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結拜

第72章 結拜

半輪明月斜掛在中天,院子中瀰漫着一股桂花的香味,十分好聞。高不凡和李靖二人在院中設了香案,行過應有的禮節后,算是正式結拜為異姓兄弟了,均覺彼此的距離又拉近了幾分。

美婢鳴翠撤走了香案,又搖擺着窈窕的身姿,像只穿花蝴蝶一般,重新擺上時令瓜果和酒水,高李二人便在月下一邊喝酒,一邊聚話。

此刻的院子中月色溶溶,秋風送爽,又有桂花飄香,倒是愜意的很。李靖環掃了一眼四周,感慨道:「原來三弟家在蓨縣城裏也置了一座大宅子,由此可見養馬確是一項極賺錢的營生。」

高不凡開玩笑道:「要不然二哥不當官了,與弟一起養馬賺錢如何?」

李靖搖了搖頭苦笑道:「愚兄就算想養馬,也沒那個本錢,不怕直說,這次押送兵革的差事也是你嫂子花光了積蓄打通了關節才換來的。」

高不凡聞言不由微微動容,李靖好歹也是個從六品的駕部員外郎,竟然混得如此拮据,連七品的縣令都不如?不過也是,外放的官一般都要比京官油水足,除非品秩相差很大。

「三弟是不是也覺得愚兄很沒用?」李靖有點自嘲般道:「也許你嫂子罵得對,愚兄這個人就是死腦筋,不會過日子,每日除了當值,就是看書練功,也不會應酬別人。」

高不凡皺了皺劍眉,正容道:「二哥千萬不要妄自菲薄,正所謂金無足赤,人無完人,尺有所短,寸亦有所長,二哥只是生不逢時而已,一旦時機來臨,以二哥你的才華定然一飛衝天,讓嫂子刮目相看。」

李靖聞言笑了笑道:「雖然知道三弟這番話是在安慰愚兄,但愚兄聽了還是心裏高興。」

高不凡給李靖斟了碗酒,一本正經地道:「我可不是在安慰二哥,若不信咱們可以拭目以待,二哥將來必然出將入相,天上的明月可以作證,嗯,鳴翠也可以作證!」

安靜侍立的旁邊的美婢不由俏臉微紅,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少爺讓婢子作證,婢子就作證。」

李靖哈哈一笑,端起酒碗一飲而盡,心境倒是上了幾分,捋須笑道:「今日見了盧太守,愚兄才知道三弟不僅武藝了得,而且詩也作得極好,如今咱兄弟二人月下對酌,何不作幾首好詩來下酒?」

李靖此言一出,美婢水汪汪的明眸就盯緊了自家少爺,一臉的期待。高不凡卻是一個頭兩個大,畢竟「文抄公」也是要費腦子的,而且有鑒於隋帝楊廣的不良嗜好,在詩詞方面還是低調些為好,所以便找了個借口搪塞了李靖,岔開話題道:「其實二哥有所不知了,眼前這處宅子並不是我們家的,只是向族長暫借來安置家眷而已。」

李靖恍然道:「原來如此。不過現在張金稱已經伏誅,三弟倒是隨時可以舉家搬回馬場去住了。」

高不凡欣然地點了點頭,他之所以煞費苦心,不惜把李靖忽悠來,就是為了幹掉張金稱這個心腹大患,如今不僅目的達到了,還結交了李靖這尊未來戰神,可謂是賺到了。

不過,之前不認識李靖,高不凡就算忽悠他也沒半點心理負擔,如今二人已經結拜為兄弟,而且李靖還如此坦誠了說起自己的家事,高不凡的心裏便越發的不安了,最終還是決定向李靖坦白。

他又給李靖斟了杯酒,歉然道:「二哥,有件事我得如實向你說明,否則心裏實在過意不去,二哥聽了若生氣與弟絕交,弟也認了。」

李靖略動容道:「三弟何出此言?」

高不凡便把自己如何與魏徵合謀,忽悠他李靖出兵的事說了出來,旁邊的美婢鳴翠聽完后也不禁捂住了小嘴,暗道完了,只以為李靖會大怒拂袖而去。

豈料李靖只是苦笑道:「果如我所料,三弟你可真夠狡猾的。」

高不凡奇道:「咦……莫非二哥早就看出來了?」

李靖搖了搖:「一開始愚兄確實被騙過去了,今日和盧太守一番談話,愚兄才隱約瞧出了些許端倪。」

高不凡慚愧地道:「那二哥你不生氣?」

李靖反問道:「為什麼要生氣?」

「我騙了二哥你。」

李靖笑道:「如果騙李靖是為了給李靖送功勞,但願天下人都來騙李靖!」

鳴翠撲哧的失笑出聲,一顆懸著的心也為之落地了。高不凡卻歉然地道:「我騙二哥出兵主要是為了消滅張金稱這個仇敵,倒不是專門給二哥送功勞的,而且二哥也承擔了極大的風險。」

李靖捋須微笑道:「三弟能坦誠相告,愚兄心中甚慰,愚兄雖然不擅長與人應酬,但心眼並不實,其實昨天在半路上遇上孤身一人的魏徵,愚兄已經產生了懷疑,之所以如約趕到飛鷹馬場更多的卻是為了求證,如若事情有變,愚兄可不會悶頭吃虧!」

高不凡聞言暗捏了把汗,幸好自己並無歹意,否則李靖的兵鋒只怕會轉而指向自己,於是端起酒碗誠懇地道:「弟自罰一碗,謝過二哥的寬宏大量!」說完一飲而盡。

李靖暗點了點頭,望向高不凡的眼神更加欣賞了,微笑道:「三弟其實不必介懷,正所謂非常人做非常事,愚兄反而更加欣賞三弟這種聰敏機變,行事大膽果決的氣慨,真不失為少年英雄也。

李靖之所以答應與三弟結拜,也是看在這一點上,如若三弟以為李靖因為功勞才與你結拜,那也太小瞧李靖了。」

高不凡聞言微喜,連忙道:「弟安敢小瞧二哥,弟再自罰一碗向二哥賠不是。」

李靖連忙伸手按住酒罈道:「二弟把好酒都喝光了,受罰的倒像是愚兄才對吧!」說完兩人相視一笑。

「鳴翠姐姐,再去拿三壇酒來,今晚我和二哥不醉歸」高不凡朗笑着道。

「好哩!」美婢鳴翠喜笑顏開地跑去取來了三壇酒,高不凡和李靖二人酒到杯乾,感情倒是更加熱絡了。

高不凡坦白后心情舒暢,只覺眼前的月色也分外可愛了,笑道:「二哥用兵如神,以六百隋兵大破三萬賊兵,擊殺匪首張金稱,經此一戰必名揚天下,上達天聽,估計很快就會在仕途上有所進益,弟在此先恭賀二哥青雲直上。」

李靖聞言亦禁不住心中微熱,他文武雙全,年少成名,卻磋陀半生,滿腹才華得不到施展,就別提有多苦悶了,這次立下剿匪之功,若能趁些機會在仕途上突飛猛進,那該有多暢快,不過,李靖知道希望不大,除非兵部尚書段文進倒了台吧,否則他很難翻身的機會。

「三弟文武雙全,這次剿匪又有功,盧太守亦如此欣賞你,在向皇上報捷的奏本上肯定有提你的名字,到時皇上說不定會封你個一官半職,以後咱兄弟二人指不定就是同僚了。」李靖微笑道。

高不凡搖頭道:「說實話,我這次是為了除掉張金稱才鋌而走險的,對功勞什麼的倒不在意,對當官更加沒有興趣,當然,皇上如果賞賜財物,倒是多多益善。」

李靖不由奇道:「三弟不喜歡當官?」

高不凡聳了聳肩道:「當官又有什麼好的,整日勾心鬥角,還不如自由自在地養馬賺錢來得痛快。」

事實上,高不凡倒不是抗拒當官,而是抗拒當大隋的官,畢竟這個短命的王朝很快就要玩完了,亂世將至,還不如手中有馬更吃香,到時想投靠誰就投靠,最不濟也能自己拉起一支人馬稱王稱霸。

李靖雖然用兵如神,但終究不是神,無法預知大隋的未來,更不知道大隋已經沒有多少年國祚了,要不然准猜到高不凡的意圖,現在的他只是覺得自己這個結拜小弟很奇怪,說他淡薄名利吧,偏生又賺錢,說他愛財吧,偏生又仗義疏財!

高不凡雙提起一壇新酒,拍開封泥給李靖斟了一碗,有點惋惜地道:「可惜二哥明日就要動身出發了,要不然我定與二哥暢飲三天三夜,觸膝長談!」

「來日方長,待愚兄將兵革押送到涿郡返程,便和三弟一起趕馬進洛陽,到時大把時間暢飲聚話。」李靖微笑着說,心裏卻是有些怪異,明明高不凡只是十來歲的少年,但與之相處閑聊,卻讓人絲毫感覺不出年齡上的隔閡,也許……這就是所謂的年少老成吧。

高不凡喜道:「說的也是,對了,二哥認為這次皇上親征高句麗能成嗎?」

李靖聞言頓時變得謹慎起來,良久才說出一句意識深長的話來:「如果皇上留在涿郡,此戰必勝,如果皇上親臨遼東……」

說到此,李靖便頓住了,隔了一會才搖了搖頭道:「李靖作為臣子,不應對此妄加評論,剛才的話二弟就當我沒說過吧。」

高不凡目光一閃,點了點頭道:「倒是我唐突了,也罷,不談這個,對了,聽說大哥乃道門中人,不知是真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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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末揚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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