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善後處理

洗完澡收拾完后，從周天鳴留下的箱裏取出一千元零花錢，周一鳴便關好門，從家裏走了出來，回學校準備上午的課程。

周家老宅位於中海市的東北角，夾在一環和二環之間，這一片地方草木茂盛環境優美，自民國始就是住宅區，商貿非常的繁榮。中海市工業科技大學正是看中了這片區域，遠離市中心但又不缺乏人氣的特點，在這裏建立了一座嶄新的校區。

洞井路是一條之字形的老街，長達兩里地，街面甚是寬敞，路面上的麻石是民國時期鋪就的，算算看這些石頭距今也有上百年的歷史了。有錢人喜歡鳥語花香般的清靜，是以洞井路兩邊的路基上隔着二十步的距離就種著一顆菩提樹，菩提樹是一種常綠喬木，上百年下來這些佛門聖樹愈發的繁茂蓬勃，冠蓋遮天蔽日，濃蔭覆地，將整條路的上空變成了一座由樹冠構成的圓拱形穹頂。

周一鳴的家就位於這條綠蔭長廊的中部，街左面的位置，宅的位置很好找，他家的門口有兩顆樹榦開叉，長成了彈弓狀的菩提樹。老宅的大門由兩根三米高的圓柱形門柱和兩扇黑色鐵門組成，大門的兩側也圍着黑色的鐵柵欄。柵欄之內是一座八百多平米的恬靜大花園，花園中有一座放置著美人魚雕塑的噴水池，花園中的植被都頗為珍貴，有些甚至是當年的房主從歐洲移植過來的。

老宅的主樓是一座三層高的古典英倫式建築，典雅莊重，主樓的兩翼呈品字形分別建有一座一層高的大理石耳樓，這兩棟樓左邊是用來給僕人居住的，另一邊則是當做廚房用，現用來給僕人居住的樓，已經被改成了雜物間和停車庫。

別墅後面同樣有一座綠草如茵，幽靜秀麗的花園，前後花園之間由一條鵝卵石的路連接。

別墅主樓的一層的房間很少，只有一個大廳和兩間休息室，大廳的最里側有一座人字形的木質樓梯可以通向二樓。左側有一座門，打開門是一條露天的長廊，長廊緊依著連接前後花園的鵝卵石路。當年那位在清末來到中國掘金的英國商人，在修建這座豪宅之初，就是按照舞廳的規格修建的第一層，是以整個一層的房間很少。不過房間很少但是裝修卻依然十分的精美，地板上鋪着高貴的畫毯，天花板和護牆板均是由胡桃木做成的，木質的護牆板上都雕有花環、走獸類的浮雕。天花板被三根橫樑劃成四個部分，每個部分裏面都飾有精美的圖案，天花板正中間的位置掛着水晶吊燈，晶瑩奪目。此外大廳四面的護牆板上，掛着整整八十六幅珍貴的油畫，如果矇著眼睛走進這座大廳，甚至會有人誤以為闖入了盧浮宮的繪畫館！

這些油畫當中，只有很少的幾幅是英國商人從歐洲帶過來的，雖然名貴但都算不得藝術佳品，在拍賣行喊到兩三百萬美金就頂天了。這棟別墅里真正藝術價值高昂的名畫，都是那位追求時尚的日偽漢奸大官搜集來的。別看這漢奸大官當官兒不在行，但也是當年留學歐洲的高材生，否則他也不會被漢奸政府看中成為高官。這漢奸大官人品不行，但是文化素養卻極高，對歐洲的文化有很深的研究。正是因為痴迷，他在搜集歐洲古典名畫上面，達到了無所不用其極的地步。大廳里很多的名畫，都是他從歐洲或偷，或走私，或拍賣陸陸續續用十多年時間收集來的。值得稱道的是，在這些畫作中最珍貴的一幅油畫居然是提香的神作！

當然這幅畫的來歷是上不得枱面的，它是漢奸大官悄悄跑去歐洲買通了當地的神偷，從一家博物館里偷出來的，並一直珍藏至今。

當年這起偷竊案可是震驚了整個歐洲的，事發後漢奸大官用計幹掉了神偷，剪斷了所有的線索后跑回了國內。以至於歐洲警方也對此毫無辦法，只能將此事辦成了無頭公案。

周一鳴不知道欣賞畫的藝術內涵，但是他卻知道這幅提香的油畫絕對是國寶級的，如果碰上那些特別嗜好提香畫作的收藏家，拍出上億美元的價格都有可能。為了保護這幅名畫，他的大姑媽甚至專門做了一個透明的真空玻璃盒，並且將這個玻璃盒鑲嵌進了牆壁裏面偽裝成牆壁的樣，從外面看根本不知道這個牆裏面還有玄機，平時這幅提香的名畫就放在這個真空玻璃盒中，被嚴密的保護了起來。事實上除了周家幾位至親外，外人根本不知道周家還藏着這麼一件提香的名畫，畢竟這幅畫的來歷實在太敏感，是偷來的。泄露出去，別的不歐洲那家被盜的博物館是絕對會來索要，畢竟這幅是人家博物館里掛了快五百年的鎮館之寶，證據十足，偷了去實在沒有理由不歸還。

不過即使不歸還人家也沒辦法，關鍵是這等名畫會招來那些偷的覬覦，今天來一茬明天來一波，周一鳴就別想安心過日了。

周一鳴的太爺爺接手這棟別墅之後，別墅的大廳自然就不能再當舞廳用了，稍加改裝之後，就變成了現在周家的客廳。

順着客廳最裏面的人字形樓梯走上二樓，正中間是一條橫著的向左右兩邊延伸的走廊，走廊的天花板是圓拱形的穹頂，頂上畫着繪畫和浮雕。走廊的橡木地板上同樣鋪着畫毯，牆壁上都貼著雕刻有精緻圖案的胡桃木護牆板，走廊兩面的牆面上都掛着一些兵器盔甲。每兩個房門之間都放着一張高腳圓凳，上面放着瓷器古董，走廊的最盡頭是一座一米多高的圓頭方形座鐘。這台座鐘報時的時候，聲音可以響徹整棟別墅，周一鳴嫌棄它聲音太吵，就一直沒有給它上鏈條讓它停擺了下來。

邁步在這條走廊中間，就會發現比起一樓的金碧輝煌，二樓的裝修則以淡雅大方為美，給人以靜謐溫馨的感覺。

周一鳴的卧室位於走廊的最左面，窗戶外面是別墅的後花園。和別墅里所有的房間一樣，周一鳴的卧室裏面的陳設和裝潢也是極其富有藝術魅力的，裏面擺設的都是造型超絕，工藝精湛的歐式手工傢具。現在市面上那些動不動就喊價幾百萬的歐洲原裝進口傢具，和周一鳴家裏真正的歐洲手工傢具比起來，簡直就是笑話。

周一鳴上大學后，學校里學業繁重，除了下午放課後趕回家裏來打掃一下衛生，這座藝術與豪華並存的房裏，就很少有人住了。

別墅很大，周一鳴能夠打掃的也就是自己的卧室，所以每個星期的周末，大姑媽都要雇傭幾個值得信賴的清潔工，將別墅的里裏外外都打掃一遍。每個月也要從中海市博物館叫來專業的人員，對別墅中的各種古董名畫進行保養，代價則是周家每年必須出借一部分的古董給博物館展覽。

當周一鳴腳上穿着鞋面發黑的旅遊鞋，穿着洗的都有些泛白了的牛仔褲，細看都有破洞了的襯衫走出別墅的時候。沒有人會想到，這個怎麼看都像是鄉下窮學生的傢伙，居然是身價幾十億的闊少。現在周一鳴更是得到了外星人的饋贈，相信在他的財產後面再加幾個零，也只是時間上的問題而已。

在學校里真正知道周一鳴像蝙蝠俠一樣有錢的，只有他的三個室友而已。而他的三個室友對他的身份和性格也非常的了解，知道周一鳴家的財富都是固定資產，是只能看不能吃的。他身上真正能夠用來花銷吃喝的流動資金，僅僅只有學校發的獎學金，以及他每次出售論文後所獲得的微薄收入。所以一直以來，三位室友從來都沒把周一鳴當有錢人來看，出去吃喝玩樂也都是輪流請客或者是各付各的帳。

因為昨晚上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周一鳴沒能回到學校宿舍過夜，學校的管理十分嚴格，他現在只能祈禱昨晚上宿舍鋪導員沒有查房，否則的話周一鳴肯定被扣分記過了。

為了避免自己昨天救人的樣被認出來，周一鳴特地繞遠路，遮遮掩掩的走回了學校。走到學校后，周一鳴沒有急着進去，而是先去了學校旁邊的一家粉店裏吃早餐。

埋頭吃着粉，周一鳴突然感覺周圍的氣氛有些不對了，他發現身邊的每一個人似乎都在討論昨天下午楓林幼兒園的火災，以及那位消失的救火英雄。作為大家嘴裏的主角，雖然沒有被認出來，但周一鳴總覺得所有的人都在看他，讓他感覺屁股上像長了痔瘡一樣坐立不安了。

這時正好粉店裏的電視機開始播放中央台的早安新聞，一開始的第一條新聞居然就是報道這次事件，報道中甚至還播出了一段在場群眾用手機拍攝下的影像。在影像中起了大火的幼兒園二樓一名光頭男正不停地把孩從樓上扔下來，然後大樓發生爆炸，光頭男披着一塊燃着火焰的窗帘從大火中飛奔而出，隨後在現場救助停止心跳的男孩。

可以周一鳴在幼兒園救人的過程，都被這個人用手機拍了下來，看到這段影像周一鳴的心瞬間都懸了起來，莫非自己的樣被拍下來了！不過讓他驚喜的是整段影像雖然很清晰，卻都很巧合的沒能拍到光頭男的正面頭像。影像中光頭男的樣不是被旁邊群眾的身體遮住了，就是因為畫面晃動了而非常的模糊

沒有拍到正面的影像，中央台只好用光頭男俯身搶救男孩的畫面，希望大家踴躍提供消息，以尋找出這名救人英雄。

值得讓人欣慰的是，那名讓周一鳴吃盡了苦頭的男孩，在送至醫院治療后，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現在正在重症看護病房裏，等待隨後的植皮手術。

周一鳴覺得很奇怪，自己在幼兒園的火災現場停留了至少超過半個時，周圍看熱鬧的群眾幾乎人人都有手機，而且絕大部分的人都拿出手機拍攝了影像。中央台播放出的新聞，就是從眾多群眾的手機中，選出來的一段畫面最清晰過程最完整的影像，而即使是這樣的高清手機也沒能拍到光頭男的樣，委實怪異了些。

「粒！是不是把所有我露臉的畫面都刪除了，否則不可能這麼巧，這麼多人中居然沒有一個人拍到我的樣。」知道自己救人的樣沒有被泄露，周一鳴心情也放鬆了起來，很快他就想到事後極有可能是粒超級計算機在其中做了手腳。

粒模擬出來的讓人聽了覺得很舒服的女聲，在周一鳴的腦海中傳了出來：「是的！為了保護您的安全，我搜索調查了現場所有的一千八百二十三台手機，將其中所有拍攝到您面孔的畫面都做了特效處理，將您面孔數據全部屏蔽。我已將現場所有手機拍攝的影像都做了備份，如果您要看完整的影像資料，可以隨時進行調閱。」

「我自己就是從火場中經歷過來的，影像資料到是沒必要看了，不過這次主動幫我擦屁股的事做的很好，以後這些處理細節的事兒，都可以主動幫我做好。」吃了一口粉后，周一鳴讚揚了粒幾句，然後強調道：「不過在處理這些事情之前，都必須要提起通知我，不要像今天這樣我主動問告訴我，讓我白白擔心了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