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山雨欲來

到了凌方儀轉入康復中心的日子，藍凱放下公司事務，一早來到醫院。

凌思思去辦出院手續，薛亦梅在整理物品，藍凱插不上手，坐在病床前與凌方儀說話：「凌叔叔，今天我們搬到新家去了，那邊條件比這邊好，過去后我們加強鍛煉，一定會很快好起來的……」

凌方儀的病情，藍凱與主治醫師張宇專門進行過一次討論。張宇的結論是，要做好病人進入植物狀態的心理準備……可每每面對凌方儀，藍凱總覺得還有希望。不管從感情上，還是理智上，他都認為不到放棄的時候。

時間不長，康復中心的劉主任帶着醫生護士到了，熟練地把凌方儀移到推車上，推上救護車。

這家康復中心規模不大，但康復設施齊全，配備的護工也都懂些按摩、推拿，許多中風、傷殘病人經過一段時間的康復治療，大多能好轉甚至自理，因而床位一直很緊，有100多人在等位。馮傑找了衛生局局長，才作為優先照顧對象申請到一張床位。

主治醫生看了凌方儀病歷，提出三項康復措施。一是針灸，刺激穴位和經脈。二是按摩四肢，減緩四肢退化。三是中藥製劑輔助治療。這種中藥製劑是新研發的，由於西醫理論不能完全解釋「植物狀態」蘇醒的機理，中醫提出用「神經再通原理」解釋蘇醒機理的觀點，以這種觀點為基礎，利用多巴胺神經遞質替代劑及其受體激動劑等製成中藥製劑，經臨床應用，具有一定的催醒作用。

唯一遺憾的是不能再住單間，總共20個單間全已住滿，且都是方方面面的關係，院長一再打招呼，只能暫時住兩人間。

與凌方儀同病房的是一位因車禍致殘的小夥子，已經昏迷半年。據說小夥子是某區財政局的辦公室主任，開車到武漢參加同學聚會，當天喝了酒，原準備住下的，誰知單位領導打電話，說第二天參加市局工作會議，彙報材料數據來源搞不清，要求他準備說明材料，他連夜往回趕，不幸鑽進了路邊停著的一輛大貨車車肚。等把大貨車吊起來，生命是保住了，卻沒有醒過來。

護工2人一組輪班，一組管兩個房間四張床位，負責凌方儀的是大張和老李。凌方儀到的時候，當班的老李正給車禍致殘的小夥子按摩。

藍凱安頓好凌方儀，對薛亦梅說：「薛姨，這家康復中心不需要家屬護理，從今天起，我們只能每天輪流來跟凌叔叔說說話。你放心，這裏的護工都是經過專門培訓的，有規範的護理知識。」

薛亦梅點點頭，眼睛不由紅了：「我知道，你快回公司吧。」

凌思思站起來：「我送送你。」她想跟藍凱說說話。藍凱每天看望凌方儀多則半小時，少則10分鐘，偶爾碰上，幾乎說不上幾句話。

病房到停車場有一段距離，倆人邊走邊聊。

「思思，工作定了吧？」藍凱問。

「定了。下周到海關報到。」凌思思的專業海關很看好，申請了一個特招名額。

「聽羅伯伯說你到刑偵支隊協助破案了？」

「算是吧，不能讓老爸就這麼白白躺在床上。」

春節后，凌思思到公安局專門找了羅正，要求協助破案。

羅正給凌思思倒了一杯水，委婉地說：心情我理解，但你剛剛走出校門，並沒有多少實踐經驗，再說你學的是法律，只是在適用條款上比較熟悉，對刑偵起不了太大作用。

凌思思說：我了解我老爸，從思維方式到行為方式，這是辦案警察做不到的。你們辦案不也走群眾路線嗎，我作為群眾還不行嗎？

羅正微微一笑：「思思，破案的事還是讓專業人員來吧。」

凌思思知道要讓羅正首肯，需拿出自己的思路，說：羅伯伯，案件發生的過程並不複雜，但起因你不覺得很蹊蹺嗎？第一，那個櫃員機不在我老爸回家的必經路上，老爸為什麼會到那兒取錢？取錢顯然是為某件事或某個人，那會是什麼事？會是什麼人？當然有一種解釋是我老爸有小三，但我老爸如果沒有小三，出現在那兒就有可能是一條線索。

羅正不置可否地「哦」了一聲。

凌思思接着說：第二，從110電話錄音看，兇手是在我老爸向外打求救電話時動的手，如果是一般劫匪，聽到撥打110，應該趕快跑，畢竟安全對他們來說更重要；即便不知道是打110，為了避免暴露，也不會選擇被害人打電話的時候動手，這說明兇手是不顧一切，為什麼？第三，我老爸打110前2秒發過一條5個字的短訊，說明他已經意識到什麼，並且想告訴我們，這顯然不是一般搶劫的特徵。第四，一般搶劫是隨機的，偶發的，總會留下蛛絲馬跡，而這個案子卻找不到一點，這更可疑。

羅正思量片刻說：思思，你分析有一定道理。但已經查明，兇手在這個案子之前，還曾作案兩起，從公安的辦案經驗看，是碰上流竄搶劫的慣犯。當然，置人死地的現場令人生疑，偵察員分析可能是打110激怒了劫匪，也不能不說有一定道理。至於取款地點和那條短訊，除了當事人，現在無法知道原因和內容。思思，辦案要證據，不能只憑推理，同樣的事，可以推理出不同的結果。

凌思思堅持道：羅伯伯，我只想從我老爸思維和行為方式着手，幫着分析些疑點，這對破案有益無害。

凌思思思路清晰縝密，從凌方儀思維方式和行為方式入手，或許能讓案件有所拓展。羅正考慮良久，有條件地答應了凌思思。

病房到停車場的路很快走完了，倆人站住。

藍凱把凌思思被風吹下來的圍巾給她圍好：「思思，你回來我該陪陪你，可現在沒有時間，也沒有心情。你不會怪我吧？」

凌思思心情複雜地看着藍凱：「你只要照顧好自己就行……你這麼難，我也幫不了你……」

藍凱的手機突然響了，打斷了凌思思的話。

蔣彥焦急的聲音從手機中傳出：「藍總，你在哪？二建的人把公司大門堵了。現在人、車既不能進也不能出。」

藍凱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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