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 琉璃

夏晴的堅決態度讓徐聞感到無可奈何，而一旁的雪霽更是力挺夏晴說道，「師尊，如果您不回去的話，我是沒辦法回去安心生活的！而且，除了這一點之外，遠在那個位面的凌霜師姐也不會就此放棄……更何況，琉璃師姐的在天之靈，想必也不會、不會……不會安息的……」

雪霽說着說着，漸漸地開始哽咽起來，眼淚也不爭氣地吧嗒吧嗒落下。

琉璃師姐一直以來都是除了師尊徐聞之外對她最親近的人，但是在找到徐聞以前，她一直將悲憤深埋在心裏沒有表露出來。

因為她知道，在那個時候，找到徐聞是重中之重的事情。

現在稍微安心一些后，二師姐琉璃的音容笑貌忽然間浮現在她的腦海中，一想到再也見不到她的模樣，心裏難免會覺得悲傷。

這樣發自內心的情緒自然也感染到了一旁的夏晴。

「琉璃她……真的……」

夏晴咬咬牙，「我不明白……如果那傢伙對我們這些女兒還有感情，又為什麼一定要入侵昊天谷……他是不知道琉璃和凌霜的真實身份嗎？」

「他應該是知道的。」

徐聞搖搖頭，「你們之間既然存在着血脈間的聯繫，便可以通過靈識探查到。當然……應該只有玄天帝君自己知道。我也是在凡間聽他說了之後，才知道你們和他之間的關係的。」

「既然明知道是女兒，卻還是毅然決然地發起了攻擊——所以，是可以理解為，他心裏其實根本沒有我們吧……」

徐聞還想再說些什麼，夏晴卻捂住了他的嘴巴，「我不會難過的。他本來就已經拋棄了我們那麼久，彼此之間也不存在什麼感情。如果要到了和他撕破臉皮的地步，我只會和你站在一邊。」

說着夏晴鬆開了徐聞的嘴巴，「所以說……接下來，要怎麼做才能帶你回去？」

「如果我說沒有辦法的話，你要怎麼做？」

「那我就一直跟着你，找到有辦法的那一天。」夏晴鼓著臉道，「反正我在這裏也可以幫你採集靈氣，既然我是從那個世界過來的，採集到的靈氣應該也會對維持位面的穩定有幫助吧？」

「……」

徐聞皺眉緊盯着夏晴，而後便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

「確實有一種方法，能夠持續吸納乾元界的靈氣，而不需要我來進行供應——那便是利用穹道的逆流。」

「穹道逆流？」

「下界的修仙者提升修為到元嬰級，而後飛升來到乾元界，其實就是通過穹道來輸送靈氣的過程。」

徐聞解釋道，「乾元界通過在三千世界補充新的修仙者，來維持世界靈力的動態平衡，而隕落的修仙者也是將自身攫取的力量歸於天道。」

「這意思就是說……靈氣豐沛的乾元界會向靈氣貧瘠的下界不斷吸收靈氣養分？」

夏晴訝然道：「天之道，難道不是損有餘而補不足么？」

「但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天道本身也是在不斷被修仙者奪走靈力，所以才會想辦法補強自身。」

徐聞繼續說道，「所以……既然我們知道，那麼。如果將我的神通【青空間】當做一個小型位面，連接與下界的穹道的話，那我這個位面就會源源不斷地向霧雨她們所在的世界輸送靈力了。」

「可你的青空界哪來源源不斷的靈力呢？說起來，你那個世界的靈力又是哪來的，好像還不屬於你自己……」

「青空界自身就是一個創造出來的新位面，它現在的靈力總量肯定比不過我們所待着的下界，連接穹道后就會傾瀉自己的靈力，供應給下界。」

徐聞頓了頓，「但如果我們將青空界的入口打開，與乾元界相連的話——」

「青空界其實就變成了抽水機，將乾元界的靈力源源不斷地輸送給霧雨她們所在的下界……是這個意思嗎？」

「不愧是我的晴寶，你很聰明。」

「那、那是當然的……」

被徐聞這麼正兒八經地誇讚，夏晴要有點不好意思了。

「不過……你說了那麼多，具體該怎麼做，我還是沒什麼頭緒。」夏晴溫聲道，「我可以做什麼？」

「要讓我的神通變成那樣的抽水機，首先需要的是找到一處靈氣極為豐沛的地方，其次就是得連接穹道。連接穹道需要準備一種特別的秘寶『星穹石』，我所在的位面能與乾元界連接起來，依賴的就是星穹石。」

「那……星穹石要怎麼取得？你之前有庫存嗎？」

徐聞搖搖頭，「我剛才已經去過我的禁制大殿，那裏已經被摧毀了，存放在箱子裏的星穹石也被人奪走。」

「竟然能突破師尊全盛時期設下的禁制……那這個人毫無疑問就是玄天帝君做的好事了！」

「要……和他交火了嗎？」夏晴疑惑道。

「看你的意思。」

「既然如此……我會去儘力試試看。」夏晴疑惑道，「就是不知道……我們現在的能力能不能打敗那傢伙……他現在很強是嗎？」

「是很強。」徐聞淡淡道，「但並非不可擊敗。」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了一句奶聲奶氣的聲音。

「確實，只要用上師尊的《天上天下十萬大山八荒六合五湖四海三界兩極唯我獨尊神功》，只有這種因果律武器才能對抗玄天帝君。」

「要說是因果律武器的話，我也得首先達到煉虛期的修為，才可以——」

「……」

「……」

徐聞和雪霽訝異地望向夏晴——

準確地來說，是夏晴的身後。

夏晴也訝異地望了一眼身後。

這個睜着眼睛，正目光炯炯說着話的夏晚桃。

「怎、怎麼了嗎……我說話方式很奇怪嘛。」

夏晚桃微笑地注視着周圍的眾人，「是不是，和琉璃姐姐的說話方式……一模一樣？」

「琉、琉璃！」

「你原來還活着嗎？」

夏晴先是一陣高興，而後又覺得十分詫異，「為什麼……你會附身在晚桃身上，和我們說話？那要是這樣的話，真正的晚桃又」

「既然你誠心誠意地發問了，那我就大發慈悲地告訴你吧！其實啊……我早就把晚桃給奪、舍、舍、舍——」

這個時候，徐聞忽然走上前來，用力地掐著夏晚桃的臉頰，疼得她哇哇大叫。

「我總算是明白……為何創世時的感覺會那麼奇怪了……」

徐聞一臉平靜地注視着琉璃道，「所以，早在我創世的時候，你就已經分出自己的元神，混在晚桃的體內了吧？」

「哈哈哈哈……還是師尊厲害，馬上就看出來了我這點小伎倆。」

附身於晚桃身上的琉璃笑眯眯地說道，「我還不是擔心師尊您創世后被天道反噬，沒辦法和我們三姐妹再次相遇了嘛……」

「照這麼說來……你在那個時候也都沒有失去記憶，對吧？」

「嘿嘿……」琉璃撓撓頭道，「其實我有萬法不侵的先天氣運，不會被任何法術控制，也不會中招，喝太上忘情水就是多此一舉，根本沒這個必要——」

琉璃說着說着，一旁的夏晴忽然緊緊地抱住了他。

「所以……從那個時候，你喊徐聞哥哥開始……就是你在幫助我們嗎？」

「倒也不能這麼算。」

琉璃溫聲道，「我只是潛意識的存在，要怎麼做還是靠小晚桃，也就是五千年前的我自己。也只有我的本體本消滅，我在晚桃身上寄附的元神才會蘇醒。」

「那……琉璃師姐，還有還陽的可能嗎？」

徐聞點點頭，「元神本就是靈魂的一部分，有靈魂的存在就可以還陽。」

「只是修為會削掉大半啦，但總歸是至少還活着……」

琉璃靜靜地望向一旁的徐聞，「我知道玄天帝君把奪走的星穹石在什麼地方，走，我帶你去。」

於是在琉璃的指引下，雪霽化身為劍，一行四人御劍飛行，經過一個時辰左右的跋涉，眾人終於找到了星穹石所在的位置——

然而這個地方卻很出乎人的意料。

這裏是炎國境內，炎族的禁地。

這裏原本是返魂草的生長區域，當初徐聞就是依靠這裏的返魂草令霧雨和晚桃還陽，變成了琉璃和凌霜；徐聞也是在這裏結識了炎摩羅。但是現在這裏已經變成了荒無人煙的領域，周圍全都是一片荒草萋萋，只是在禁地的正中廣場上，構築了一個新的作法祭壇。

在那祭壇的周圍，矗立着許多高聳入雲的綠色光柱，光柱質地晶瑩剔透宛如翡翠，一看就絕非凡物；而在祭壇的正中法陣周圍，則懸浮着一顆顆閃耀着宇宙群星光芒的璀璨晶石，隔着老遠眾人都能瞥地仔細。

「那就是……星穹石嗎？」

夏晴伏在徐聞的胳膊上，怔怔地看着星穹石發愣：「好……好美……」

「雖然看着很美，但這些都是從星穹龍的屍體里刨出來的古龍晶核。」琉璃解釋道，「它們可都是乾元界有史以來就生存着的上古神龍，各個的實力都堪比大乘強者，每獲得一塊，徐聞哥哪怕不死也要掉層皮。」

「這麼……拚命的嗎？」

琉璃點點頭道：「為了重新見到晴姐姐你，徐聞哥哥不知道嘗試了多少辦法，才終於知曉了這些星穹龍的方位，再然後啊——」

「不要多話，琉璃。」

徐聞靜靜注視着眼前的祭壇，明明看上去是個很重要的地方，周圍卻空無一人。

「話說……玄天帝君要這些星穹石做什麼？」

「星穹石的作用是連接穹道，所以他的目的應該也是連接哪裏和哪裏吧……」

琉璃正說着自己的想法，忽然眼神目光一凜，接着便輕輕吐出了幾個字。

「『他』來了……」

琉璃口中提到的他自然是玄天帝君了。他在眾人眨眼的下一秒忽然現身，背對着伏在山脊上的眾人，靜靜地站立在祭壇之前，接着整座祭壇的石柱開始發出震動，石柱上的翡翠綠色光芒若隱若現。

在進行了這一操作之後，孤身一人的玄天帝君忽然轉過身來，目光正向朝向徐聞夏晴所在的方向。

「沒想到你們會這麼想不開。」

玄天帝君的道行遠比在座的所有人深厚，在他面前，幾乎沒有人能夠逃脫他的法眼，眾人也跟着一起站起身來，玄天帝君瞥了一眼同樣露頭的夏晚桃，目光微微流過一絲詫異。

「原來如此……看來我當初在那邊抱着你的感覺並不是錯覺。你還活着啊，琉璃。」

「多謝你關心了，老爸！」

琉璃以晚桃的聲音奶凶奶凶道，「那天為了破掉你的【玄天法相】，我可是以自身的五千年修為為陣眼發動八極誅仙陣，為此甚至付出了生命好不。」

「你只不過是自取滅亡，明知無法戰勝我卻還要困獸猶鬥，這份罪責可怪不到我的頭上。」

「行，這麼多年過去了，您撂挑子的本事還是愈發見長啊……」

「你……」

夏晴本來是帶着琉璃犧牲的滿腔悲憤找玄天帝君談話的，但現在琉璃忽然「死而復生」，她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

夏晴一邊掐訣，口中念念有詞：緊接着便拉着雪霽的手走向了傳送法陣——

可雪霽進是進去了，夏晴卻被法陣所散發的光環一把彈開。

「這是……怎麼回事？」

夏晴觸碰著傳送法陣的外圍，發現這道傳送法陣似乎對夏晴有天然的阻抗，形成了一道無法穿越的光壁，夏晴試着衝撞了幾次，都沒能成功。

「為什麼……不讓我進去——」

夏晴反覆地衝撞著光壁，但光壁依然紋絲不動。

「是……不會允許我們這個世界的人離開這個位面嗎？」

霧雨觸碰了光壁，發現她也被阻擋在光壁之外，而雪霽和凌霜似乎不受影響。

「結果……從一開始，我們就不可能前往乾元界嗎？」

「怎麼可以這樣……你這傢伙……」

夏晴憤怒地捶打着傳送法陣形成的光壁，而後沖着天空大喊道：「讓我過去！徐聞！你這個沒良心的王八蛋！」

夏晴一次次地嘗試着衝擊傳送法陣，一旁的霧雨連忙提醒她小心寶寶。

「都到這個時候了……就差這麼一步了……你竟然……竟然不肯放我過去……你是不是男人！為什麼不肯見我！」

夏晴的臉扒在智商，手指都磨出了血，仍然不能撼動這層光壁分毫——

而就在大家對此感到絕望的時候，夏晚桃見狀也想要幫忙，就衝上去推了一把光壁。

結果晚桃推了個空氣，直接摔倒在了法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