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人頭滾滾落

歐陽端等人走後，秦宇招手拿過捆妖繩和踩風踏雲靴開始着手煉化。

小院裏再次恢復平靜，下午申時，秦宇盤坐在桶中，手上一招，捆妖繩在小院上空飛舞，心念一動，捆妖繩迅速延長十幾丈，可長可短，能軟能硬，的確是一件好靈兵。

秦宇滿意的點點頭，捆妖繩迅速飛舞，如靈蛇一般穿插在大黃肋下，然後在他不明所以的眼神中，迅速將大黃捆綁，繩上黃光大盛，一道道神秘的金色紋路浮現，迅速鎮壓大黃體內躁動的靈力。

掙扎的大黃越來越動彈不得，直接放棄掙扎，身體擺動着換個方向，腦袋朝向秦宇道：「秦宇，你快把這繩子解了，這東西壓的我靈力都無法運轉。」

「具體什麼感覺？」

秦宇輕聲詢問，對於捆妖繩，他還是有些好奇的。

大黃翻翻白眼，想知道怎麼不把自己捆了，頓時嘆息一聲，狗生多艱。

「就像是一塊大石頭堵住了丹田和識海，很厲害。」

「捆妖繩，不負其名，只不過這些應該都是仿製品，要是能得到真品就好了。」

秦宇感慨一聲，微微招手，捆妖繩迅速解開，自己盤旋成一圈圈，落在秦宇手中。

大黃甩甩腦袋，站起來，嘴中一吐，火影針飛出，顯擺道：「我這火影針也不差，能大能小。」

大黃說着，火影針迅速變化，化作一根丈長的尖銳金矛，上面一道道赤紅色的紋路浮現。

「秦先生，秦先生！」

「我進來了？」

小院門口，隨着詢問的聲音響起，張道的腦袋已經從門縫鑽進來，看到大黃咧嘴一笑，伸手打個招呼就推門進來。

身後，周一禮只覺得腦袋疼，好在秦宇人好，換一個修行者，沒有禮數，不把張道腦袋捶爛才怪。

「黃哥，你這是靈兵嗎？」

張道眼神迅速被大黃身邊的火影針吸引視線，立即走過去，小心翼翼的伸手摸過去。

大黃對張道很客氣，大方道：「你隨便摸，這可是我新得來的寶貝。」

張道伸手擼過去，入手有些燙，暖暖的，上面的赤紅紋路彰顯着力量。

「果然是好寶貝，不愧是靈兵，黃哥威武。」

大黃抬頭，眼神微微眯起，好吹，簡潔一句話配上真誠的眼神，就讓他飄飄飛起。

周一禮無奈，朝着大黃拱拱手，然後看向秦宇道：「秦先生，您這傷勢還要緊嗎？」

「無妨，沒多大事，不過你們倆怎麼這個時候過來了，有什麼事？」

秦宇直接詢問，這些人知道他傷勢很重，如果沒有事的話，是不會登門的。

周一禮微微一笑，抬起腳輕輕蹬在張道屁股上，說道：「是這樣的秦先生，縣衙那邊想要我們請先生你們在百姓面前露露面。」

一旁的張道起身，走到木桶前說道：「秦先生，我本來是不願意來請你的，畢竟你要療傷，不過我覺得縣令那邊說的也對，陽城現在人心動蕩，得有人扛起人心的大旗，思來想去，覺得先生你最合適了。」

「抗大旗？」

秦宇面色一滯道：「只需要露個臉嗎？」

張道搖搖頭：「當然不是。」

「喏，先生，這是縣令那邊給你準備好的稿子，你到時候背出來就行了。」

「而且，縣令那邊說，你上場的時候如果方便，最好施展一點修行者的手段，轉移一下百姓的悲痛之心。」

周一禮也是點頭，道：「秦先生，現在城裏一片悲痛氣氛，得讓百姓發泄出來，心裏也多個念頭，您本來就聲望不小，除了您沒人做的了這件事。」

秦宇長長呼了一口氣，萬人面前演講，屬實讓他緊張。

「行，時間趕嗎？」

「不趕，秦先生，咱們現在就走吧！」

張道哈哈一笑說道，朝下撇了一眼，微微拉開兩步。

「……」

秦宇點點頭，周身一陣雲霧飄蕩，秦宇在雲霧籠罩中，迅速換上一席青衣，換上了踩風踏雲靴。

雲霧散去，秦宇把頭髮紮好，微微點頭。

「那，咱們就出門吧，往哪邊走？」

張道指了指北邊說道：「都在北邊，縣衙在那邊組織建造統一的墓地，命名為英靈地。」

「北邊啊！」

秦宇停頓一下，平靜問道：「墓地……不多吧！」

張道沉默，周一禮嘆息一聲，沉聲道：「一千七百六十一處。」

小院一片寂靜，秦宇沉默，療傷這三天沒人來打擾他，他並不知道這些消息。

「走吧！」

秦宇輕聲說道，聲音低沉，一旁的大黃默默的收回火影針，緩緩跟在秦宇身後。

出了家門，秦宇看一眼巷子裏，人幾乎沒有，只有三兩個老翁老嫗帶着幼童在巷子裏玩鬧。

「秦大夫，你們這是去那啊？」

有老翁發問。

秦宇笑着捏一捏撲過來抱住他腿的小男孩，輕聲道：「去一躺城北。」

「城北啊！」

老翁點點頭，把小孩拉過來，對着小孩道：「咱們也去城北看你爹爹活幹完了沒。」

於是，幾個老翁老嫗帶着歡快奔跑的孩童跟在了秦宇身後。

繼續前行，秦宇看到了滿街的爛菜葉子，看到了滿街撒著的圓紙錢，街上，工工整整的『奠』字掛在門前，家家戶戶門上的硃砂和血繩都已經拆掉。

他們怕，怕親友被門堵著，進不去家。

「秦先生，之前的大元修行者活口一共四十三人，今天清晨開始遊街，這些都是百姓砸的，現在人已經推到英靈地了，縣令他們的意思是就在英靈地處決。」

周一禮知道秦宇這三天沒什麼消息，輕聲解釋道。

「秦先生，說起來還是得謝謝胡家，那天您走之後，沒多久胡家百十號人就來了，一個個的馬車牛車拉着大量的金銀財寶和藥材丹藥。」

「這些天，他們都沒休息，沒日沒夜的幫忙，英靈地那麼大一塊地方，光是開墾就是一個大工程，結果一夜之間，他們全給開墾完了，樹木雜草亂滕一掃而空。」

「省下了大量工夫。」

周一禮知道胡家那天邀請秦宇他們離開，結果離開沒多久就發生了這事，兩者之間一定有聯繫，只不過見歐陽端這些人並沒有說什麼，他們也沒有多嘴亂問。

就這樣過去好了，最起碼現在突然出現的胡家，受百姓感激。

一行人一路走着，莫名的，身後跟着的人越來越多，都是留守看着孩童的人，他們知道今天的日子，他們想去，但是覺得孩子不好見血。

現在，他們想遠遠看着，哪怕聽聽聲。

人老了，最傷感生離死別。

但是孩子們天真爛漫的笑容，可以治癒這一切，畢竟，根還在。

走過城門，秦宇好能嗅到血氣，城牆街道已經清洗過了，卻還是能夠看到淡淡的痕迹。

一路往北行，走了不過一里地，就在山下，大道邊被開伐一大山空地，一個個墓穴旁邊放着一個個木板，上好的黑布素裹。

張道傷感道：「棺木太少，經過百姓們同意，全部素葬，好在陽城布商牽頭集中供貨，這些布匹是夠的。」

遠處的縣衙一行人見到秦宇到來，微微點頭示意，縣靈上前一步，大聲喊道：「鄉親們，這次我們陽城遭遇大禍，無數英郎歸於冥土，但是，好在我們陽城度過了這次劫難，英靈地前，我們應該哭，但是現在我們不能哭，因為還有罪魁禍首在這裏！」

「這些大元的惡徒，亂我陽城，殺我等親友，罪該萬死！」

「我們要砍下他們頭顱，為我陽城英郎送行！」

「殺了他們！」

「殺了他們！」

憤怒悲痛的呼喊響徹英靈地，萬人怒吼。

人群中，四十三名修行者走出，有老嫗，有老道，有斷臂神算……

所有人站定，隨着萬人的怒吼緩緩舉起刀。

人頭滾滾落。

四十三人中，胡青雲持刀橫立，刀砍下趙靈山的頭，鮮血落在他的身上。

面無表情，沒有歡喜，只是抬頭看向前方，聽到百姓徹底衝天而起的怒吼之後，心裏才再次起了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