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少年馬駒 第十六節 困獸莫斗

第四章 少年馬駒 第十六節 困獸莫斗

「不要啊!」駱爺正急急忙忙跑過來,見馬駒兒正欲和凝眉大漢相鬥,他大喊道:「尤兄,住手,不要和小孩子一般見識。」

馬駒兒冷聲道:「是你踢了我妹妹,你死定了。」

語氣很堅定,甚至冰冷,他猛的衝去。

「當、噹噹當。」

火星四濺。

大刀與刀刃相撞,震耳欲聾。

對了三招馬駒兒想,這大漢到有幾下子。

那尤姓大漢想,這小娃好大力氣,有這樣的怪胎,這小娃難道是妖怪?剛才輕敵了,如今有些落了下方,他一聲暴呵:「烏龍擺尾。」

馬駒兒也是一聲大呵。

顯然,二人又過了四招,都拼了。

馬駒兒用短刃隔擋住斜劈而來的大砍刀。

「當」一聲,火星四濺。

馬駒兒擋住大砍刀,他是左手握短刃,尤姓大漢是右手握刀,二人都是面對面。

馬駒兒右手一記手刀朝大漢握刀手腕劈去,即使劈向對方手腕也高過了頭頂。

尤姓大漢用左手隔擋,馬駒兒順手搭住了尤姓大漢手腕,嘴裏低喃「進來」。

一幅不可思議的畫面出現了,和馬駒兒對戰的大漢憑空消失,連那把明晃晃的大刀也不見了。觀戰眾人見狀都傻了,怎麼消失,消失,消失……這是大變活人。不是不是,是妖術,是妖人,他們看馬駒兒如看鬼怪般。首先是尤姓大漢那群人中有人大喊:「有妖怪,快跑!」

眨眼間,剛才氣勢洶洶的一幫人跑了個精光。

身後之人沒有跑,可個個面色驚懼,如土灰。

馬駒兒心中大定,正如他所料,神奇的「進來」將一個人變沒了。這次是個大活人,之前還有些躊躇,可發覺力不敵就下了決心。

馬駒兒收了短刃,轉身面向駱爺。

駱爺身邊以巫林靜為首的三大執法衝到他前面將其保護好。巫林靜說道:「馬駒,不要過,過來。」說話聲裏帶着顫音。

馬駒兒笑道:「駱爺,今日魯莽了。我答應過歡歡,誰若欺負了她,我就殺之。我和仇河、甄采他們就此離開。」

駱爺撥開巫林靜拱手說道:「馬駒,今日要感謝你。你我二人有緣無份,好,英雄出少年。巫執法,去拿二百兩銀子給馬駒做盤纏。」

馬駒兒一拱手說道:「多謝駱爺,以後有相逢時多關照。」

駱爺笑道:「哪是關照,以後要你關照我旋風堂。哈哈,英雄出少年,以後多親多近。」

巫林靜拿來二百銀子。

馬駒兒叫出仇河、甄采。他倆已經將東西準備好了。大籮筐里,躺着馬歡兒。

馬駒兒背起籮筐,出了宅院。臨走前,將那青年死屍也收走了,他想這樣省了一次偷屍體的次數。

駱爺看着屍體在馬駒兒的手接觸下憑空消失不見,面部使勁抽了一下。其他人慌張的無不後退,他們嚇壞了。剛才大變活人,現在有中生無,只有鬼怪妖精才能做到。可這馬駒兒才八九歲,他哪裏來的神奇能力?莫不是妖精所化!

仇河低聲問道:「你殺了他們仇人,這裏有吃有喝,幹嘛要走?」

「這廟小,今天出了人命,他們擺不平,我們就遭殃了。」

仇河和甄采覺得有道理。

巫林靜見馬駒兒走了,跟着駱爺去了後院。

「駱爺,你咋不留下這馬駒?」

「這馬駒,小小年紀身懷妖術,危險呀!哪天看你不順眼,你就消失,你睡得着?去衙門打點一下,反正屍體找不到,馬駒又走了,他們拿不到證據。現在杠杠會群龍無首,找人將他們端了。」

「哦,好。」

待巫林靜走後他看着牆上掛着的畫像里中年人許久,而後走出房間站在庭院裏看着水池裏的紅鯉游來游去。他愣愣出神,內心卻翻江倒海。

自己原本望水國離水城城主的小兒子,城破時自己還小,流落街頭被當時不是幫主的幫主收留。由於自己機靈知書達禮,討他喜歡,因而傾囊相授,才有如今自己江湖大號「巧手樑上駱無雙」。

在江湖摸爬滾打也是算的上有一號,可自己武力不行,別人尊敬喊聲「駱爺」,不尊重抬手就打,開口就罵,不把自己當人看。想想自己當少主時的風光,如今夾尾巴過活,三十有幾了,恨啊!

本想馮有德身死後,自己順理成章的繼位副幫主。可不知哪裏殺出個敖廣明,很能打,對這副幫主之位虎視眈眈。可幫主也就是自己那師父默認敖廣明的爭奪,實在有些匪夷所思。

這一行,本是文斗,比的是手上絕活和腦中運籌帷幄,不會打生打死。可敖廣明暗中指使他人來自己堂口鬧事,回回咄咄逼人以勢壓人。現在倒好,出了人命,不知這敖廣明又會如何?

本想發現了個天賦極佳的後輩,沒想到這小子深藏不露,不是一路人。若剛才這小馬駒拜自己為師,哪怕是遞了茶行了拜師禮,就有了師徒緣分。

若這小娃飛黃騰達,自己掛了師徒名分,終有好處。可惜,命中有時終需有,命中無時莫強求,得放手時須放手,眼前無路早回頭。唉,不是你的菜,千萬別動筷,此時此刻就是自己的寫照。

父親戰死,大哥戰死,死無葬身之地,家人逃難至今沒有尋得。自己要復興家族,為父兄報仇,可憑自己這小身體會出現傳奇?答案肯定不是,自己沒那個能力,更沒那個大造化的命。真的要放棄真的要認命真的要……

他看着池中錦鯉感慨道,錦鯉錦鯉,你游來游去,看似無拘無束,可你終究出不了這池子。始終在這小小池子裏游來游去,你不累嗎?小小池子囚禁了你暢遊的天地,你不心煩?若你離開了這一池水,你還能咋樣?還不是別人盤中一碟菜!

世道紛爭,起起伏伏,誰又能主宰自己,誰又能掌控未來!看似自己能如何如何,關鍵時刻小命還不是給他人捏在手心裏,無法喘氣。要麼沉淪,渾渾噩噩就此一生。要麼在絕地中奮起,拼了自己一條命,換不來什麼就成一缽黃土。

他有些蕭瑟,脊樑有些佝僂。心可以無窮大,可自身條件限制沒那個舞台,也只能是那些鯉錦。

馬駒兒可沒有駱堂主愁楚。他大放一把,雇了輛馬車,出了彩雲城。他知道只有趕緊離開了彩雲城才安全,為此催促車夫加快離去。

離開彩雲城一百多里后,到了一個小鎮給了雇車錢,找了家客棧住下。馬歡兒被踹了一腳,身體受了些傷,要調理,一路顛簸她有些受不了。況且仇河和甄采也是鼻青臉腫的,也要休養一下。

在小鎮停留了五六天,小孩子恢復快。馬上要雨季了,他們添置一些雨具,又上路了。

大靖江,流經前洛浦國的第一大河,在天南也能排進前二十的大江大河。滾滾江水奔騰入海,江面寬達七八里,煙雨蒙蒙,兩眼看不清對岸。來去都要坐船,因而兩岸有很多碼頭,渡船、貨船很多。

馬駒兒他們來到陳家倉的一個渡口,上了渡船。渡船很大,裝了近百人,還有一些貨物。

江水滔滔,水涌浪急,雨點噼里啪啦聲打在船篷上,渡船有些顛簸但還是穩穩行走。

順着水流在風帆和船擼的調控下不急不緩的向對岸駛去,可見撐船的船夫都是老手,經驗很足。這裏的渡船都是從上游藉著水流斜向對岸,到了對岸已經是起航渡口下游對應距離有四五里。

回來時由縴夫將渡船拉到七八裏外的上游渡口,這樣渡船回來時才能在原先渡口靠攏。

馬駒兒坐在船艙角落裏。仇河、甄采、馬歡兒都暈船了。

水浪拍打着船板,船工喊著號子調整著風帆。

船到江水中間時船艙里出現騷動。一個粗嗓門叫嚷着:「老實些,把財物都放在竹籃里。一個不要跑,也不要藏,你們跑不了,更藏不了,也不要企圖反抗。你們誰反抗,我們就將船啄漏,沉了此船,全部喂王八。哈哈,排好隊,一個一個來。」

沒多久,有兩人手持彎刀來到馬駒兒這邊。

馬駒兒偷偷將短刃抓在手裏藏在衣袖裏。

船頭又發生了爭執。

那個粗嗓門叫嚷着:「你這老不死的娘們,還藏,還藏,扁她。」

一老嫗尖聲尖氣的呵罵道:「你敢,你來,你來試試。老娘和你們這群千刀殺的烏龜王八蛋拼了。」

「啊!誒呦……」那老嫗痛苦聲傳出。

一個青年小夥子惱怒叫道:「你敢打我娘,我和你們拼了。」

「小伙,行行好,他們真的會啄沉船……」

「大娘,忍一忍,去財消災。」

「哦呦,饒命饒命,好漢,放了我兒子,我給我給。」

「就二十個銅板,連命都不要,真是要錢不要命。呦呦,你們還膽敢私藏,老子一刀一個,別怪老子不顧鄉里鄉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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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緣千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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