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單劍提，那一縷清澈的勇氣

宋立、宋煒則立刻上前一步，兩柄長刀出鞘，刀芒凝而不散。

玉冠青年的腳步未停，道：「宋立、宋煒，沒用的，你們應該知道，本公子不出手則已，一出手是不會給人任何機會的。還不如退到一旁，效力於本公子，還可保留一命。」

宋立道：「我們搜查了方圓十里的一草一木，卻沒想到清公子竟然藏身水底。清公子能夠未卜先知的預料一切，這份智謀宋立確實自愧不如。但是清公子修為只有明竅後期，就不怕一個閃失，傷於在下等人之手？」

「傷便傷吧！」清公子腳步不停，道：「只要你們能夠找到出手的機會，那便是本公子計劃不周，生死有命，也怨不得別人。」

這話說得相當自信，也凸顯出宋清對宋家小姐等人的必殺之心。

「良禽擇木而棲，」宋清繼續道：「你兩人可想清楚了？是生是死，只在你們一念之間。」

宋立的目光之中有一絲焦急，但更多的則是堅定，道：「清公子不必再言，一身不侍二主，我宋立可戰死、不可自辱。」

宋煒也道：「清公子有自己的任務，我們也有自己的堅持，今日清公子意欲不軌，那麼便先從我們兄弟二人屍體上踏過。」

「也好，」清公子道：「念您們這般忠貞，便留你倆一個全身。」

就在最後一個字說出口的時候，跟隨在清公子身後的兩個黑衣人便瞬間消失，再次出現的時候，已經與宋立宋煒戰到了一起。

此刻，宋家小姐身前便毫無一人。

清公子很自負，因為這些年從他手中拿出的計謀，從來就沒有失手過。故而，清公子越來越追求完美，他要以最小的損失，取得最大的勝利，他的算計，必須精確到毫釐。

清公子渴望勝利，卻不希望是「壓倒式」的勝利，而是那種險之又險的勝利，似乎對手再微微加把勁就能獲勝，但卻無論如何也勝不了。就像是拔河一樣，清公子要的是那種，只超過對手一根羽毛重量的勝利，這樣的勝利才能讓清公子興奮起來。

就拿這次伏擊宋家小姐來說，清公子猜到了車隊休整的地點，掌握了車隊的人員，以及所有人的修為。但他帶過來的人，只是剛好應對宋家小姐的侍衛，而宋家小姐則由他自己對付。

清公子繼續前行，宋家小姐的侍女紅櫻則手持一柄纖秀的劍，擋在宋家小姐大的身前。紅櫻只有煅體期的修為，面對明竅後期的清公子，只有一死。

顯然，紅櫻也是知道如此，站出來的時候，拿劍的手微微有些顫抖。

對於生與死，世間又有幾個人能夠看開？紅櫻的顫抖，卻更加讓人欽佩，這樣的勇氣毫無雜質，完全是為了宋家小姐的安全，清澈而透明。

不過，這樣的勇氣在清公子看來，只不過是畏懼罷了。

清公子微微一笑，他要的就是這樣的畏懼，這就是對他智慧的最大肯定。

環顧四周，所有的人皆都自身難保，侍衛的死傷雖然不大，但卻被黑衣人纏住了，無人前來救助宋家小姐。宋家小姐還是穩坐如故，這份鎮定之內，倒也有幾分豁達與大氣。但在周庄看來，更多的是絕望與無助。

千喜有些驚慌的看着眼前發生的一切，剛剛還在其樂融融的彈奏樂曲，轉眼間變成了廝殺的戰場。千喜怯生生的抱着琵琶，不知所措。

周庄微微一嘆，將玉簫往腰間一插，舉步上前，在與紅櫻擦肩而過的瞬間，手一伸，紅櫻手中的細劍便已經到了周庄的手上。

單劍提立身側，周庄不發一言，但是態度已經表明。

宋家小姐有些驚訝，紅櫻的舉動宋家小姐還可以理解，畢竟她與紅櫻乃是主僕的身份，感情極深。而周庄的舉動卻讓宋家小姐有些意外，同時也是眼睛一亮。在這必殺之局，還能提劍相對，並不是所有人都有這樣的勇氣的。

周庄奪劍的動作讓清公子微微一頓，問道：「剛剛發現本公子埋伏的就是你？還未請教尊姓大名？」

「小生周庄。」周庄點點頭。

「周公子，你可知到你被人利用了？」清公子緩緩的道：「二姐找你來的唯一目的，就是假扮六少爺迷惑我等，難道周公子還要為二姐賣命？」

「難道我束手就擒，清公子就會放過我么？」周庄道

「正有此意，」清公子道：「周公子現在就可以離開了，我保證沒有人會阻攔周公子半步。」

而這時，宋家小姐也道：「先前確實有利用公子之嫌，此事與周公子無關，公子還是請離開吧。」

周庄沒有立即答話，想了想，才道：「人無信則不立，小生苦讀聖賢之書，也明聖賢之禮，既然現在身為小姐的護衛，自然不能如此離開。」

宋家小姐沒有想到周庄會做出這樣的決定，聞言微微一愣。

「呵呵，」清公子忽然笑道：「想不到周公子如此大義，不過，你認為就憑你能夠阻攔我嗎？」

清公子之前之所以勸解周庄離開，並不是因為周庄的修為有多高，而只是想要以最小的代價得取勝利。清公子的追求，永遠是那麼的完美。現在周庄的選擇出乎清公子的預料，自然也不會再那麼客氣了。

「總得試試看吧，」周庄道：「世間多有藏龍卧虎之輩，清公子想不到的還多著呢。」

清公子有些輕蔑的隨意道：「是嗎？煅體期也算藏龍卧虎之輩？」

隨着這一句話說出，一道明亮的刀光閃現，雪亮的刀光發射月光，恰好照射在周庄的眼睛之上。周庄不由得微微眯上了眼睛，但是瞳孔卻一直盯着清公子手中的長刀。

猛然，周庄動了，右手的細劍也化為一道虛影，在明亮的刀光之中破開一條極細的暗影，逆襲而上。

「叮！」

刀劍瞬間分開，周庄的雙腿猛的一沉，雙腳踩進了土裏，只露出了鞋面。而清公子的刀則被反彈而起，雖然還是被清公子牢牢的控制在手中，但也無法接連出手。

周庄練習舉重若輕，所承受的力量都能化於體內，此刻地面被踩出腳印，說明清公子的力量已經不是周庄能化解的了。

「呼！」周庄出了一口悶氣，這清公子的實力完全出乎他的預料。這些年，周庄一共擊殺明竅期的修行者六人，其中四名明竅初期，兩名明竅中期，他們之中實力最高的也才擁有四十七匹烈馬之力。

而通過剛才的一擊，周庄估計清公子的實力，在五十匹烈馬之力左右。儘管有些勉強，但這樣的實力，周庄自問還能應付。

「好眼力！」清公子收刀而立，道：「在被月光反射的瞬間，還能在我下盤最虛弱的時候出劍。在我刀式最快的時候，擊中刀身力量最薄弱的一點，這樣的眼力，我已經很久沒有遇見了。」

「好實力！」清公子繼續道：「以煅體期修為接下我五層實力的一刀，你是第一人。而能夠在煅體期便擁有三十匹烈馬之力，你也是我見過的第一人。」

周庄眉頭一皺，才五層實力么？那清公子的全部實力至少在九十匹烈馬之力以上，這下麻煩大了。明竅期最多能夠擁有一百匹烈馬之力，而清公子能夠達到九十匹烈馬之力，已是天縱之資了。

周庄現在已經擁有三十三匹烈馬之力，但是和清公子比起來，還是相差甚遠，就算是加上符道之助，也很難與清公子相抗衡。而且，更為關鍵的是，清公子並不是那些散游武者，而是出生宋閥這樣大家族的修行者，必定修鍊有極為厲害的武技。

「請原諒我之前的無禮，」清公子緩緩將刀揚起，道：「像我們這樣的天才，本應活得轟烈，死得壯烈。今日我也不佔你便宜，只動用五層實力，以『破風十三刀』為你送行。」

當聽到「破風十三刀」的時候，宋家小姐的面色明顯的一變，顯然這套刀法在宋閥擁有不小的名氣。

這一戰，定是極為艱難的一戰。這一戰，也可能是周庄喪命之戰。

以前雖然周庄也擊殺過明竅期的修行者，但那都是有黎叔在一旁拎陣，周庄心中無所無懼。而現在，黎叔還不知道在哪，這一戰只能依靠他自己。

自始至終，周庄都是生活在黎叔的羽翼之下，這是他第一次面對這樣危急而危險的場景。雖然勝算全無，但周庄仍然感到無比興奮，更有無限戰意。

周庄從來不說，當他從來不認為自己是螻蟻之輩，他修鍊勇猛精進，他讀書通經曉典，他的對手，自然也要是人中俊傑。

這清公子完全符合這樣的要求。

周庄壓下胸口激蕩的氣血，轉頭對千喜道：「千喜，再彈奏一曲《陽春白雪》。」

千喜一愣，還是乖巧的坐回原位，叮咚的琵琶聲緩緩響起。而宋家小姐也輕揚素手，錚錚的琴聲再度飄揚而起。

一絲微風柔柔吹過，當在吹過清公子的刀時，卻響起一聲利器急速劃破空氣聲音。

破空的聲音響起，清公子手中的刀便消失不見。

這次沒有光芒閃現，就像是這柄刀忽然披上了黑色的外衣，和這茫茫的黑夜融為了一體。

周庄眉頭一皺，現在他完全無法看見這柄刀移動的痕迹，只能憑藉刀移動時的風聲來推斷刀的位置。但是這樣就無法找到刀身上力量最小的一點，以周庄三十三匹烈馬之力的力量，正面對抗的話，完全不是清公子的對手。

「嗵！」

刀劍相交的聲音不再清脆，周庄的雙腳立刻下降兩寸。

外表看起來，周庄只是力量不濟，被這一刀砸進了地面而已。可實際上，只此一刀，周庄體內出現了八處淤血，嘴角也流出一絲鮮血。

「斯！」

第二刀破空的聲音響起，可是第一刀留下的聲音竟然還在。周庄一愣，到底那一道破空聲才是清公子刀真正的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