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白芷

「李嬸，王叔，我先走了，咱們明天見！」

衛山向著兩邊的攤主告辭，初來擺攤時，這兩位給他很多照顧。

「小衛，今天這麼早就走啊，我看你再多等一會，最起碼多賣兩幅畫，你那字畫賣上一幅可頂上嬸子好幾天！」

衛山擺擺手：「不賣了，今天還有更重要的事呢！」

客套一番后，看着秦宇道：「秦公子，咱們這邊走！」

衛山在前面帶路，秦宇很在後面，兩人並沒有順着長樂街一直走下去，在中間的衚衕就穿進了小巷子，七拐八拐的。

走了好一會，秦宇跟着衛山走進一條幽深的小巷。

巷子裏有些狹窄，門戶對門戶的，也就可容三人并行，小路上鋪着青石板，不過許久沒有修復了，不少青石板已經碎裂。

可即便巷子狹窄，巷子兩邊，緊緊靠着院牆的邊上還種植有柳樹，緊貼著牆。

「秦公子，我們懷柳巷雖然小了點，但是鄰里更親近，還有這些柳樹，夏季里三五人樹下乘涼，再舒適不過了。」

衛山笑着解釋，在外人看來他們懷柳巷的確小，還窮，但是這小巷深受他們自己喜歡的地方太多了。

誰會嫌棄自家門前呢？

秦宇笑着點點頭：「這裏夏季的確要比其他地方舒適，小巷青深，裊裊翠煙，下次你不妨畫一幅懷柳圖。」

「懷柳圖？」

衛山一愣，旋即用力拍打額頭，這麼多年了，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家這小巷入畫，畫的都是山水，是佳人。

懷柳圖，似乎可行。

「秦公子所言有理，下次衛山一定試試。」

衛山感慨著說道，目光看着旁邊的柳樹，幾十年了，粗大高深茂盛。

年少時就在柳樹下嬉鬧，施了不少肥，也算一起成長。

兩人并行一陣，衛山笑着指向前方一處門前供奉土地神廟的舊宅道：「秦公子，那就是我家了，父親去年離世，現在家裏也只有我和我娘親，說起來，公子你也是我招待第一位客人了。」

「今晚上不如就留在我家用飯？我娘親的廚藝可是一絕。」

「再說吧！我和大黃都是大胃王，別把你今天賺的都吃光了。」

秦宇沒有給准信，畢竟妖魔為重。

衛山哈哈一笑，道：「公子敞開了吃，這幾天賺了不少呢。」

兩人走到宅子門前，宅門半掩，門上拴的血繩已經隱隱有些發臭。

「這血繩扔了吧！已經失效了，而且也不必麻煩著準備，城裏近來已經沒了陰鬼。」

衛山點點頭，秦宇的話他得聽，傳言裏，秦宇可是降妖除魔的神仙人物。

而且。

衛山偷瞄一眼大黃，這可一點不像正常的狗，哪有狗這麼安靜而有力的緩緩度步跟在人後面。

「秦公子，這是我娘請來的土地老爺像，您說有用嗎？」

「有用或者無用，在於心。」

秦宇解釋一句，他之前留意到了這土地神像，雖然因為在城裏，沒有土地住在此處，但是已經有了一絲神性，時間久了，這城外的土地是可以借力過來的。

看秦宇說的模稜兩可，衛山點點頭：「反正娘親願意，就隨她了。」

衛山笑着上前推門，年久的黃門吱呀吱呀響，上屋裏突然傳來一聲清脆的低笑聲。

衛山推門的手愣住，這聲音……

他，太熟悉了。

雖然出現的不久卻日日在耳邊，夜夜在夢中。

秦宇也聽到了姑娘開朗而清脆的笑容，倒是不像衛山那麼開心，秦宇反而緊皺眉頭。

身旁，大黃眸子微變，靈識波動道：「裏面的似乎不是人，我沒有聞到人氣。」

「但是，似乎也不是鬼，也不是妖。」

大黃眸子徹底疑惑，抬頭看向秦宇，秦宇比他懂的多的多。

秦宇靈識波動。

「不清楚，還是得先見一面才行，不要輕舉妄動，裏面的東西修為不低。」

秦宇提醒大黃，畢竟這裏是城裏，是住宅區。

「知道。」

大黃微微點頭。

這時的衛山已經反應過來，臉色微紅，眼神驚喜，顫抖的手緩緩推開門。

「伯母，外面有聲音，難道是衛山回來了？」

「山兒回來這麼早嗎？我去看看。」

「伯母，我們一起吧。」

老舊的上屋，一名黃衣女子挽著一名婦人的手臂走出來。

先一步走進家中的衛山目光跳動，耳朵都紅起來。

這女子可不就是他朝思暮想的佳人？

如天上仙女一般。

摘的黃霞作衣衫，月下輕舞，能動人間。

三千青絲瀑，一顰一笑惹人心顫。

衛山目光明亮，嘴巴張了張，小聲聞道：「白姑娘怎麼到我家裏來了。」

黃衣女子臉上露出笑容，緊緊挽著婦人的手臂道，笑開了顏，輕聲道：「還不是怕伯母一個人孤單，當然是來陪伯母的，你個獃子可別多想。」

衛山連連擺手，紅著臉道：「不敢不敢，衛山那裏敢有非分之想。」

黃衣女子聞言臉上笑容更盛，如同盛放的連翹。

一旁的衛母心中嘆息一聲，自己這傻兒子，說你是獃子一點沒錯。

「對了，我帶了朋友回來，秦公子，你快進來吧！」

黃衣女子和衛母都是看向門外，在三人的注視中，一人一狗緩緩走進小院。

秦宇面色和煦，對着衛母問好：「晚輩秦宇，見過伯母。」

「哎，好好，這小子平日裏都不帶朋友回來，現在是懂事了。」

衛母連連感慨，心中越發開心，做母親的，看重的也就兒子這點事。

左看看黃衣女子，前看看秦宇，心中更開心，自己兒子起大運了。

衛山微微一笑，介紹道：「秦公子，這就是白芷白姑娘。」

秦宇微微一笑，拱手道：「在下秦宇，見過白姑娘，之前聽衛山說起你，當時我還好奇，現在看來，白姑娘還真不似人間尋常，人間，哪得見啊！」

白芷面帶微笑的看着秦宇以及大黃，眸子有着一抹凝重。

「秦公子說笑了，白芷也只是尋常人家而已。」

「咱們現在不就見了嗎？」

秦宇微微點頭，也不再接話，隨後看着衛山道：「咱們還是先看看畫吧！」

「好，秦公子這邊來。」衛山說着，目光卻不離白芷。

魂不守舍。

大概就是說的現在的衛山。

前方，白芷聽到這話突然一愣，驚訝道：「看什麼畫？」

「就是我之前撿到的那幅畫，白姑娘你不是也見過了嗎？」

「這次，秦公子過來就是來欣賞這幅古畫的。」

不等衛山帶路，白芷笑道：「怎麼那麼着急，客人來了，也得喝口茶再說。」

「秦宇！她剛才緊張了！有問題！」

秦宇腳邊，大黃眸子凌厲，靈識波動提醒。

秦宇微微點頭，他也發現了，雖然只是那麼一恍惚的瞬間。

「不必了，茶什麼時候都能喝，但是這畫勾的人心癢，不看哪有心思喝茶，我的這份心情，衛山兄應該懂吧！」

衛山頓時笑着點頭，那可不，勾人心弦的心情，他太懂了。

「孩子，由着他們去吧，咱們回去接着嘮嗑。」衛母笑着說道。

白芷遲疑一瞬，微微點頭，也許是她太緊張了，這狗是超凡層次的妖，這秦宇她看不透，但是肯定更強。

不過，修為是修為，也許看不出什麼東西來。

兩人回屋，秦宇看着白芷背影心中思索，為什麼要緊張一幅畫。

一旁的衛山見秦宇目光盯着白芷，心中不安的亂想。

白芷姑娘今天怎麼會在？

秦宇這麼優秀，要是看上秦宇了怎麼辦？

秦宇應該沒有我長的好看吧！

衛山有些不確定，瞬間看畫的心都沒了。

心中隱隱有些慶幸，還好秦宇方才沒答應留飯，一會要不要把秦宇送走，留白姑娘用飯。

但是這麼做，會不會太羞恥了？

唉！

衛山心中百轉千回，秦宇回過頭看着衛山心不在焉的狀況，笑着道：「這白芷好像看上你了。」

「啊？」

衛山一愣，臉紅而怯懦的連連擺手：

「秦公子，別開玩笑了，她那麼漂亮，而我只是一個窮酸小子，怎麼會呢！」

「所以，她在讓你不窮酸啊！她考慮的比你周道。」

秦宇笑着輕聲說道。

心中思索，不是人，不是鬼，不是妖，那是什麼？

山精？異怪？亦或者更少見的天地鍾秀之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