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兩隻罪惡的手握在一起

第22章 兩隻罪惡的手握在一起

俗話說萬事開頭難,這萬事也包括壞事。當李廣森把套間厚重的門拉上時,張池心底滑過一絲罪惡感。

李廣森氣定神閑地為倆人各倒了一杯茶,端起自己的慢慢品著。張池有搬掉凌方儀的念頭,這是他沒想到的。不過,他很快就想清楚了,對張池而言,凌方儀既拉不下水,又躲不開,只有搬掉。現在來找自己,應該是想借自己的手搬掉。小錢顯然犯不上,看來胃口不小。

張池手捏著茶杯,半天未開口。他突然想,自己真的要依靠這個人達到目的嗎?這個人可靠嗎?他從煙盒抽出一支煙,點上,猛抽了兩口。

見張池游移,李廣森心裏更有數了:「張總,看來你還信不過我啊。」

張池連忙否認:「在錦江我能信得過的就是你老兄了。我,我還沒想清楚。」

李廣森眼睛在張池臉上停了一會兒,轉到天花板上:「說說看,我這個腦袋也許能幫你想清楚。」

張池又抽了一支煙,重新理了理措辭:「我們不是常說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裏嗎?現在天訊就好比一籃雞蛋,而藍凱就好比提不動籃子的小孩,硬要提起來,那結果只有一個,就是打碎。所以,我想在藍凱打碎之前悄悄拿出來一部分,分籃管理。」

李廣森似笑非笑:「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有凌方儀在,你這件『好事』做不起來。」

張池端起茶杯,沒有說話。

李廣森眼眶裏的眼珠似乎更深了:「所以,你想讓我幫你辦掉凌方儀這個門神?」

見李廣森把自己不便說的意思說出來,張池目光熱切地看着李廣森,但依然沒有說話。

李廣森問:「那小子對天訊知道多少?」

張池說:「應該什麼都不知道。他在南京讀的大學、研究生,還沒畢業父子就鬧翻了。藍其川突然出事,沒有時間交代,他離家出走前在悲痛中,凌方儀也不會有機會說什麼。」

果然如自己所料,李廣森放心了。對天訊有想法后,他知道藍其川在重大事項、尤其公司資金運作上一向慎言,副總們知之甚少,連張池知道的都不多,只擔心藍凱知道些什麼。

李廣森想了想說:「辦法倒有一個,毒品,用毒品讓他成為你的同盟。」

張池搖頭:「這需要時間,小凱出去就兩個月。再說,就是真辦到了,依凌方儀的個性,說不定能在清醒的時候自殺。」

李廣森難以置信:「我就不明白了,他怎麼會對藍其川那麼死心塌地?當今世上,還有這種人?」

「我同樣也不明白。」張池琢磨凌方儀多日,甚至把凌方儀與藍其川自部隊起的關係捋了一遍,也沒發現藍其川對凌方儀有過什麼大恩。當然,藍其川待凌方儀不錯,自己買頤和家園別墅,也順帶給凌方儀買了一套,凌方儀不肯領房產證,藍其川也不知用了什麼辦法,竟在凌方儀未到場的情況下,代凌方儀領了。可這算大恩嗎?

李廣森眼睛在張池臉上游弋:「你想怎麼辦?讓他從地球上消失?」

張池避開李廣森的眼睛:「我只想讓他不礙事。」

李廣森陰冷一笑:「張總不會天真到既想吃魚又不想有腥味吧?」

張池將手中的茶杯送到唇邊,停了一下,又放回桌上。

李廣森知道張池不是不想看到血,而是不想沾到自己手上:「要短時間內搞定,我一時還想不出好辦法。他是你的老戰友,你了解他,說個辦法,我照辦就是了。」

張池大失所望。他原指望憑着多年的交情,李廣森能夠在明白自己的意思后仗義說句『我來擺平』,可自己一套太極拳出去,李廣森還過來的還是一套太極拳。讓自己想辦法,這不就是同謀?而且還是主謀。自己怎麼能輕易相信所謂的為朋友兩肋插刀?

張池有些後悔此行了,訕訕地說:「那就算了,只當我做了場夢。」說完無奈又不甘地拿過夾包。

李廣森眼睛看着天花板,慢吞吞地說:「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

張池站起身:「店不留客,過了也無可奈何。」

李廣森眼角掃了一眼張池:「項莊舞劍意在沛公,當年楚霸王做事果斷,哪有他媽的劉邦坐江山。半途而廢,可不是大丈夫做事。」

張池在門邊站住,手莫名地動了一下,似乎是想找香煙。

張池點着香煙,邊吸邊慢慢踱著。直到香煙抽完,才在座位上坐下:「實話實說,只有門神不在了,我才能幹事。一句話,你幫不幫忙?」

李廣森眼珠在深不見底的眼眶內閃了一下:「幫!但這是件有風險的活,商人無利不起早,我能得到多少好處?」

張池放下夾包:「你說。」

李廣森狡黠地眨眨眼:「不是我說大話,不僅剛才所說的這件事需要我,後面還有許多事沒有我你辦不成。我的意思,聯手,利益均攤。」

這下輪到張池吃驚了,他原想李廣森擺平凌方儀,大不了付一筆錢,然後在沒有了凌方儀這個門神的天訊,將那兩隻雞蛋裝進口袋,當然不止兩隻,沒想到李廣森也在打天訊的主意。他想,難怪李廣森在這裏打太極拳,原來是摸我的底。

李廣森把腳蹺到茶几上,看着張池吃驚的樣子笑起來:「捨不得?這可是我幫你實現宏偉藍圖的唯一途徑。」

「行,你李總是誰,老朋友了。但有一條,如果出事,我可是什麼都不知道。」張池心想,我拿多少雞蛋你知道個屁,還不是我說多少是多少,現在關鍵是辦掉凌方儀。

「那當然。」李廣森心裏清楚,張池此刻眼裏只看到銀子,沒有足夠的涉險準備,只有先幫他兜住風險,才能讓他放膽走下去。

張池拿起桌上的茶一口喝乾。

「張總,能不能告訴我,沒有了凌方儀,你要達到的目標是什麼?」李廣森吹着茶杯里的茶葉。

「現在還不好說。」張池吱唔道。他理出來一些侵吞款項,但不想告訴李廣森。

「多大的盤子?」

「1000多萬吧。」

「為1000多萬動一個人,不值。」李廣森搖搖頭,壓低聲音:「要干就布個局,干一票大的。」

「大的?」張池怔怔地看着李廣森。

「天訊的秦湖基地。」李廣森抖起腿。

「這?可能?」張池腦子不夠使了。

「配合得好,可以在這個項目上賺二筆。第一筆,修改合同、追加工程預算,弄他個5000萬。天訊有了這筆巨額債務,你再製造點麻煩,天訊就會轉不下去,只有賣秦湖基地,就有了第二筆機會。」李廣森把煙滅掉,接着說:「你還記得上次在秦湖基地碰到的錢總嗎?台灣德通公司的,在錦江考察半年多了,最初想購現成的,沒有合適的才考慮建設。如果這時候把一個剛剛建成的放在他面前,他還不樂得屁顛屁顛的。賣秦湖基地,我們可以再弄5000萬。」

「一個億?」張池眼睛發直,心想難怪李廣森能發財,頭腦和手都夠黑的。

李廣森向沙發背上一靠,嘴角帶着一絲不屑。

張池沉思良久,搖了搖頭:「修改合同不難,但工程預算1.1億公司中層以上都知道,追加1000萬可以,一半上去,風險太大。」他想自己負責工程,藍其川走了,工程款上去近50%,任誰都會產生想像,萬一碰上多事的就栽了。

李廣森眼珠轉了一陣:「那就在往來賬中做文章。這個工程前期付了20%,中期進度款付了60%,目前還有20%尾款。中期這筆從賬上抹掉。」

「重複付工程款?6600萬?」

「只要財務上是自己人,什麼事不好辦?我這邊沒問題。」

「能做平?」賬上的事張池不懂,但有個概念他還是清楚的,就是賬兩邊要平。

「想辦法做成甲供,發票不是問題。」李廣森雖然也不懂賬務,但這些年通過張冠李戴、移花接木虛假列賬、套取資金卻是熟門熟路。

張池暈乎乎的,像是被熱氣球帶上高空,半是興奮,半是心驚膽戰。

「這裏面最大的風險在銀行對賬單上。6600萬是2004年付的,要想辦法讓銀行按照我們的需要出一份對賬單。」李廣森壓低聲音說。

「這……」

「先看看你的柳柳有沒有辦法,實在不行我出手。」

「那……那我試試。」張池知道楊柳幫前夫做了不少年假賬,銀行有些關係。

李廣森心情大好。經歷了凌方儀的失敗,原本已信心不足,沒想到張池瞌睡送枕頭。他從煙盒裏彈出兩支煙,扔一支給張池。

「凌方儀的事要抓緊,藍凱在外也就還有一個多月。」張池點着煙,把打火機從茶几上滑過去。

「只要姓凌的不在了,那小子回來有個屁用。」李廣森點完煙,惡作劇地把茶几上紙質茶杯墊點着,快燒到手時扔進煙灰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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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有千千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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