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生與死
龍婉月的話令方乾動了殺機，這個女孩竟是如此的冷靜、理智、聰慧。
龍婉月抱着雙腿坐在方乾面前，美眸靜靜的注視着方乾的眼睛，彷彿要看穿那眼底深處蘊藏的秘密。
「死，很可怕嗎？」
龍婉月吐氣如蘭，用最平靜的話說出了這人世間的難題。
方乾放下碗筷，面帶笑意，「死亡的可怕僅次於活着。」
龍婉月笑了起來，「活着我都不怕，我會怕死？」
方乾笑道：「因為活着的本身就是畏懼死亡。」
龍婉月笑道：「然而死亡的前提是活着。」
方乾笑吟吟的道：「我不想死。」
龍婉月白皙的面龐上流露出一絲悲傷，「我不曾活着。」
方乾沒有再說什麼，因為他明白龍婉月會繼續說。
龍婉月道：「這件事情中，殺掉楊子力的時機把握的非常好，可以完美的做到借刀殺人。那時，龍家就算不滅亡，也死傷大半。然而這件事情唯一失敗的地方，就是不夠了解龍家。」
「我大姐龍媛天賦異稟，從小她就展現出了驚人的修鍊天賦。十二歲那年，她竟指出了龍家功法多達十處不合理的地方。而她的道圖雖是藍色，可卻是藍色泛紅，是一種有機會可以成為紅色的道圖，道圖是深海蛟龍，蛟龍是青色的，一直揣測有機會進化成東木青龍。」
「如今拜師於天門中，我想，你應該知道天門代表什麼吧。」
方乾頷首，「天御大帝平定天下，修士順勢而生，繼承上古之法，蘊道圖於心身。並且在長達千年的考古歲月中，天下諸強挖掘出上古門派遺址，這些古老的門派就是道門、天門、生門、死門、周天星門、隱龍門，合稱六大古老巨頭。自此九千年歲月沉浮，各有巔峰和低谷，天門於六大古老巨頭中依舊排在第三位。僅次於道門和生門，其中周天星門排在末位。」
他叔叔方文，就是希望他能夠通過賄賂進入周天星門。
龍婉月頷首，「近千年來，周天星門越髮式微，甚至要被其他門派取代。當然，這只是個例，就如同天門，絕非其他門派之流能夠相提並論的。我大姐雖然現在還是天門的外門弟子，但是頗受照顧。若是她回來，無須其他，就算一位外門長老隨她而回。那麼，區區一個劍門又能夠做什麼呢？」
「最多龍家賠錢了事，因為劍門也會明白，楊子力雖然冒犯了我四妹，但是龍家卻沒有理由在中元城殺死楊子力，就算要殺也會選擇在其他地方。」
方乾笑意盎然，「確實是一個有趣的分析。」
龍婉月看着方乾的眼睛，「如果我是這個人，我肯定要選擇一個更好的機會全身而退。你說，天門的外門長老會不會對紅色道圖很感興趣？畢竟紅色道圖就算在那些古老的門派中，那也是屈指可數的。」
方乾變色，她的意思難道是……
龍婉月繼續道：「如果是同門相殘，上位者也很少會直接干預，同時他們會偏向於更優秀的那一個。天門這種古老的門派可不會像中元城這種小地方，完全看不得別人好，一旦覺得別人有可能威脅到自己，就要殺之而後快。可對於天門這樣的宗派來說，收穫更強的弟子，培養成門派的中流砥柱，那才是他們的使命和追求。」
方乾終於不再笑，臉色變的無比凝重。
龍婉月伸手收拾碗筷，然後裝入籃子中，緩緩起身走向外邊，到了外邊的時候，又道：「這裏可以躲一時清靜，但是卻會錯失最好的機會。」
方乾伸了個懶腰，「謝謝你的飯菜，吃的真舒服。」
他快步跟上龍婉月，一起往外走去。
龍婉月又變的沉默寡言，她沒有再說什麼。
「如果有機會的話。」
方乾笑道：「我倒是想聽聽你的道圖是怎麼沒的。」
龍婉月微怔，繼而展顏一笑。「好啊。」
方乾笑道：「你最想做什麼？」
龍婉月笑道：「去更遠的地方看看，畢竟我已經十多年沒有出過龍府了。」
方乾笑道：「好啊，我幫你。」
龍婉月笑吟吟的道：「不，這只是恰逢其會。」
方乾這一次笑的很開心，彷彿兩人之間在無形之中達成了某種協定，但是偏偏又沒有誰刻意點名。
龍婉月又補充道：「龍瓏只是有些脾氣，她本心是很善良的。」
方乾笑道：「看得出來。」
龍婉月輕語道：「時間？」
方乾思索了一番，「或許需要一個五年，但不會更久。」
龍婉月笑着點頭，「不算久。」
兩人順其自然的離開地牢，順其自然的並肩而行，順其自然的分開。
一切的行為都看不出有任何問題，就如同是未婚妻來接未婚夫一樣。
方乾不想死，不想方家滅亡。
龍婉月想要自由，前提是這牢籠需要被人打破。
這是一場沒有隻言片語提到合作的合作。
方乾的心中，只有對生存的渴望。
可龍婉月心中，早已有憎恨在滋生。
只是……
他們都喜歡笑，用笑來掩飾自己內心最真實的想法。
「姑爺，跨火盆。」
林磊興奮的叫着，因為方乾回來了。「地牢污穢之氣太多，要過火才能驅邪。」
方乾笑着跨過火盆，「有心了。」
林磊跑到方乾身邊，笑道：「姑爺，我可擔心你了，沒受欺負吧？」
方乾笑道：「當然，畢竟我還是龍家的姑爺。」
林磊連連點頭，繼而低聲道：「姑爺，路給你探明了。」
方乾沒有停下腳步，而是徑直走入自己的房間。
林磊關上房門，低聲道：「龍媛要回來了，這是一個機會。」
方乾笑了，「怎麼說？」
林磊低聲道：「你想滅龍家，那現在是近乎不可能的事情。所以引路人的意思是，你要藉助天門長老的威勢離開龍家，他會親自接你離開。」
方乾笑的更開心了，世事無常，有時候巧的讓你都無言以對的地步。
見狀，林磊不再彎腰，而是站直了身軀。「今天就給姑爺交個底，我是中靈城林家的人，我們不希望龍家能夠誕生更強的後代。」
中靈城位於中元城東側三百里的地方。
「我們的本意是暗殺你。」
林磊直視方乾，「不過現在形勢有變，我們希望能夠和方少交個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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