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盤點現金

第二天，陳茵精神萎靡地到公司上班，在大門口碰到聞欣。

聞欣關心地問：「陳科，不舒服？」

陳茵掩飾著：「昨晚沒睡好。」

昨晚她到了東坡橋，離約定時間還有10分鐘。她正東張西望，一個戴鴨舌帽、一臉匪氣的男人走過來，問給你兒子送錢的，她點點頭。鴨舌帽伸手拿包，她抱着不放，說我兒子呢？鴨舌帽啞笑兩聲，掏出手機打出去，說讓那小子放個屁。說完把手機遞給陳茵，只聽洋洋在裏面說，媽，我在橋邊的汽車裏，我已經看到你了，你把錢給他，他們就會放了我。陳茵猶猶豫豫把旅行包從肩上卸下來，鴨舌帽一把扯過去。

回到家，兒子說了經過。

原來他們打麻將也沒什麼固定班子，反正是一夥十多個人，經常在一起玩，到了周未就約，這中間經常有朋友的朋友參加，有的朋友就是打麻將中認識的。

上個周末，常在一起玩的朋友帶來一個人，一起玩了兩天，輸贏相抵，洋洋贏得最多。

這個周末又約在一起，朋友說來點大的，其他人也說刺激點好，洋洋覺得自己反正不會輸，就同意了。

剛開始是洋洋贏，很快贏了10來萬，洋洋非常開心，盤算著再贏10萬收手，結婚的錢就全搞定了，省下老媽在那裏算斤算兩了。

誰知，晚飯一過，好運沒了，到午夜，不僅贏的錢全部吐出去，還輸了10萬。他不回家，也不讓其他人回家，約好休息6個小時繼續上桌。

第二天好運仍然沒來，很快又輸了10萬。

洋洋輸紅了眼，越輸越賭，越賭越輸，一直輸到50萬，那三人再也不肯跟他玩下去了，逼他把50萬拿出來，他說寫個欠條，三人不幹，說必須立即拿錢。洋洋開始還想耍賴，很快來了兩個人，其中一個上來就給洋洋一記耳光：「願賭服輸，你他媽玩不起別玩。」

洋洋這才知道人家合夥玩他，開始害怕，賭債就是這樣，哪怕賣房子賣地都要還。在又挨了幾個耳光后，只好給媽媽打電話。

聽完兒子的哭訴，陳茵恨得直咬牙了：「太欺負人了，我們報警。」

洋洋嚇得連忙搖手：「媽，認了吧。他們就像黑社會，惹不起的。如果報警，能玩死你。」

陳茵說：「兒子，你媽不容易啊，這個洞怎麼補？」

洋洋沉默了。

國企改制后，陳茵下崗，月收入只有800元，到天訊后才拿到5000元，而洋洋工作才三年，自己掙自己花，除了母子住的這套房改房，家裏能拿得出來的只有20萬。陳茵想了一夜，哭了一夜。早晨起來上班，用冷水敷了敷眼睛。

陳茵知道自己臉色很難看，怕聞欣繼續問，趕緊鑽進辦公室。

大約過了半個多小時，外間辦公室一陣喧嘩，陳茵無心過問，外面的人卻進來了，是二建財務科長華衛青。她強打精神招呼道：「華科長，有事？」

「求援來了。陳科，你是不知道，現在的農民工是真厲害，不過拖欠了幾天工資，就把我們李總堵在辦公室里，說如果不拿到錢，李總就不要想走出辦公室。李總沒辦法，讓我到天訊來求援，請你們在尾款中無論如何先給個50萬，救救急。」華衛青愁眉苦臉。

「工程審計后付尾款，合同定好的。」

「這我知道，所以我說求援，請你們幫幫忙。」華衛青雙手拱了拱。

「提前支付我做不了主，要總經理批才行。」。

「不讓你為難，你告訴我現在誰批有用，我找誰。」

「張總。現在他全權負責。」陳茵遲疑了一下說。

大約十來分鐘，華衛青回到陳茵辦公室，同來的還有張池。藍昆拿着供應科的付款計劃也隨後進來。

張池對陳茵說：「陳科長，就給50萬吧，兄弟單位嘛。」

陳茵拿出轉賬支票。

「給現金吧，來不及預約了。」華衛青說。

「現金……怕是不夠……」陳茵心裏一陣緊張。

「我們李總要到武漢去，那邊很急啊，張總你看……」華衛青用焦急的目光看着張池。

「情況特殊，就給現金吧。」張池在旁邊椅子上坐下。

「這……」陳茵試圖解釋，卻一時不知怎麼說好。

「張總都同意了，你還不同意？你們公司誰聽誰的？」華衛青一副焦急之下口不擇言的樣子。

「現金只有10多萬，我幫你跟銀行商量商量吧。」陳茵強作鎮靜。

「藍總在的時候要求保險櫃現金不低於50萬，這些天我們都沒有用啊？」張池似乎很詫異。

陳茵臉一陣紅一陣白，當着這麼多人，不好意思說出實情，吱唔道：「他們，他們銷售員借了，還沒補上。」

張池審視着陳茵：「銷售員往來在出納那邊，保險櫃的錢是專備公司老總用的。到底怎麼回事？」

華科長在旁邊插嘴：「是不是你自己挪用了？」

陳茵本能地搖頭否認：「沒有，沒有。」

張池象是被華衛青提醒，猛地站起來：「好啊，現在藍總走了，都想撈一把。小昆，叫聞欣過來。」

聞欣很快從樓上下來，疑惑地看着大家，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張池說：「打電話給立信事務所，讓他們立即派兩個人來盤點。」

陳茵急忙說：「不要打，不要打，張總，你聽我解釋……」

張池打斷陳茵：「結果出來你再解釋吧。」

藍昆在旁邊勸道：「張總，聽聽陳科長解釋，也許有……」

張池象是再也無法剋制自己的怒氣，吼道：「我就覺得這些天不對勁，不好好整治整治這些吃裏扒外的東西，公司要給他們啃光了。查，不管是誰，一查到底。小昆，這可是你叔叔辛辛苦苦掙下的。」轉臉看着聞欣：「你打不打？不打我打。」

聞欣打了立信事務所的電話。

陳茵腦子裏一片空白。她無論如何想不到平時對她和氣的張總突然間變得這樣無情。

華衛青說：「張總，你看我們公司……急……」

張池揮揮手：「不是有10多萬嗎，有多少拿多少。關莉，你來辦。」

立信會計師事務所的人很快到了。

張池對聞欣說：「給我盯在這兒。」又對藍昆說：「你也在這兒，事務所的人盤點完帶他們到我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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