，是她不給自己機會，我就是不知道顏兒怎麼辦？」

七月對沐遺成說：「侯爺，我沒那麼偉大，她娘要害我，我還能無事一樣去撫養她，我做不到，真的，侯爺，我很小氣的，我可能會把對她娘的恨轉嫁她的身上，對孩子不公平，對我也不公平！」

沐遺成把七月拉到懷裏說：「我知道，把顏兒交給你，是難為你，不行讓娘養著顏兒吧！」

七月腦海里突然出現蘭姨娘那落寞的身影，就對沐遺成說：「能把顏兒交給蘭姨娘撫養嗎？她這輩子都不會有子女了，把顏兒交給她，說不定對蘭姨娘來說也是個慰藉，這樣對孩子和蘭姨娘都好。」

沐遺成聽了說：「明天我和娘商量一下，今晚顏兒在柔兒那裏，這兩天可能讓你費心了！」

七月閉上眼睛說：「好，面子上我還是過得去的，早點睡吧！」

第二天杜豐翎在哭喊中被強行帶上馬車送回侍郎府中。

下午，杜侍郎怒氣沖沖的來找沐遺成理論，被沐遺成請到書房，兩人關起門來談了半個時辰，杜侍郎踉蹌著被人扶著出了侯府。

七月帶着三個孩子去給老夫人請安，老夫人看見沐惜顏，心疼的把她攬到懷裏，默默地流淚。

而沐惜顏只是瞪着倉惶的大眼睛，看着沐老夫人，憂心的問：「祖母，爹說姨娘做錯了事，以後顏兒不能再見姨娘了，顏兒怎麼辦？」

沐老夫人揉揉沐惜顏的頭說：「你爹說的對，顏兒以後想跟誰，和祖母說！」

沐惜顏低下頭說：「可是顏兒還是想和姨娘在一起。」

沐老夫人看着這樣的沐惜顏，眼眶又開始濕潤。

江蘭傾聽說杜姨娘被休后，撇著嘴說：「弟妹，好手段呀，教教大嫂，也把你大哥迷的五迷三道的，我讓他幹啥就幹啥。」

七月冷冷的看着江蘭傾說：「大嫂對大哥之間要用迷的嗎？怪不得大哥光往外跑，那還真不好意思大嫂，這我可幫不了你啦，我和侯爺呀，是兩情相悅，互相尊重的，侯爺對我好也是發自內心的。」

江蘭傾恨得牙痒痒，可是又無力反駁，只好對着老夫人說：「罷了，看來是弟妹不想和我說，我也不強求了，反正我們大爺也不會背着我做什麼事，娘呀，這杜姨娘被休回家了，這馬上過年了，事情那麼多，以前杜姨娘管的事，她這一撒手，肯定也會有很多麻煩，您一個人可能忙不過來的，左右我也沒什麼事，您忙不過來的事，可以叫我做來！」

沐老夫人只是看了她一眼說：「蘭傾呀，娘知道你是個好的，不過我還真沒什麼要操心的，成兒和我說好了，反正這家早晚都要交給七月的，這過年，正好讓七月曆練歷練，所以我把杜姨娘管的那一攤，都讓七月先管着，過年的事，也一併交給她了，你可以問問七月需不需要你幫忙。」

七月趕緊欠身道：「多謝大嫂，這點小事，七月還能忙得過來！」

江蘭傾聽后，跺了一下腳氣憤的走了。

七月見江蘭傾一走，立刻愁眉苦臉的對着老夫人說：「娘，我不懂這些，您看能不能不要交給我呀？」

沐老夫人笑着說：「剛剛對着蘭傾時不是說的很輕描淡寫的嗎，這會兒又認慫了，七月，這可不是你的風格，再說你早晚都要接這個家的，明年你及笄后，我就將家交給你，我老了，管不動了，放心吧，我會讓荷媽媽和沈媽媽幫着你，一定會沒事的，有什麼事來問我！」

七月知道是推不了了，拿着一摞賬本帶着三個孩子垂頭喪氣的回到蘭馨院，沈媽媽一看賬本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笑着對七月說：「看來老奴應該恭喜夫人，老夫人終於承認夫人了，要把中饋給交給夫人了。」

七月嘆息著說：「不用恭喜，不用過多久，就該為我點蠟了，我怎麼這麼命苦！」

沈媽媽笑着說：「管理中饋是多少嫁為人婦夢想的事，只有夫人把此等好事當做苦差！」

七月沒再說，因為沐遺成進來了，七月趕緊讓人擺飯，沐惜顏還是很拘謹的坐在那裏，七月不斷的給她夾菜，逗着她說話，通過一天的相處，七月發現這個孩子是真的被杜姨娘用那女則，女訓來養大的，一點五歲孩子的天真活潑都沒有，心理着實的同情她，為此，晚上她還特意到沐穎柔房裏給兩個小姑娘講了豬八戒吃西瓜的故事，逗得姐妹兩個哈哈大笑，七月這才從沐惜顏的臉上看到點這麼大孩子的笑顏。

第二天，七月看了一上午的賬，看得她頭昏腦漲的，吃過午飯，她就躺在軟榻上不肯起來，荷媽媽拿着一個本子來對着七月說：「夫人，這是以往過年需要準備的東西和送禮的禮單，夫人可以照着舊曆來辦理，有些特殊的，可以和老夫人商量。」

七月坐在那裏，苦着臉對荷媽媽說：「荷媽媽，你和我說說都要準備什麼吧，我實在是不想看東西了。」

荷媽媽笑着和七月說了什麼時候祭祖，準備什麼東西，府里上上下下的過年紅利，哪些人要年前送禮，哪些人是年後要帶着禮物上門拜訪的，初幾家裏要擺酒席的等等說了一大堆，七月腦子好使，也記了七七八八，想着這麼繁瑣的流程，她又趴在軟榻上不起了。

荷媽媽和沈媽媽笑着打趣了七月幾句，就笑着和七月告辭。

沐穎柔領着沐惜顏和沐澤朝進來，看到七月趴在軟榻上唉聲嘆氣，她笑着也脫了鞋子爬上軟榻，往七月身上一趴說：「娘又偷懶了，沒又陪着我們去鍛煉。」

沐澤朝也有樣學樣的跟着姐姐一起趴在七月的身上，七月笑着把沐澤朝給拉下來去撓他的癢，三人就在軟榻上鬧起來，沐惜顏站在那裏，看着榻上鬧成一團的三個人，低下了頭。

七月歪頭時，看到低頭的沐惜顏，她心裏是很同情這個孩子的，但是她也不會亂髮善心，將來孩子長大，面臨太多的不確定，她也不確定自己能心無旁騖的照顧這個孩子，眼下，她還是沒忍住關心的問沐惜顏：「顏兒怎麼了，不高興了嗎？」

沐惜顏用那雙純真的雙眼看着七月說：「母親，姨娘去哪裏了，顏兒什麼時候可以見姨娘？」

七月不知道要怎麼回答她，沐惜顏又問：「爹說姨娘做錯了事情，要受到懲罰，母親能和顏兒說姨娘要受什麼懲罰嗎？」

「你姨娘被罰去思過了，顏兒暫時見不到你姨娘，以後顏兒跟着蘭姨娘一起住，她會好好照顧顏兒的。」沐遺成的聲音從門口傳來，七月看到沐遺成和蘭姨娘一起進來，蘭姨娘臉上掩飾不住的高興和渴望。

沐惜顏一看是爹來了，小人再也憋不住，嗚嗚的哭了起來，蘭姨娘趕緊過來，把沐惜顏緊緊的抱在懷裏說：「顏兒乖，你姨娘這次犯的錯太嚴重了，只能出府去接受懲罰，所以要很久很久不能和顏兒見面，蘭姨娘會好好陪着顏兒的。」

沐惜顏已經五歲了，懂事不少，她在蘭姨娘的懷裏哭了好久后，就抽抽噎噎的對沐遺成說：「顏兒乖乖的，聽蘭姨娘的話，爹能不能早點讓姨娘回來？」

沐遺成沒有騙她，五歲孩子已經有記憶力，這次騙了，以後就沒辦法圓這個謊，他硬著心腸說：「顏兒，有的人犯了錯，只要他認錯就可以原諒的，但是有些錯，一旦犯了，是沒辦法可以彌補的，也是沒辦法可以原諒的，你姨娘犯的就是不能被原諒的錯誤，所以，爹不能讓你姨娘回來，但是你仍要乖乖的聽蘭姨娘的話，是替你姨娘贖罪。」

沐惜顏是懂非懂的點點頭，謹慎的站在蘭姨娘的身邊，蘭姨娘緊緊握着她的小手，對沐遺成和七月道謝后帶着她離開蘭馨院。

七月望着一大一小離開的身影對着沐遺成說：「但願顏兒能儘快走出失去母親的陰影，快樂的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