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 突襲

第二百五十九章 突襲

第二日,經過幾個時辰的猛攻,今川家成功的將織田信長所築丸根、鷲津等砦連根拔起,守軍幾乎全部陣亡,其中不乏在尾張有薄有威名的武士。

當消息傳來之後,今川義元越發欣喜。

「果然,元康的力量值得信賴,而井伊家也很服從。」

他原本是看在對方主動獻上土地的份上,所以才給對方這樣一個機會,而且其實也存着借刀殺人的意圖,畢竟井伊直盛那次能夠倖免於難,其中多少有些隱秘,很可能和織田家甚至是淺井家有關聯。

可是現在看來,是自己想多了,他的確是真心服從了,而且織田家似乎也放棄了抵抗,這樣看來,自己的計劃也能更加順利一些了。

想到這裏,他不知道怎麼,突然間就回想起了數月之前的某次會面。

「你就是東海道最強的大名今川義元?」面容乾枯,宛如惡鬼般的行腳僧如是問道。

儘管對方的出現方式極為詭異,可是他卻並未有任何吃驚,只是怒瞪着對方:「沒錯,汝欲何為?」

行腳僧呵呵一笑:「我名果心居士,當今尼朋,只有今川大人是最有希望取得天下之人,所以我想提前與您交好。」

「如何交好?」

「聽說您的母親壽桂尼大人最近身體不太好,我這裏有一道法術,可以讓她重返青春,只是需要一些代價。」

「重返青春的法術?」他當時就心動了,不僅僅是因為對方所說過於神奇,更是因為壽桂尼不僅僅是他的母親。

今川家能有現在的勢力,被稱之為「戰國女大名」的她和已故的老師太原雪齋,毫無疑問是最重要的兩個人。

「代價是什麼?」

「不過是需要有些人付出些精氣而已,或許會覺得有些睏倦,但絕無大礙,而且如果貢獻精氣的人數越多,對他們的損害也就越小,或許他們根本都感受不到,就讓我的侍女紅葉幫你來完成吧。」

數月之後,她的母親果然重返青春,那道法術真的十分有效,本來垂垂老矣的她,現在看起來就像是不到三十歲的年輕婦人一般,甚至為了避免外人起疑心,她不得不終日裹着面紗。

而且駿府城的居民雖然一開始感覺有些困頓,但是很快就習以為常了,並且也沒有任何因此重病不起或者死亡者。

所以儘管心中戒備,但是他對果心居士的信任程度還是一下子就提高了許多,甚至當再次相會的時候,他不知道怎麼就提出了一個匪夷所思的問題。

「既然你有能讓人重返青春的法術,那麼你有能復活死者的法術嗎?」

到現在為止,他還清晰的記得果心居士臉上的錯愕與震驚,以及那個令他滿意的答案。

「雖然令死者復生十分困難,但是的確有。」

「代價是什麼?」

經歷了上次的事情,又查閱了許多有關傳說與資料,他已經大概知道了,越強大的法術,往往需要付出的代價也就越多。

「他人的鮮血與靈魂,這是向幽冥黃泉做交易的條件,而且,它同樣可以讓人重返青春,甚至獲得更加強大的力量。」

看着對方那張醜陋面孔上的笑容,他知道此事一定有不妥之處,但是他無法拒絕與老師重逢的機會,而且,他也並非沒有應對手段...

略微恍惚了一下之後,今川義元眼中雷光閃現,重新回到了現實,同時他也暗自下定了決心,等到老師和母親都安好之後,他將親手斬殺這個隱患!

不過表面上他卻並未表現出來,只是再次志得意滿的點了點頭之後:「傳令下去,主力移師大高城,對了,把井伊家獻上的那頂轎子也搬出來,這次我要乘着轎子前進,坐看織田家的滅亡!」

他向來自詡名門之後,十分傾慕數百年前京都貴族的風采,所以一舉一動都學着他們的模樣,井伊家去年過年時獻上的那頂華麗的轎子,無疑極受他的歡喜,甚至他在之前都沒捨得坐過幾次,生怕損壞了它。

但現在他們已經攻入尾張,織田家卻仍然沒有任何反應,它也正好派得上用場了。

於是很快,按照今川義元的命令,今川家的大軍都動了起來,截止到現在他們幾乎沒有受到任何像樣的抵抗,甚至不少武士都心中暗自猜測,織田家該不會是嚇得不知道該如何抵抗了吧?

那按照他們目前的進度,也許滅亡織田家,根本就用不了五日啊!

於此同時,在沓掛城與大高城之間的中央位置,一處不到百米高的丘陵之上,藉助樹林的掩護,兩個男人不約而同的露出了笑容,他們看到了那頂獨一無二的紅色轎子正在不斷接近。

他們提前來到了這裏,的確是找對了伏擊的地點,甚至此刻他們身後還隱藏着千餘名精銳士卒,多虧了淺井長政的法術,以及忍者們的偵察,他們才能順利的穿過今川家的防線來到這裏。

只不過隨着今川軍的不斷經過,織田信長臉上的笑意很快就淡了下去,他開始頻繁的看向天空,可是那裏萬里無雲,正是個難得的大晴天。

他不由得咬了咬牙,這和他的預期不符。

他當然並非一味的莽撞,而是通過自己的守護靈天眼孔雀看到了一些東西,今日今地,將有一場難得的狂風與暴雨,那將是他一擊致命的機會。

可是現在風雨未至,雖然今川家的隊伍拉得很長,兵力因此而分散了許多,但是現在圍在今川義元周圍的仍然有五六千人,而且他們毫無疑問都將是今川家的精銳。

如果不計算自己和長政的特殊力量的話,雙方兵力的差距仍然極大。

眼看今川義元越來越近,機會稍縱即逝,織田信長不由得輕嘆一聲,轉頭看向了淺井長政:「長政,我所期盼的那場大雨並未準時到來,但我仍然需要它。」

淺井長政微微點頭:「我明白了,雖然稍微晚了一些,但它仍然會來的,而且,本家的軍隊這個時候應該也已經差不多就位了。」

一邊說着,他一邊伸手結印,兩個呼吸之後,一點微不可見的光芒直衝雲霄。

天空之上,隱約有一聲清麗的鳥鳴,接着突然間電閃雷鳴、狂風大作,整個天空都黯淡了許多,接着在沒有任何徵兆的情況下,大顆大顆的雨滴墜落下來,並且眨眼之間宛如傾盆之勢。

另一處,同樣統帥著大軍的年輕武士,見狀不由得微微一笑,他轉頭看向了左側年紀稍大的武士:「光秀大人,殿下已經動了,就讓我們也為殿下增添一些光彩吧。」

一邊說着,陣陣青色的旋風已經開始環繞着他周身上下,那是他全力動用自身力量的表現。

本不該出現在此地的明智光秀不由得微微一笑,水色的光芒開始在他身上涌動起來:「半兵衛大人所言甚是,吾雖不才,亦願為主公竭盡全力!」

「哈哈,兩位大人,左近就不參與了,也該讓整個尼朋看看本家步兵的厲害了,全軍,進攻!」

暴雨突至,天地之間的雨水幾乎連成了一線,密集而嘈雜的雨滴聲瞬間掩蓋了所有的聲音,下面正在行軍的今川軍瞬間就呆住了,他們根本不明白為什麼天色會變得如此之快。

織田信長和他所帶領的士卒們同樣極為驚訝,但是他們畢竟早有準備,所以幾乎僅僅過了不到三個呼吸,他們就已經調整過來了。

織田信長「唰」的抽出了自己腰間的太刀,直指遠處那即使在昏暗之中,仍然極為顯眼的紅色轎子。

「呵呵,是以『尾張大傻瓜』之名死去,還是天下布武,就在今日了,殺!」

話音未落,他已經一馬當先,率先沖了出去,他的身上,隱隱之間有猛獸仰天咆哮,又有孔雀不斷起舞。

「主公,俺柴田權六勝家在此!」

手持戰斧的大將也怒吼著沖了上去,與之相呼應的一頭通體白紅相間,背上長有許多如同鬃毛般翠竹的超巨型野豬,那是他的守護靈-豬竹王。

接着數十名母衣眾以及更多的馬迴眾、親信武士,全都追隨着他們二人向前衝去,口中儘是廝殺吶喊聲,眼中也染上了莫名的狂熱。

眼見着上千人在如此短暫的時間就反應過來,並且義無反顧的跟隨織田信長發動了衝鋒,靜靜的立在原地的淺井長政,眼中卻閃過了莫名的色彩。

「原來,這就是豹尾神的真正力量嗎?不過信長啊,你的突擊或許並不能一擊致命啊,因為今川義元也同樣不是凡人...」

「不過,慶次,為何你沒有受到影響呢?」

他轉身看向了幾米之外,一個做普通武士打扮,甚至還一直佝僂著身體躲在樹后,似乎生怕被發現的前田慶次。

見到被拆穿,前田慶次索性直接掀起了頭盔,扔到了一邊:「哈哈,果然瞞不過長政你啊,不過我現在該叫你殿下了吧?」

「呵呵,那就隨你的願吧,不過你來這裏是為了什麼呢?」

對於自己當初遊歷之時所結識的第一位真正的朋友,淺井長政還是有許多寬容的,所以哪怕他此刻的心情並不算太好,他還是擠出了一個笑容。

「當然是為了親眼見證長政你的力量啊!」

一邊說着,前田慶次一邊單膝跪地,十分認真的看着他的眼睛:「凡人的力量終歸是有極限的,長政啊,就讓我追隨於你吧!」

「很好,慶次,相信我,你絕對不會後悔的。」

看着這個曾經自己完全無望招募的勇將,此刻卻主動跪倒在自己身前,但淺井長政的心中卻並無多少興奮或得意。

不止是因為對方目前僅僅是個普通的,沒有守護靈的武士,更因為他的目光早已經放在了更遠的地方。

甚至如果不是因為這次戰鬥實在事關重大,他有極大的可能在這裏遇到那位強敵,他恨不得第一時間就趕去出雲,去調查黃龍的事情。

所以他只是伸手召喚出了白虎:「不過慶次,眼下我們還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先確保你能在這場戰鬥中活下來吧,活着的武士,比死去的更加有用。」

當務之急,就是儘快趕到今川義元那裏,徹底結束這場戰鬥,如果信長無法完成任務的話,那就由自己代勞吧!

前田慶次當即大笑起身:「放心吧,雖然比不得長政你,但我也精進了許多啊。」

他以為對方在和他開玩笑,死掉的武士,還能有什麼用呢?

轎子中的今川義元也終於感覺到了不對勁,實在是外面的聲音太吵了,怎麼就突然間下起了這麼大雨了?

但沒等他得到任何回應,他卻感覺到了整頂轎子都在顫抖著,同時哪怕是在如此嘈雜的環境之中,他也隱約之間聽到了許多慘叫聲,他頓時就是心中一突,因為這隻代表一件事情,一定是有大量敵軍正在靠近!

電光火石之間,他立刻就想到了許多:「是織田信長嗎?還是淺井長政?亦或者是二人一起?」

但很快他又用力的搖搖頭,無論如何,那都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如果對方真的敢來,那自己就將在此地,將他們通通斬殺!

紫光一閃,整頂轎子直接被他斬為兩段:「朝比奈親德、松井宗信何在?」

可是他並未獲得預想中的回應,取而代之的是那個令他身為忌憚甚至是憎惡的蒼老男聲。

「呵呵,今川大人,我想他們暫時沒經歷回應你了,因為他們遭受了一場伏擊。」

隨着這聲輕笑,果心居士緩步而來,雨水雖大,卻在他幾米之外就已經被完全隔絕開了,宛如有一個無形的氣罩一般。

今川義元頓時咬了咬牙:「你一直都在?」

果心居士輕笑着搖頭:「呵呵,今川大人,那些現在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有強敵來襲,而且目標正是你。」

今川義元再次咬牙:「那你呢?是來殺我的嗎?」

「不,當然不會,事實正好相反,我是來助你渡過難關的。」

今川義元聽到了喊殺聲在迅速接近,同時他體內的守護靈似乎也隱隱有些不安,他知道來者必定是極為強大的敵人,如果連它也為之畏懼的話,恐怕普通的足輕就算再多,亦無法阻擋對方的腳步。

今川義元閉上了雙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再睜眼之時,其中已經只有一片雷光:「那就全都使出來吧,告訴他們,我今川義元可不會如此輕易退縮的,為了取得天下,我將背負眾多罪孽!」

果心居士大笑出聲,抬手一招,無數金綠色的光芒夾雜着陣陣鬼哭狼嚎聲呼嘯而去:「哈哈,好,那就讓我先為你驅逐此間暴雨,再為你煉出一支妖魔之軍吧!」

正拚命衝鋒的織田信長剛剛斬殺了一名敵方大將,他抓着對方的腦袋還想說點什麼,可是他突然間感覺到了極為危險的氣息。

絲毫顧不得儀態,他連忙一個閃身躲了過去,可是他的坐騎卻並未如此幸運,它連一聲嘶叫都未曾發出,就已經被斬為兩段。

而當看到行兇者的時候,他卻不由得瞳孔瞬間放大,因為那赫然是剛剛被他所斬殺的敵人的無頭屍骸!

十米之外,慘叫聲此起彼伏,原本被自己成功突襲的今川軍中,掀起了更大的波瀾,因為有許多死者站了起來,對周圍的一切展開了無差別的大屠殺!

同時他也察覺到了暴雨似乎正在迅速的消退,雖然仍在下雨,但卻沒有那麼大,也沒有那麼昏暗了,偷襲的效果至少降低了五成,甚至更多。

一抬頭,他赫然看到了一個紅色的,充滿不詳的天空,幾乎在看到它的同時,他似乎就能聞到陣陣撲鼻的血腥味!

「又是妖魔的力量嗎?這個世界到底怎麼了?如果妖魔之亂愈演愈烈,就算我取得了整個尼朋...」

頭一次,織田信長對自己的選擇有了一絲絲動搖,但很快他又再次抽刀將無頭屍體乾脆利落的斬為兩段,讓其死得不能再死了。

「無論如何,我今天的目標都只有一個,那就是今川義元的首級!」

另一邊,松平家處,看着那紅色的天空,松平元康不由得略顯悲哀的扶住了自己的額頭:「這到底是怎麼了...這天空,絕不可能是信長兄長或長政殿下所為。」

雖然向來只有耳聞,可是本家的忍者半藏和淺井家的女忍寧寧,有着極為深厚友誼,所以他也得到了許多被對方刻意透露過的消息,無論如何,「近江之龍」都不可能做出這種類似於妖魔的事情。

話音未落,一個忍者以極為敏捷的動作跨過眾多驚慌失措的士卒:「主公,今川家的軍隊遭到了淺井家和織田家的夾擊,損失慘重,同時有不少死者當場就變成了妖怪!」

「什麼?!」

他頓時大為吃驚:「半藏,那他們和當初美濃的...」

名為半藏的忍者當即點頭:「雖然略微有些差異,但和當初義龍的妖怪大軍十分相像,主公,我們也該早作決斷。」

松平元康用力的握緊著拳頭,想着昨夜和織田家使者之間的溝通,然後他狠狠的點頭:「全軍整備,務必不要參加戰鬥,對了,半藏,還請你去看看井伊家的動靜!」

但是已經不用他去了,因為一個手持巨型長槍,臉上稚氣未消,看起來十分年輕的武士,這時已經得到確切的情報:「主公,井伊家撤軍了,就像早已經為此做好了準備一樣,而且其中似乎多出了一些陌生的身影!」

松平元康頓時恍然大悟:「果然如此!」

他一直都在奇怪,為什麼明明井伊家在過去的數十年中被打壓了那麼久、那麼狠,可是突然間他就臣服了對方?並且心甘情願的奉上大片的領地?

或許從那個時候開始,這就是一個謀划已久的計策吧?他們當日的付出,日後必定要讓今川家數倍償還啊!

再聯想到井伊家在去年送給今川義元那頂華麗,同時在黑暗中也極為顯眼的紅色轎子,他突然間感覺有些不寒而慄,但這也促使他做出了決斷。

「半藏、平八郎,以及三河的將士們,我們回去,回到屬於我們的三河去!去取回我們的岡崎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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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當大名的武士不是好陰陽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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