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羅志斌的煩惱

躺在床上，羅志斌說起跟老爸鬧翻的事。

原來，凌方儀出事那一天，打算到許都興師問罪的羅正從高速公路折回錦江后，心裏並沒有放下，在凌方儀傷勢平穩后，還是去了一趟許都。

顏慧音勸不住羅正，又怕父子倆誰都不讓，戰爭升級，只好跟着一起去。

路上，顏慧音半勸半數落：「要我說志斌還是不錯的，你看張池的兒子，什麼事都幹不了還一副懷才不遇的樣子。鄭品的兒子，一天到晚哥們義氣，不定哪天就栽在裏面。兒子積極上進，有責任心，有正義感，也有孝心，不是我誇兒子，現在這樣的孩子還真不多了。倒是你這當老爸的不怎麼的，除了跟兒子發火就沒別的本事。」

羅正鬱悶地說：「就是覺得兒子不錯，才想讓他娶個好女孩，誰知這小子油鹽不進。這是最後一次，如果他還是不聽，就當沒這個兒子。」

顏慧音嘆了口氣：「他那個女朋友我也不同意，只是在感情問題上不能簡單化，你以為感情就像你們公安條例，一、二、三、四，非此即彼……」

羅正瞪了妻子一眼：「扯遠了，我心裏正煩著。」

顏慧音沉默一會兒換了話題：「查出凌方儀為什麼取款了？」

羅正有氣無力地說：「只有凌方儀自己知道了。」

這也是他心煩的原因之一。由於查不出凌方儀取款的緣由，傳言越來越多。他特地了解了凌方儀的通話記錄，並沒有發現凌方儀與哪個女性有過多交往，然而，卻不足以證明凌方儀沒有情人，案件分析會上有人提出或許有兩個手機卡。

到許都已是傍晚，駕駛員幫他們把行李箱送到房間就回自己房間去了。

羅正打電話給鄭品，凌方儀出事鄭品還不知道，誰知鄭品還在深圳。鄭品問有事嗎？他猶豫一下說，沒事，就是到你地盤上想見見你，回來說一聲吧。

羅志斌是晚上過來的。

他接到電話，知道父母是來興師問罪的，心裏打定主意任打任罵不開口。對父母他不想再頂撞，藍凱失去父母的痛讓他開始珍惜父母親情，可每次看到女友涵之那張純真無邪的臉，心就揪在一起，這個女孩已經等了他6年，一直堅持等他父母同意，他不知道還要讓她等多久。這次涵之應聘許都實驗小學，學校不安排宿舍，他給她租了套房。誰知，涵之還沒過來，父母先過來了。

羅志斌喊了聲爸媽，在床邊坐下，一副聽訓的樣子。

羅正問：「志斌，聽說你租了套房子，怎麼回事？」路上顏慧音反覆提醒他好好談，他決定今天不發火。

「涵之要到許都實驗小學，是給她租的。」

「我記得你答應過我冷處理你們的關係，你說你會重新審視倆人的關係，慎重考慮我們的意見，現在已經過去一段時間，你審視的怎麼樣了？」

這句話是三個月前為逃避與老爸爭吵升級，應付老爸的一句話，現在老爸用來說事了。羅志斌斟酌片刻說：「我審視后，還是選擇涵之，她愛我，我也愛她。」

羅正壓着火氣：「你考慮過父母的感受沒有？」

這個問題羅志斌沒法回答，他選擇了沉默。

羅正猛地抬起手，似乎想拍桌子，但手在空中像是碰到阻力，走了個弧線又回到原處：「你怎麼這麼不知好歹，世上好女孩有多少，為什麼非要找一個父親坐過牢的？」

「爸，怎麼說你才能相信，涵之她真的是個好女孩。」

「你現在被感情蒙住眼睛，一個疤你都能看成一朵花。」

「爸，你兒子沒有那麼弱智，相信你兒子一次行不行。」

「我要相信你，就是害了你。」

「如果真如你所說，我認了。」羅志斌轉過臉去看電視。

「你能認，我不能認！我不能讓我孫子有個坐過牢的外公。」羅正拿過搖控器關了電視。

「爸，現在不是你年輕時的那個年代，什麼都講成分。何況涵之他爸爸不是……」

「志斌，你能不能清醒點？你還有是非觀念嗎？我告訴你，什麼時候，什麼年代，坐牢都不可能是件體面的事。」羅正把搖控器摔進沙發。

「爸，媽，你們阻止我和涵之，出發點是希望我一生幸福。可你們想過沒有，我現在跟涵之在一起就感到幸福，離開她我就覺得這個世界沒有意思。」羅志斌痛苦地垂下頭。

「熱戀中的男女智商為零，你現在是這種感覺，再過兩年或許就是另一種感覺了。失戀是痛苦，過去就好了，你見過誰在失戀中走不出來的？」顏慧音溫和地勸道。

「怎麼說你們才能明白，就像寶玉愛黛玉，家長卻非要塞給他一個寶釵，他幸福嗎？最後還不是出了家。」

羅正一拍桌子：「就是你出家，我也不同意涵之進門。」

再說下去就要燃起戰火，羅志斌站了起來。

顏慧音拉住羅志斌：「你給我坐下。兒子，媽就不明白了，涵之給你吃了什麼葯，讓你連父母親情都不顧？」

羅正知道要想說服兒子已經很難，只能逼一逼了，鐵青著臉說：「你如果執意娶涵之，就一刀兩斷，我們從此沒你這個兒子。」

「爸，你為什麼要這麼逼我？」

「不是我逼你，是你在逼你老爸。」

「我不能沒有你們，也不能沒有涵之。」

「你只能作出選擇。」

羅志斌沉默不語。

羅正猛地站起來，指著房門吼道：「給我滾，從今天起，我沒你這個兒子。」

羅志斌瞬間有想和老爸爭個高低的衝動，想到藍凱，還是克制住了，低聲說了聲：「爸，媽，對不起。」轉身退出房間。

走在賓館的走廊里，羅志斌眼圈紅了。他既委屈又無奈，一邊是父母親情，一邊是執子之手，兩邊都是愛他的，而他卻被這兩邊的愛夾得透不過氣來。

出了賓館，一股冷風撲來，羅志斌清醒了許多。他做出一個決定，說服涵之跟自己結婚。一天不結婚，父母就會逼迫自己一天，與其和老爸老媽這樣對峙下去，不如索性結婚。造成既定事實，父母也許會換一個角度考慮問題。

藍凱聽完羅志斌的敘述，沉默半晌：「你決定不管羅伯伯和顏姨的想法了？」

羅志斌說：「我已經做了四年的說服工作，你那羅伯伯太固執。我的體會是，現在什麼事都可以講理，就是對長輩無理可講，在他們一切為你好的旗幟下，什麼道理都蒼白無力。我不想辜負涵之。」

自己永遠不會有志斌的煩惱了，藍凱心底一陣酸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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