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陳茵撞牆

張池回到辦公室，悠然點起香煙，等待着預期的結果。

大約過了一個多小時，藍昆帶着立信會計師事務所的人上來，交給張池一份現金盤點表。賬面數655012，實際數155012，差額500000。盤點表後面附着保險櫃和出納會計兩處盤點明細表。

張池粗粗看了一眼，抬起頭說：「辛苦二位了，小昆，替我送送他們。叫陳科長上來。」

片刻，陳茵上來，臉色灰白。

張池把現金盤點表扔在陳茵面前：「這怎麼解釋？」

陳茵沉默不語。

張池用指關節敲敲桌子：「陳科長，你總要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陳茵雙肩顫動了一下：「我兒子在外面……打麻將，輸了50萬……」

張池裝作沒聽清楚：「你說什麼？輸了多少？」

「50萬，如果不還他們就要剁他的手，我來不及籌那麼多錢，就把保險櫃里的先……墊……墊出去了……我是實在沒有辦法啊。」

「你是老財務科長了，怎麼這麼糊塗？」張池似乎驚異不已，站起來又坐下。

「家裏哪有這麼多錢。我一個人帶着孩子，就是在天訊收入高了一點，兒子才工作幾年，50萬，除非賣房子，可賣了房子我們母子怎麼生活……」陳茵哀哀地哭起來。

「好了，好了，不要扯那麼遠。挪用公款是要負刑事責任的，看在你們母子這些年不容易的份上，網開一面，你把錢還到公司，我不追究了。」張池不耐煩地打斷陳茵。

陳茵垂著頭不動。

「說話啊。」張池又敲敲桌子。

「張總，你把我送進牢房吧，我還不出來。」陳茵抬起頭，擦了擦眼淚。

張池一驚，他沒想到陳茵竟情願坐牢。他站起來，在辦公室踱了良久說：「陳科長，我首先要對公司負責。對我來說，你坐不坐牢不重要，重要的是公司不能受損失，你明白嗎？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錢必須還到公司賬上。」

「張總，我……我真的還不出來啊。」陳茵臉上露出絕望。

「你——我跟你好好說，把錢還上算了，你還來勁了。告訴你，你就是賣房子賣地也要還。你就是死了，你兒子也要還。陳茵，想不到你現在變得這麼無賴。」張池猛地拍了一下陳茵座椅靠背上方。

賣房還債？賣了房兒子怎麼辦，不要說明年婚事泡湯，靠那點工資什麼時候才能買得起房，辛勞了一輩子，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活着還有什麼意思。

陳茵瞬間萬念俱灰。

死吧！死了就可以不再面對公司的議論，不再面對巨額還款，不再面對兒子又痛又悔又無助的眼睛。

死了就不是無賴了。

死了就再也不累了。

一死萬事休。

陳茵慢慢抬起頭，緩緩站起來，看着張池一字一頓地說：「張總，我一人做事一人當，與我兒子無關。我對不起公司，我以死謝罪。」說完，拉開椅子，一頭向牆撞去。

張池急忙上前拉，沒有拉住。不過他那一拉起了關鍵性的作用，緩衝了陳茵撞向牆的力量，陳茵只是頭撞破了。她坐在地上大哭起來。

張池急忙打電話到醫務室：「朱醫生，馬上到我辦公室來，陳科長頭破了。」

公司有個醫務室，聘請了一位退休醫生坐診，平時開點頭疼腦熱的葯，為工人包紮包紮小傷口。

朱醫生匆匆趕來，聞欣也跟進來。

張池遮掩說：「陳科長一激動，摔了一跤，撞到牆上了。」

聞欣問朱醫生：「需要不需要送醫院？」

朱醫生包紮好傷口，觀察了一會兒：「不需要。」

聞欣把陳茵扶到椅子上，見張池沒有其他吩咐，和朱醫生退了出去。

陳茵臉色慘白。都說死過一回的人就不想死了，沒人知道她現在的想法，但她顯然沒有了任何激烈的意識。

張池有些后怕。他萬萬沒想到50萬就讓面前這個看起來很有頭腦的女人選擇輕生。萬一這個女人真死在自己辦公室，刑偵支隊立即就會對其死因進行調查，李廣森手段再多，怕也不敢出手了。

辦公室里寂靜無聲。

兩個人就這麼面對面坐着，在陳茵是無話可說，她沒有任何話語權。在張池是一時不知怎麼處理好，陳茵突然撞牆讓他亂了方寸。

象是要驅散尷尬的氣氛，張池點起一支香煙。

一支香煙抽完，張池嘆了口氣：「陳科長，你給我出了個難題，公司的賬不能不還，而你又還不出來，你說我該怎麼辦？如果你坐在我的位置你怎麼辦？」

陳茵肩膀微微動了一下，心裏也有些后怕。如果真一頭撞死，兒子將一輩子在自責中。萬一撞不死，像凌方儀那樣，不是要拖累兒子一輩子？

張池兩手搓著：「不能看着你送命，又不能讓公司受損，這……難啊……」

陳茵慢慢跪了下去：「張總，我真的走上了絕路，否則哪能萬念俱灰，求你救救我們母子，我當牛做馬報答你，這輩子不夠，還有下輩子，求求你了。」

張池沒有動，也沒有說話，又點起一支香煙。

陳茵凄楚哀告：「張總，只有你能救我們母子了。我不能賣房子，那是我唯一能給兒子的東西，他明年……明年就要結婚，你就成全一個母親一生的心愿吧，你讓我做什麼事我都願意，哪怕死，只要能成全我兒子……」

張池心裏盤算一陣，把煙頭扔進煙缸：「你現在能還多少？」

陳茵說：「家裏只有……只有20萬。」

張池說：「剩餘30萬我借給你，先把公司賬填平，但我有兩個要求。」。

陳茵象是溺水的人抓到一根稻草，感到了生的希望。

張池接着說：「第一，這30萬不能說是我借給你的，這種事我不想弄得紛紛揚揚。第二，挪用50萬就說為兒子辦婚事。借錢給你還賭債晦氣，再說傳出去對你兒子也不好，」

陳茵點點頭。

張池在辦公室踱了一會兒，又說：「出了這事你不能再留在公司了。出了我辦公室，你就回家，新財務科長到了，來交接一下。」

陳茵站起來，深深鞠了一躬：「謝謝張總，你的大恩大德我一輩子忘不了，以後你讓我幹什麼我就幹什麼。」

張池對她最後一句話向歪里想了，他想，我讓你脫光你就脫光？就是你想脫光，老子還不願意看呢。

陳茵走後，張池打電話叫來聞欣：「通知下午2：30開辦公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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