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磨刀霍霍 第二十一節 心中有魔

第六章 磨刀霍霍 第二十一節 心中有魔

方子躍斟滿酒說道:「此地生活安逸,莫放春秋佳日過,最難風雨故人來。方圓千里,自成一界,我宗先輩師祖真是神來之筆,大能呀!這裏有一鎮二湖九溪十三村三十六橋之說。一鎮乃此滄陽鎮。二湖為丹陽湖丹悔湖,皆九溪之水匯之。九溪即滄溪淳溪泳溪涯溪盪溪淋溪浦溪灃溪澄溪,其中淳溪、淋溪、灃溪、澄溪之水源於玉丹山泉水。十三村就是谷家村孫家莊王家壩徐家寨雲家塢蘇家堡潘家村葛家堡奚家莊范家莊彭家寨魯家寨韋家村,俗稱丹湖十三屯姓。三十六橋指坐落在溪河是石橋,有鄔橋、湯橋、漆橋、叔橋等等。他們先人為躲避戰亂,請求仙人移居此地,與世隔絕,不進不出。」

「噢!」韓鳴有些詫異,心想竟有這種地方,長見識。

「我在這裏已經近百年了,當年在宗內也是數一數二的傳承弟子,那年我築基中期修為來到這裏,由於心高氣傲,失手殺了一名村婦,按這裏的規矩就被限制在這方圓十里內,贖罪百年。此處家家戶戶,種田織布,自給自足,無需買賣,我也無可乾的代贖罪之事。後來,我教小娃讀書寫字,一茬茬,我也不知教了多少,到現在都是小娃們的兒子、孫子、重孫子……。很多小娃,長大,老死。臨走時或叫家人抬來,或自己走來,給我磕個頭。」

方子躍似乎有了些醉意,或是對過去的點點滴滴有了些緬懷。

「我也不知道我這一輩子是欣慰還是不幸。人生漫漫,說短是場遊戲是場出遊,對我們有靈根者來說長了或許算是場修行吧。其實,我們總希望自己與眾不同,或更確切的說是要渴望走得更遠更久。在這裏,我沒了法力,只能把自己看作世俗人,世俗人的身軀,世俗人的心態。我用嘴和筆表達此生,一輩子,乾的事無非就是教教小娃讀讀書認認字。一來的時候,還老想着修行,但是,越到後來,越是發現,能被我的說教教化了風氣、改變了性格、提升了氣質、開闊了眼界、擴大了胸懷的人越來越多,一些不好的習氣也改變了。雖然,凡人命不長久,總有一死,其實我們修行也總有一死。但是,很多人聽我的說教,看我寫的書,或許對人生有了些改變,生活多了些精彩。沒進來之前,只要有哪一句不合人意,不是我立馬就翻臉,或者揚長而去的,就是別人如此,絕絕然。如今,喜歡的,我歡迎,不喜歡的,我也不會不悅。一切隨便,一切隨緣。以前只因某句話,不知怎麼惹到了誰,就有滿大街的破口大罵的衝動,罵垃圾、蠢蛋、窩囊廢等等。如果有些地位或是法力稍強些,說不定會搶了你的修行資源甚至滅了你,丟了小命。其實,我們活着不是為了討好誰迎合誰,修行更不是為了命長些短些,只要活着自在就行。我相信,如果我是平民百姓凡人一個,請人吃了頓飯,即使飯菜不合口,你貿然開罵,多少還是會有些不好意思的,很多人即使有這個心,也未必會這樣做。這些膚淺的道理大家都懂,可在修真界往往事實並不是這樣,是誰非誰,無可厚非,現實是得罪無處不在。當面吃你的,背後還是算計你罵你,不會吃了你的菜飯而抹不開臉。很多人對壓制不同意見天然的反感。可是一落到自己頭上,卻自然而然地表現出專制的性格,一言不合,即跳到半空。他們只能接受那些跟自己暗合的意見,或者自己沒有意見的事務的看法。對某個事物或者現象,你的看法與人不同,這很正常。但即使別人的意見跟你完全相反,聽一聽也是有好處的。如果實在不想聽,可以略過去。但也用不着持刀相向。這樣做,也失了身份,沒了風度。說白了這是一個德行。其實每個人心中有一個高尚的心魔,一個罪惡的心魔。我看,我們好些人,心中都藏有一個專制魔。其實,你我也一樣,需要以百倍千倍的警惕,盯着他,別讓他溜出來。大悲無淚,大悟無言,大笑無聲,大喜無容。以物物物,則物可物;以物物非物,則物非物。物不得名之功,名不得物之實,名物不實,是以物無物。道!道可道,道非道,這就是我的道……」

方子躍說着說着有了些迷糊,竟趴在桌上睡著了。畢竟,他已經在凡人世俗里作凡人醉酒很正常。

他在這裏生活了百年,可能不久的將來,就會能回到落雲宗內。修行,對他來說已經不是生命中重中之重的事。

今天,碰到一位落雲宗高層人物,又這麼和氣沒有架子,還耐心的聽他說教,心靜止水的他內心有了些波動。

韓鳴想着,無欲則剛。

作為一名修真者,當然世俗之人也大同小異。人所在的場域不同,表現自然不同,其實在很多人心中,根本不能容許不同意見的。

平時,人無權無勢,自己的意見,經常被人壓制,同時苟同他人的說法。長此以往,個人心理就會扭曲,所行之事就會扭曲。人生在世身處荊棘之中,心不動,人不妄動,不動則不傷,如心動則人妄動,做到真難。

韓鳴離開了小屋,他一路行走,內心一直有些思緒波動。在其他一些村寨也看到了一些同門,有盤膝靜氣打坐,有坐在涼亭、樹下呆若木雞般眺望遠方……

這些落雲宗的修行者並不搭理韓鳴,即使韓鳴有上前搭訕的慾望。看他們的神色舉止看樣子都是糾結於被困於此,他們沒有方子躍的豁達,意味着也沒有達到入此境目的和意義。

韓鳴覺得和方子躍一番交流和一路走來,此「世外荷園」秘境的作用就是讓人去戾氣,除魔心,看樣子若能真的寧靜而致遠,還需養氣靜心明悟。

韓鳴走過了所有村寨,此界村民不管老幼都不願和韓鳴攀談,即使韓鳴想上前說幾句,他們避而遠之,形成二者格格不入的局面。

韓鳴往于丹山走去。這時走到淳溪河道的一處轉彎處,忽的傳出一個女子「救命」的驚叫聲。

他被驚呼聲中喚回了心神,一路不光被景色迷戀,還有此地人對外來者很有戒心的樣子以及方子躍的言語,這些古怪讓他有了感觸。

他聽到呼救聲,立馬幾個蹬踏來到呼救聲處。

一名女子在水裏撲騰,有沉下之勢。

溪岸邊有一個水瓢和木桶,韓鳴估計是舀水時失足落水的。他將木水瓢往那女子掙扎處一丟,身子一個飛躍,腳尖一點水瓢,右手抓住那女子的衣領一拽,藉著腳尖點水瓢之力,輕輕躍到岸上。

那上岸的女子從驚慌中回過神時,韓鳴正要講話安撫一下。

這時從不遠處樹林里躥出六個人來,並吵吵嚷嚷的,以韓鳴的耳力聽得清清楚楚。

說什麼「么媳,怎麼啦?」「媳婦,是哪個缺德鬼把你推下水的!」韓鳴一聽,反而笑了,這聲音好熟悉。

七八年前,好像老見「碧水街六仔王」這幾個小混混老使的「詐飛」手段。

他本想說幾句安慰的話,現在這倒也省了。

他看着對面這女子,這女子也用躲閃的眼神偷看他。

這女子年約二十齣頭,瓜子臉,清秀的面容,水靈的大眼裏有些嫵媚,極白的皮膚。

俗話說「一白遮百丑」,讓人看了很容易產生好感,尤其是那嫵媚的眼神,讓人怦然欣然心動。

當然,韓鳴抱肘冷眼相看。

那女子看了看韓鳴,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但又咬咬牙低聲說道:「公子,快走。」

韓鳴挑了挑眉,沒有動。

那女子有些急,又低聲說道:「公子,小女子一見公子就知道是好人,還是快走吧。待會兒給我哥他們攔住就……」

此時,那六人就到眼前不遠了。那女子就住了口。

只見那六人將韓鳴圍着,其中一名男子怒道:「媳婦,是不是這小子調戲你,害你失足掉水裏了?」

就見那女子往地上一坐,嚎啕痛哭起來,邊摸眼淚邊指責韓鳴道:「就是這流氓,他,他動手動腳,我不肯……嗚嗚。」

「好你個潑皮無賴,竟敢調戲我家弟媳,走,去見官!」

「見官?先打他一百扁擔。」

「打!」

「打死他!」

「唉,唉,唉。不能,不能。我看這小夥子,眉清目秀,萬一把他打死打殘也不好。我說,小夥子。你這一靚小伙,什麼事不幹?竟在這荒郊野外對我家翠香動手動腳。我看此事傳出去對我家翠香名聲也不好。這樣,你身上有沒有物品,隨意拿出一二樣。天知、地知,你知,我們知,別人不知,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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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緣千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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