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安慰
馮傑知道藍凱最近日子不好過，特地過來看看他，趕上他到小禮堂安撫工人。開始還真為他捏了把汗，後來見形勢一直很溫和，才鬆了口氣。
倆人進了辦公室，藍凱回手把門鎖上，癱在沙發里：「你自己坐，讓我休息一會兒。」
馮傑把靠墊塞到藍凱頸部：「想不到你這麼累。」
藍凱閉着眼睛：「真不想當這他媽的老總。」
馮傑自己倒了杯水，在藍凱身邊坐下：「我看你挺像回事的。不卑不亢，有禮有節，還有情有氣度，小凱，你進步不小哦。」
藍凱睜開眼睛：「氣度？今天杯子都碎了。」
馮傑笑起來：「明天送你個碎不了的。」
藍凱沒有理會馮傑的揶揄，從沙發上坐起來：「你怎麼沒來個電話？」
「你這裏這麼熱鬧，來電話就看不到了。」
「如果前天過來，還要熱鬧，總共50來家供應商，一下子就來了30多家，在會議室一條聲地喊『藍凱，出來。』。要是沒你那1000萬貸款，就更狼狽了。」
「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將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馮傑搬出孟子《生於憂患死於安樂》。
「行了，行了，打住。這話不過是讓人困厄、拼搏時不要失去信心，不是告訴你天要降大任給你，我現在不需要心靈雞湯。」
「別急，慢慢來吧。」馮傑安慰道，他雖不在企業，卻也能體會一二。他跟吳敬源這幾年，跑了不少企業，幾乎沒有一家企業不喊困難。當然，有些企業是奉行會哭的孩子有奶吃，但多數還是確有這樣或那樣的困難，有的可以說是在存亡線上掙扎。他跟吳敬源分析過，認為實體企業是社會發展的基礎，是實實在在的GDP，國家政策如果不扶持，損害的將是國民經濟的基礎。吳敬源只是笑笑，說國家是盤大棋，不是我們這個層次能理解的，我們能做的就是在政策允許的情況下，幫助企業解決了些實際問題。他幫企業解決了些實際問題，但覺得不過是杯水車薪。
「不慢慢來又能怎樣，現在只求每天能對付過去。」
「麵包會有的，蛋糕也會有的，會越做越大的。」
「前幾天與供應商『鬥智斗勇』，今天又跟工人『論理論道』，總算是都安撫下去了。如果下面訂單能順利就好了。」
「今天來除了看看你，有個事給你提個醒，搞經營的，春節都少不了要走動一下。」
「顏總給了我一個拜節名單，千叮嚀萬囑咐，讓我一定要重視。為什麼要把精力放在這上面？」對於拜節，藍凱有一種本能的抵觸。
「算是國情吧。」馮傑怪笑一下。
「我要當官，就建立一種簡單的商務模式，公平的商務平台，誰背後搞小動作就淘汰出局。讓大家把精力放在產品創新、提高質量上。」
「看來你不能輕鬆下來，一輕鬆就想入非非了。」
「我知道拜節是國粹，我也不能免俗，尤其是現在。可送什麼呢？送mone？少了沒用，多了送不起。土特產，現在物資極大豐富，也不時興了。」藍凱自嘲又無奈地嘆道。
「送禮學問確實挺深的，要是人家需要的，還要讓人家接受起來沒有負擔，沒點世事洞明的本事還真不行。這次從北京回來，跟一個老兄聊天，倒長了不少見識。據這位老兄說，現在送禮有俗雅文之分。俗就是送錢，人民幣開道。雅是送字畫，送藝術品，有一定的升值空間，也能夠變現。文就是請領導題字、寫文章，名正言順地奉上一筆豐厚的潤筆費。這位老兄是一個雜誌社總編，為了女兒的事求到人社局頭上，他的做法就是請人社局局長寫稿，當然都是秘書班子的活，稿酬是特稿稿酬，每篇3到5萬，三年下來，女兒的問題就解決了。」
藍凱想了一會兒說：「馮傑，我老爸有個農場，你說送點讓人放心的有機農產品如何？」
農場是藍其川有了實力后做的第二件大事。秦湖基地啟動后，有一天藍其川和商界朋友聊天，聊著聊著，不知怎地突然萌生了建林場的想法。後來食品安全問題引起社會廣泛關注，遂決定把想法變成現實。他到錦江市所轄的縣市轉了一圈，看中了錦江市北部的漢封縣。這個縣屬半丘陵地帶，水資源豐富，自然景色宜人，曾想改縣為市，因離錦江市太近，沒有被批准。在羅正斡旋下，藍其川與漢封縣書記、縣長接洽了三次，達成600畝山地一租30年的協議。又在凌方儀的建議下，花了一周時間到周邊省兩個農林基地考察。回來后，請武漢林業大學教授幫助規劃，第二年初見成效，取名天河圍場。
馮傑問：「放心到什麼程度？」
「農作物不用化肥、不用農藥、不用催熟劑，家禽不用外面的飼料，成長過程沒有任何添加劑。我去過一次，西紅柿金籽沙瓤，口感很好；雞湯也純正，端上來一屋子的香味。」
「現在能吃到放心農產品，應該是件受歡迎的事。聽說有些部門在搞綠色食品基地，但具備這樣條件的畢竟不多。」
聽馮傑說受歡迎，藍凱思路大開：「送的時候附上這些產品的說明，農場的照片，另外，再發出邀請，請客戶方便的時候來參觀農場。你看怎麼樣？」
馮傑點頭：「值得一試。」
藍凱心情好了許多：「就這麼辦！用農場的有機農產品進行感情投資，再拿出讓人家放心的好產品，老天應該不好意思再為難我了吧。」
馮傑笑了笑沒有說話，他想到一個段子。據說有個人一生榮華富貴，想風得風，想雨有雨，死後去謝老天，老天正在酣睡，門童說，現在替天行道的人多了，老天已久不問事。
藍凱見馮傑笑，反問道：「你呢？聽說現在要想上台階，也需要走動。」
馮傑說：「我嘛，還不想為五斗米折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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