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章

第一章

我從本地的貼吧上認識了個女的，約好了要在幻城咖啡廳見面，去之前大春說有事打電話，哥們過去給你收屍，因為最近有人玩一夜情把腎玩丟了。我邊刮鬍子邊說誰要是要了哥們的腎包他臨床不舉，吃藥不硬。

見面地點是幻城咖啡廳，接頭信號就是我掏出手機給她打個電話，然後她會出來接我。到了幻城我給她打了個電話，一會一個清純無比的女孩出現在我的面前，我心裏默默的感謝佛祖賜給我一個美麗的女孩。我就是華麗的舞者，你是饑渴的綿羊吧，她開口的那一刻我確定自己已經變成了饑渴的餓狼。坐定后，侍者送來菜單，出於禮貌我讓她點，她把單子推給我，咖啡都很貴，貴到讓我想放棄這個項目直接進入主題。但她似乎對這個項目很感興趣，見我半天沒有動靜，她對侍者說就來兩份牛排和兩杯熱咖啡吧。侍者走後我和她聊起了天，我們聊起了理想，我說我的理想就是做一個自由的詩人，可以無憂無慮的寫詩。她說她的理想是她能夠生活在一個相對簡單的世界，周圍的人都像白水一樣單純。我說我就像白水一樣單純，她笑着問我，你曾經恨過一個人嗎，就是恨那些騙你的人。我說誰都不想騙人，我不會去跟誰計較的太深，至少我會像一個男人一樣的去原諒別人。說出這些話的時候我着實被自己噁心到了，我深深意識到自己已經淪落到為了討好一個炮友竟然可以撒下如此大的慌的地步，我現在仍然對大春偷用我半卷紫金花衛生紙的事情耿耿於懷，甚至在幾回回夢裏仍然大罵他的無恥。她又笑了，笑得很真誠和滿意，這讓我看到了開房的曙光。用餐完畢，她要去補妝，我去結賬，賬單高得驚人，我準備和收銀員進行理論的時候她又回來了，她說如果你沒帶那麼多錢就由她來結，說着把手伸向了挎包，我攔住她，然後伸手掏出錢包，瀟灑的掏出十張鈔票遞給了侍者，然後拉着她走出咖啡廳，心裏還在想「多虧帶的是大春的錢包」。

夜色很適合開房，我說我們接下拉去幹什麼，她說我們去酒店吧，我說這樣好嗎，她笑着說那就算了。我說其實也沒什麼不好，我們到了那裏可以接着探討理想。她說好吧，路上她接了一個電話，很焦急的樣子。我問她發生什麼事情了，她說她姥姥病了，現在在醫院，我說我陪你去看她吧，她說不用了，說完跳上了一輛計程車，眼睛很深情的望着我，然後把手放在耳朵邊，告訴我打電話給她。我心裏一陣落寞，待回到公寓的時候，大春正在看足球，是中國隊的一場比賽，比賽形勢仍然是我們一如既往的很努力，但仍然顆粒無收，對方雖然只有三次進攻，但卻進了兩顆球。見我回來，大春從沙發上跳起來說「國足都他媽踢成這樣了你還有心情去泡妞」。我沒有搭理他，他繼續盤問，我說我碰到了我的天使，而且是那種奶很大的天使。大春將視線從足球轉移到我的身上，問我事情的經過。我告訴她我們已經準備去開房，中間她姥姥的竟然她姥姥病了，所以沒有開房。大春聽完忘記國足的悲催拍著大腿大笑「你丫讓人涮了，她就是一咖啡托」。我說你這是羨慕。大春乾脆放下遙控器，一本正經的說不信你打她的電話，現在要是還能打通我就是你孫子。我掏出手機翻出通話記錄中她的號碼撥了過去，果然關機。大春徹底從鬱悶中擺脫出來，邊罵我傻鳥邊騰空而起，看到他如此興奮，我真不忍心告訴他我用的是他的錢，但我還是告訴他了，他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中國隊又被射進一個球，兩個噩耗疊加在一起讓他愣在原地，我則小心翼翼的跑回了卧室，將門反鎖，一會便聽到他開始憤怒的砸門。

我理解大春的感受，這感覺同知道產房裏的媳婦兒給你生了個兒子卻被告知先天沒有J8是一樣的。大春一會便平靜下來，他也知道即使將門砸破錢也不會回來。第二天是星期一，而且下雨，用大春的話說就是還有比著更悲催的事情嗎？於是他笑了，這是他經常使用的暗示，就是在絕境中為自己打氣，但實踐證明的確有比這更加悲催的事情，大春被解僱了。我無法理解大春失業第一天的狀態，因為我從來就沒有真正的就業，也就沒有所謂的失業經驗。大春蓬頭垢面，對着電腦拚命的看着黃片，我勸了他很長時間都無濟於事，只好陪他一起欣賞。夜裏，大春忽然說他想喝酒，於是我們便出現在酒館，中間又給大蝦打了個電話，大蝦騎着自行車早早的等在酒館門口，眼裏帶着興奮的神色。大春要了很多酒，我和大蝦有些擔心，因為我們都沒帶錢，直到大春將一打鈔票放在桌子上的時候我才一股腦喝了若干瓶青島。

第二章

大蝦和大春我們是大學同學，畢業后夢想着留在這座大城市。離校的那天晚上，我們站在這座城市最高的山上大喊我們一定要在這裏大有作為。第二天許多同學都走了，奔向祖國的各地，我們三兒忽然感覺幸福許多，因為很多人想留下都沒有這個勇氣，待同學們走了之後，我們才知道，我們除了勇氣什麼也沒有。我們懷揣著遠大的理想落腳在一個每月800塊40平米的公寓，大春做了一個國家機關下設機構的辦公室文員，大蝦跑起了保險，我給一家文學網站做編輯。

酒喝的很快，大春竟然哭了，這是我見大春第二次哭，第一次是因為一個女人。我說工作就像一個強姦犯，沒有必要被他上了你還為他流淚。大春說他不是心疼那個單位，而是愛上了那個單位的一個女人。我說不在那個單位你也可以愛那個女人，愛是沒有國界的，何況就這麼大個城市。大春不再說話，只是一個人喝酒，我和大蝦猜起了拳，大蝦的猜拳的技術見長，我連輸了幾次，大蝦說干保險的需要懂人的心理，在一個賣保險人的眼裏，所有人都是傻子。我忽然想起了昨天的咖啡女孩，心裏一陣失落。

凌晨兩點的時候，我們三個相互攙扶著走出酒館，大蝦去開車鎖，我扶著大春準備打一輛計程車，大春說算了，我們走着回去吧。大蝦跨上了自行車，我說你喝多了就推車走吧。大蝦說孫子才他媽喝多了，然後跳上車沖我和大春擺了擺手，一溜煙便沖了出去，大春說大蝦還那麼能喝，喝那麼多還很清醒。我笑着說你別太抬舉那孫子，丫剛才上的是高速！

我的工作很自由，除了自由外就是工資還很低，我的工作內容便是上網逛各大文學論壇，挖掘一些精品文章，然後想方設法的與作者簽約，我的工作地點有時是卧室，有時是衛生間，每個月我完成十個簽約任務便會有一千塊的收入。十個簽約任務看似很少，實際上需要我費很大的力氣，首先我要告訴對方我們的網站多麼有潛力，儘管我自己也知道其實沒有什麼潛力，然後我還要說他們的作品很有潛力，有的時候我不得不昧著良心說某某作者的文風很像莎士比亞，或者很像魯迅，儘管如此出賣良心，我仍然有完不成任務的時候。這個月馬上就要過去，仍然有一個任務沒有完成。大春將膽汁吐出后終於睡著了，我打開窗戶，放了放酒氣，窗外又飄起細雨，大春在躺在屋子裏打鼾，我困意全無，打開電腦，開始工作。

第三章

在第一縷陽光照進屋子的時候我和大春仍然在睡覺，等我睡醒起來的時候發現大春已經不見了，我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錢包，還在，我摸出電話打給大春，大春說正在樓下喝粥，並問我要不要一起。我跑到樓下看大春正蓬頭垢面的喝一晚皮蛋瘦肉粥，可見昨晚被折騰的很嚴重，我笑着說你以後還敢這麼喝酒嗎？大春哇的一聲又吐了，然後痛苦的說「別跟我提酒」，說完又吐了一口。我要了一碗大麥粥，然後問大春有什麼打算。大春抬起頭，嘴角帶笑的說找工作，買房，娶媳婦兒，接着又說「你說的對，愛情沒有國界，但必須得有房子，我想先買了房子，再去向她求婚。」喝了一碗皮蛋瘦肉粥的大春似乎成熟了不少，儘管我們有理想，但我們要考慮現實，更多時候我們只能考慮現在，大春的這句話伴隨着我喝完了整碗大麥粥，粥落在胃裏，話卻重重的砸在心上。

吃飽的時候，我們會坐在公寓下的過道邊，四十五度仰望着女生的裙底。大春說他忽然間很想死，我說為什麼？大春說因為他還沒想好該怎麼活。我說我們有理想有信念，生命正如花般綻放，儘管前途很坎坷，但未來卻很光明。大春白了我一眼，你丫就能瞎掰，光明在哪呢？你摸著了，還是看見了。我說光明就在你腳下，只要你半道不摔死就一定能看到光明。大春鼻子裏發出哧的一聲，我暴躁的說你丫還是處男吧？大春點了點頭。我說做人不能太自私，至少你也應該為它想想，畢竟它還沒成年。大春按住我的腦袋，狠狠的壓了兩下。這時大蝦給我打來電話，從語氣我便可以判斷出他要借錢，他果然沒有讓我感到意外，真的是借錢，而且聲稱是十萬火急。我和大春打車找到大蝦的時候大蝦正衣着光鮮的站在一家飯店的門口。大春把一千塊遞給大蝦的時候，大蝦一臉壞笑的說謝謝。我說你拿錢幹什麼去？大蝦說泡妞，我和大春方才明白大蝦所說的十萬火急其實是性急。

大蝦掏出打了個電話，一會飯店裏邊走出一位美麗的姑娘，正是華麗的舞者，看到我后馬上變得不再華麗。大蝦仍然驕傲的說，我的女朋友很漂亮吧。我說她得跟我去公安局。姑娘馬上變得慌張起來，轉身便要逃跑，我狠狠的抓住她的手，然後將她拉到我的身邊，鼻子噴著氣的說你有權保持沉默，但你所說的每一句話我都不會相信。

你放了我吧，我把錢還給你。說完她便開始掏錢，但只有五百，她問我可以分期嗎。我說不行。她將手上的一個鐲子摘了下來，然後說這個押在你那裏，不過你要保存好，這個對我很重要。大蝦狠狠的推了我一把，然後沖着我喊：你還是不是爺們，隨便欺負一個姑娘，說完便將方才大春遞給他的錢送到姑娘手裏，大春一把將錢搶了過來，然後對大蝦說：這姑娘是個騙子！姑娘開始哽咽，眼淚也流了下來，我的心開始變軟，然後說：算了，這個鐲子我先替你保管，但記得要還錢給我，以後找個正經行當干吧！說完帶着五百塊錢和鐲子與大春、大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