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舉步維艱

眼看資金越來越緊，藍凱來到財務科。

顏慧樂的備貨統計分析出來后，他嚇了一跳，比9月底增加了4600萬，加上以前的備貨，庫存已達到7800萬。而一季度是通訊行業的淡季，能消化的庫存非常有限。

他隱隱感到自己回來這一個多月很失敗，他把自己放在學習模式上，可老天沒有給他學習的時間。

藍凱進財務科時，楊柳正在訓斥關莉：「財務差錯不過夜，你怎麼能同意下個月調整？」

關莉說：「差額不大，下個月再調整並不影響……」

楊柳打斷關莉：「別給我解釋，馬上查。」

這個月材料賬有一處紅字，應該是前幾個月成本進多了，關莉覺得當前最重要的是回籠貨款，讓材料會計先記下來，忙過這陣再查，沒想到楊柳知道后大發雷霆。

關莉怏怏退出，看到藍凱點了下頭。

楊柳見藍凱來了，立即換了笑臉：「藍總，有事？」

藍凱問：「楊科長，現在貨款收了多少？」

楊柳苦着臉說：「800多萬吧。藍總，我都急死了，這貨款真不好收，我現在是天天聽人家訴苦，什麼年底資金緊張了，什麼這兩年效益下滑了，什麼貸款要還了，什麼工資要發了，理由多了去了，我是求爺爺拜奶奶好話說上一大堆，人家給個幾十萬、百把萬。唉，我這財務科長當得窩透了，一天到晚陪笑臉……」

藍凱耐著性子聽完，說：「楊科長，我們一起分析分析應收款，看看節前哪些能收回，哪些可以通過努力先收回一部分，然後把任務落實到人，先保證節前資金調度……」

楊柳沒等藍凱說完就嘆起氣來：「我早把任務落實下去了。落實任務不難，難的是完成任務，我天天催他們，他們都說我快成黃世仁了。」

藍凱有些尷尬地沉默片刻，說：「我剛接手，現在資金緊張，還請多費心。」

楊柳似有一肚子怨氣：「你剛接手，我也是剛接手，昨天我又測算了一遍，缺口有2000多萬。要知道天訊這麼難，我還真不敢來。這兩個多月，我是一天都沒休息，天天想着怎麼周轉，怎麼應付供應商。你當老總的高高在上，是體會不到的……」

藍凱發了會兒呆，退出財務科。他本想了解一下年前哪些貨款可以到賬，哪些指望不上，可楊柳說了一大堆困難，卻沒有認真說說情況。難道大企業的財務科長都這樣？

在樓道碰到蔣彥，藍凱遲疑了一下說：「蔣總，到我辦公室坐坐。」

自蔣彥提醒備貨風險后，藍凱對蔣彥好感大增，除了依靠張池，也時常聽聽蔣彥的意見。

藍凱請蔣彥在沙發上坐下：「蔣總，現在資金快調度不過來了，你幫我分析分析，問題出在哪兒？」

「這……如果說有問題，無非是多做了些備貨。」蔣彥感覺上有些不對勁，可問題出在哪兒，他也說不上來。

「我剛去了財務科，資金回籠情況也不好。」

「慢慢來吧，哪個企業都有資金問題。」不管大家如何說藍凱是不諳事務的公子哥，蔣彥對藍凱卻有一種天然的好感。倆人是東南大學的校友，雖然藍凱進校時，他已經離開。

「是我哪兒有失誤？」

「失誤說不上，最多是到五台山時間長了些。藍總，實話實說，產供銷這塊我幫不了你，但在產品設計上，我相信自己是一流的。我正在設計一組耗材少的產品，我叫它A系列。去年一來，銅材價格不斷上漲，估計明後年會更高，降低耗材，產品就能增強競爭力。」

「進行到什麼程度？」

「想法是早就有了，動手時間還不長。」

「蔣總，產品設計我不懂，但我會全力支持。如果從這個行業的發展趨勢上考慮產品走向，在保證性能的前提下把降低耗材放在首位，我們是不是就能抓住市場？」

蔣彥儘管感到藍凱有些天真，但還是點了點頭。

藍凱給蔣彥倒了杯水：「備貨積壓多虧你提醒，謝謝你。」

「這事劉廠長有責任。」

「以前都是由分廠自己掌握？」

「以前沒有明確規定。你老爸在的時候，每周至少去一次分廠，什麼事他轉一圈就明白，有問題當時就解決了。你是不了解情況，又不熟悉生產流程，否則，你到分廠也能看出來。」

「我和張總一起去過，張總應該能看出來吧？」

「他管生產的，怎麼可能看不出來？我問過劉廠長，劉廠長說不告訴你是不想讓你增加負擔，想多為你挑點擔子。他們一直在想辦法。」

「我問個很弱智的問題，能不能不做備貨？」

「不能。因為有些訂單時間很緊，來不及生產。但備貨多了也不行，不僅佔用資金，如果產品不對路，成了廢銅，那就是損失。我覺得張總也好，劉廠長也好，不生產備貨就要停產，你一回來就趕上分廠停產，他們會覺得很丟面子。不想讓你知道，主要還是想自己消化，出發點倒沒什麼惡意，只是帶來的後果很棘手。這可能他們自己也沒想到吧。」

藍凱心裏釋然。

蔣彥看了一眼藍凱辦公桌上的一堆書：「藍總，武大的CEO剛剛開班，你可以去聽聽。」

「我在清華進修過MBA，理論上也知道些。」

「不是讓你學理論，是接觸接觸優秀的企業家，在自己和別人的實踐中學習。」

藍凱心裏一動，也一熱。

蔣彥走後，藍凱心情好了些。沉思一陣，來到張池的辦公室。張池正在打電話，見他進來對對方說：「我這邊有事，先掛了。」

藍凱在張池對面的椅子上坐下：「張總，你看我們是不是要貸點款，先把春節順利度過去，後面的困難一步步解決。」

張池沒想到藍凱想到貸款，沉吟片刻問：「貸多少？」

藍凱說：「2000萬。」

張池輕輕敲著桌邊：「不知道這時候還能不能批下來。我跑跑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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