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傳功

第24章 傳功

飛鷹馬場的位置確實得天獨厚,背靠飛鷹山,地勢西高東低,那條蜿蜒環抱的小河不僅為牧草和馬匹提供了充足的水源,還成了飛鷹馬場前一道天然的屏障,從而避免了大部份來自外界的侵擾。

長孫晟邀請的飲宴時間是酉時,亦即是下午五點鐘打后,高不凡父子二人申時初刻就出發進城赴宴了。高開山騎黃驃馬在前,高不凡騎大青馬在後,兩匹馬噠噠小跑着上了小河上的木橋。

這座木橋是活動的,一頭可以吊起,即是所謂的弔橋,白天放下,晚上便會弔起來,並且有專人負責看守,在一定程度上可以保證馬場的安全。

今年的盜匪特別猖獗,馬場的安全形勢自然就更加嚴峻了,因為戰馬不僅本身價值高,還是極為重要的稀缺資源,朝廷軍隊需要,盜匪們同樣需要,所以全國各地的馬場都是盜賊悍匪們垂涎三尺的目標。

而早在數月前,高開山便讓人沿河邊修築起一道兩米多高的竹木護欄,上頭削得尖尖的,外圍還煞費苦心地紮上了一層荊棘,防止有人攀越。

且說父子二人策馬過了弔橋后,高開山竟然吩咐負責看守的家僕把弔橋扯起來,這有點反常,不過高不凡卻明白父親是在擔心悍匪張金稱的報復,這也是高不凡當初選擇隱瞞的原因,他不想父母擔心自己,更不想闔府上下每天提心弔膽地過日子。

其實飛鷹馬場距離高雞泊還有幾十里路,所以高不凡不太擔心張金稱的人能找到這裏來,而且日前在高雞泊一戰中,張金稱損失慘重,死了很多手下,其本人也受了傷,這時估計還躲在高雞泊深處舔傷口呢,再加上得罪了長孫晟這種實權人物,相信張金稱更害怕朝廷派重兵圍剿他,試問哪兒還空出來尋仇報復。

當然,正所謂小心駛得萬年船,父親高開山的行為也無可厚非,所以高不凡默默地配合了,出門時把單刀帶上,高開山自己也帶了刀,就掛在黃驃馬的得勝勾上,彷彿一名即將出征的將軍。

一直以來,高不凡都認為父親高開山更應該是一名將軍,而不是個養馬的,父親無論體形和氣質都更適合當將軍,可惜他偏偏是個養馬的。

父子兩人的坐騎腳程極快,一柱香的功夫便奔出了二十里地,距離蓨縣城約莫還有十多里吧,時間上還是十分充裕的,於是便放慢了速度,好讓坐騎緩一緩。

正當父子二人經過一處草木茂盛的山坳時,高不凡忽然又生出了被窺視的感覺,不由皺眉暗忖,難道又是昨晚傳功的黑衣鬼臉人?這神秘老頭真是個偷窺狂啊!

然而就在此,一股異常強烈的危機感突兀湧上心頭,高不凡瞬間寒毛倒豎,急忙猛夾馬腹,同時大喝:「爹,小心!」

高開山正策馬在前緩行,聞言連忙勒住韁繩,並且疑惑地扭頭望來,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草叢中傳出兩聲弦響,嗖嗖,兩支勁箭分別射向父子兩人。

大青馬的爆發力無疑相當強悍,從高不凡猛夾馬腹到弦響也就相差半秒鐘左右,一秒種之內,那支勁箭就已經破空而至了,但是大青馬也往前狂飆出了大半個身位,於是乎,利箭嗖的一聲,擦著高不凡的身後飛過了,而高開山的反應卻是慢了半拍,當他意識到危機時,利箭已經到了眼前,根本來不及躲避。

高不凡驚得心膽俱裂,不過他的頭腦卻是出奇的清醒,雙目瞬間變得像鷹一樣銳利,剎那間,彷彿全世界都定格了,不對,應該是變慢了,此時此刻,在高不凡的眼中,所有事物都慢下來了,包括那支射向父親高開山的利箭,他甚至能看清正在緩慢旋轉的箭鋒。

「劈中它,你辦得到的!」

高不凡的腦海中不由自主地閃過一個大膽的念頭,而他的身體也是這樣執行的,伸手拔刀,探身劈出。

只見高不凡的身體與飛馳的大青馬幾乎拉成了一道直線,手中的單刀化作一抹驚天寒芒,當的一聲脆響,那支奪命利箭間不容髮地被劈飛出去,而高不凡和大青馬就像狂風一般往前衝出了十幾米才剎停下來,馬蹄在泥地上犁出了兩道觸目驚心的深痕。

高不凡勒定馬猛然扭頭望去,見到父親高開山還好好的騎在馬背上,頓時如釋重負,長長地呼出一口濁氣,虛弱感也瞬間襲來,剛才那一刀彷彿一下子抽幹了他所有的力氣。

高開山此時驚得目瞪口呆,竟然坐在馬上毫無反應,幸好,草叢中的偷襲者似乎也被高不凡剛才劈出的奇快一刀震懾住了,竟然沒有趁機繼續放箭!

「何方鼠輩,給某家滾出來!」高開山終究還是經驗老到,愣了兩秒終於反應過來,大喝一聲,策馬沖入草叢中,掛在得勝勾上的腰刀也悍然出鞘,藉著馬速使了一招拖刀,所過之處如同摧枯拉朽,那些雜草紛紛折斷掉落,那股氣勢真箇威不可擋!

高不凡不禁暗暗喝彩,拖刀他也會,而且十分嫻熟,但使出來的氣勢卻遠不如父親高開山。高不凡一直搞不懂為什麼會這樣,他的力氣不比高開山弱,騎術也不比高開山差,可就是同樣的招式,使出來卻少了那股子氣勢,而父親高開山也不解釋,只是讓他多練,日後慢慢體會。

嗖嗖,兩條人影從草叢中躥出,向遠處快速遁去,就像兩隻受驚的野兔一般,顯然是被高開山逼出來了。

想跑,沒那麼容易!

高不凡一提韁繩,大青馬閃電一追了上去,傾刻就追至其中一人身後,那人顯然也意識到跑不掉了,竟然轉身迎向高不凡,兇狠地揮刀劈出。

高不凡劍眉一挑,揮刀迎了上去,只聽得咣的一聲大響,那人的刀登時被劈飛出去,人也被震得就地翻了幾滾。

高不凡的臂力本來就驚人,再加上藉著戰馬的沖勢,那人如何抵擋得住,當他狼狽爬起來時,握刀的右手已經鮮血淋漓,顯然被震裂了。

高開山策馬從旁邊馳過,半分也不停留,直接越過高不凡追趕另一名刺客去了。

高不梵谷撥轉馬頭,居高臨下地審視着這名刺客,這傢伙很面生,背後還挎著一張弓,儘管右手在流血,還是冷冷地盯着高不凡。

高不凡皺了皺劍眉問道:「你跟我有仇!」

刺客沒有哼聲,只是凝神戒備!

「既然沒仇,那就是有人派你來的,是誰,說出來便給你一個痛快。」高不凡殺氣騰騰地道,剛才差點失去了父親,讓他驚又怒,所以此時已生了殺心。

刺客竟然露出不屑的表情,沒錯,就是不屑。高不凡心中一動,脫口道:「是宇文化及,還是宇文智及派你來的?」

刺客微愕,繼而招了招手道:「想知道誰要殺你們父子二人嗎,先下馬,我就告訴你。」

「敢騙我你就死定了!」高不凡冷笑一聲,竟然真的翻身落馬。

刺客眼底閃過一絲竊喜,心道,這小子的身手如此厲害,可惜卻是個傻子。

「說吧,是誰派你來的?」高不凡右手持刀,淡淡地道。

刺客眼珠一轉,點頭道:「你剛才說對了,的確是宇文化及派我們來殺你們父子的!」一邊說着,左手偷偷往腰后摸去。

高不凡心中冷笑,裝着不知道:「宇文智及身邊有個護衛叫曾阿大,我跟他交過手,挺厲害的,怎麼你如此垃圾?」

「垃圾?」刺客愣了一下才會過意來,明白自己被對方鄙視了,心中暗怒,冷笑道:「各有所長而已,曾阿大擅長打鬥,本人擅長射箭。」

高不凡不屑道:「你射箭也很垃圾!」

刺客頓時再遭暴擊,不由惱羞成怒道:「士可殺不可辱。」

高不凡聳了聳肩道:「不辱你也行,告訴我,到底誰派你來的?」

刺客不耐煩地道:「不是告訴你是宇文化及了嗎?」

高不凡冷笑:「你是白痴,抑或是在侮辱我的智商?」

刺客皺眉:「什麼意思?」

「你一口一個宇文化及,言語間毫無半點敬意,然後你告訴我是宇文化及派你來的?」

刺客哈哈笑道:「小子,算你還有點腦子,不過老子還真的在侮辱你的智商,死——呀!」

刺客突然抬起左手指向高不凡,大喊一聲「死」,不過話還沒說完便見刀光一閃,頓時鮮血飛濺,刺客的左手還沒來及伸直就被高不凡一刀斬斷了,斷臂連同手中之物一齊掉落。

嘭……

高不凡飛起一腳把刺客躥翻,後者捂住傷口慘叫着翻來滾去,鮮血在斷口處淚淚而流,就像打開了的水龍頭一般。

「到底是誰在侮辱誰?」高不凡冷冷丟下一句,然後彎腰撿起斷手中的事物,發現竟是一隻鐵制的小圓筒,約莫有筷子長短,上面還有類似於開關的機括。

高不凡心中一動,對着地面按了一下機括,只聽得錚的一聲輕響,一物從圓筒內激射而出,直接沒入泥土中不見了。

高不凡面色微變,奶奶的,敢情這玩意竟是袖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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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末揚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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