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苦戰才剛開始

第49章 苦戰才剛開始

夕陽斜下,壯觀的歸入大地中,整個天下都沉浸在一片黑夜的死寂中,真正殘酷的戰爭這才悄然無息的開始著。

北方的寒夜是有聲的,甚至你能清晰地聽到光禿禿的樹榦樹枝,身前的雪堆,乃至自己身上盔甲上,鬍鬚上被一層層覆上冰霜,然後被凍上冰層,發出的咯吱作響聲音,山風打着旋從山坡下刮下來,就好像鬼嘯那樣,似乎肉眼可見的寒氣鑽進脖子裏,讓人寒徹心扉。

臉都凍木了,手指不在有活性,和劉閑眼前處境非常相似的金國落幕之戰,三峰山之戰,十五萬禁軍就是在這樣酷寒中遭遇了拖雷拔都四萬餘蒙古騎兵裏應外合的夾擊,近乎全軍覆沒。

這個時候,劉閑下令把戰死匈奴人衣服拔下來的作用是顯露了出來,別看這些老羊皮襖髒兮兮一股子濃郁的臭味,上面羊毛都黑的打卷了,還沾著血,人的,牲口的奧利給,可是鋪在身底下,好歹就是比直接坐在冰涼涼的雪地上來的暖和些。

不過剝下來的皮大衣還是少了些,三五個人擁擠在一起,只能蜷曲在一塊窄小的毯子上瑟瑟發抖,極寒的夜裏,大部分漢軍凍得根本就睡不着,至於劉閑自己就更睡不着了,披着自己的皮襖,縮著脖子,他邁著好像被貓咬着那樣的腳趾,一圈一圈的巡視着陣地,死寂中,一聲聲抽泣一般渺小憂傷的吳國小調不知道被誰哼唱了起來,聽得劉閑這具身體時候都勾搭起了鄉愁來。

不過巡視中還真有點收穫,天空都被雲朵所遮蔽住,沒有月光,一片死寂里,忽然半聲哀嚎凄厲的響了起來,旋即就戛然而止,昨天半夜出發挖溝的樊飆睡得好像死豬那樣,倒是本來沒排執勤任務,晚上摸著黑給劉閑帶隊幹活了的周亞夫好像個豹子那樣猛然翻身蹦了起來。

夜色中,漆黑一片,什麼都看不到,眼看着這大鬍子藝高人膽大的想要翻下去探查一二,劉閑卻是猛地按住了他搖了搖頭。

真是人必須得經歷社會的無情毒打才能成長,要是昨天,他備不住也摸下去看看熱鬧了。

........................

寒冷的一夜無比漫長艱難的渡了過去,可這一夜,也是劉閑出兵以來,第一次凍死了人,一晚上時間,就足足減員了一百一十五個,一大清晨,又是一百多具保持着睡姿,都已經硬了的屍骸被抬到了陣地後頭,猶如柴火那樣和昨日戰死的將士擺放在了一起。

這其中一多半兒是昨天的重傷員,不過也不能說成吉思汗的腹罨療法沒有用,在馬肚子裏躺了一夜,今早竟然有三十來個傷員緩了過來,而昨天,真正經驗豐富的景老夫子已經預料所有失血過多的重傷員都會凍死。

很不幸,兄弟倆的陳性也是在凍死的行列之一,摟着兄弟已經凍硬的身體,陳生哭嚎的聲音都嘶啞了,不過劉閑是沒有精力去安撫士兵們的情緒了,一大早上,又是把望遠鏡從周亞夫那兒借來,收在懷裏捂了好一會兒才捂化了冰霜,劉閑陰沉的向下張望着。

昨夜,發出慘叫的位置就好像這些天瘋狂打獵套獵物的陷阱那樣,收穫了一攤鮮血。

後世看過的戰爭片太多了,夜襲被打的死去活來的也不知道有多少,昨晚入夜後,劉閑命令周亞夫把匈奴人射上來的骨頭箭,生鐵箭的箭頭掰下來,尖頭朝上的插進雪地里。

踩上去估計很爽吧。

一大早晨,至少有帶來牛皮做的帳篷可以遮蔽風雪,而且草原上也露營慣了,匈奴人度過苦寒夜明顯輕鬆得多,劉閑甚至還看到個匈奴貴族出了帳篷,重重抻了個懶腰,身上冒出一股子熱氣來。

游牧民族的食物千百年間幾乎都沒啥變化,貴族富人吃肉,平民奴隸吃奶豆腐奶坨子之類的奶製品,燒的平日裏收集起來牲畜拉的干糞蛋兒,甚至劉閑都懷疑這些匈奴人弄出了奶粉,因為他是眼見着他們陶鍋里下了些白色的粉末,最後熬出一鍋白花花的疙瘩麵糊糊來,一人一碗分吃起來。

眼看着這一幕,再啃一口懷裏還是生的,已經凍得梆硬的馬肉「刺身」,那滋味兒,真有點後世看着電視里的《舌尖》,《中國滋味》下飯,扒拉白水麵條時候的感覺了。

等回了長安,老子也要好好考一頓羊!

惡狠狠的咬了一口馬肉條,劉閑悲憤的想着。

不過看匈奴軍陣的模樣,今天右谷蠡王似乎依舊沒有發起進攻的意思,不知道該稱呼士兵還是牧民的匈奴人慢悠悠的吃着陶碗裏的食物,一點兒慌張準備作戰的模樣都沒有,陣型也沒展開,甚至引誘劉閑追殺出去那支奴部還趕着大軍的戰馬,到附近尋找乾枯的雪下草放牧的模樣。

這讓劉閑有點想不通,畢竟匈奴人是作為入侵者的一方,時間應該是站在自己這裏的,右谷蠡王還死了兒子自己自己手裏,他耽擱什麼?不怕漢軍主力到了,給他來個合圍?

分外懷念後世自己的小米手機,劉閑是真想給王忌打個電話,問問他小老弟兒到底咋個回事兒?

不過至少今天上午沒啥工作了,就在劉閑要把望遠鏡還給周亞夫,周亞夫也伸手出來接的時候,忽然一激靈下,劉閑又奪回瞭望遠鏡,繼續向著山下匈奴人軍營張望了過去。

馬蹄子踩在凍得結實的雪道上發出咯吱咯吱的悶響聲,戰馬應該和自己已經變成肉的馬出產地都差不多來自西域,一隊身上羊皮鑲嵌鐵葉子盔甲更加濃密,看着也更加兇悍的匈奴騎兵又是簇擁著頭戴羊角金皮帽,身穿厚皮袍的右谷蠡王出了軍營,向著山上探查了起來。

作為主帥,右谷蠡王和劉閑乾的同一件事情,只不過他沒有凍得睡不着的劉閑起來那麼早而已,而且,他也沒有四片水晶拼成望遠鏡的知識,地利上又不佔優勢,所以在劉閑熱切的注視下,右谷蠡王脫離了軍營,竟然向著山坡攀爬了一段距離。

可就算如此,這段距離也是足夠安全的距離,至少三百四米開外!現在劉閑要是有一架床弩,沒準兒能扎到他,可就算是大漢撅張的大黃弩,估計都沒法射到他,可就算有床弩,精準率這個距離也得是看天吃飯。

「老周,派人調十個弩手過來,射他!」

「主公,這個距離,就算養由基在世,也射不到啊!」

拿開望遠鏡,一行匈奴高大騎兵看起來也就剩下個小黑點了,也難怪周亞夫直咧嘴了,可劉閑卻還是那副欠揍的模樣,一邊咬着馬肉刺身,一邊齜牙咧嘴的哼唧著。

「射不著也嚇唬嚇唬這個老鬼,敢把他乃翁困山裏睡雪殼子,快去!」

「唔!」

片刻后,十個弩手又是咬牙切齒的雙腳踩在弩弦上,靠着腰上的鈎子用腰力將重弩硬生生拉了開,十支寒光閃閃的強弩嗖嗖聲音中,略微抬高射角釋放了出去,眼看着山下的匈奴鐵騎隊停了一下,劉閑又是趕忙抬起瞭望遠鏡。

牛頓的棺材板這次倒是蓋得嚴嚴的.........,額,這個時代牛頓好像還是DNA,沉睡在他某個野蠻人祖先的細胞中,反正反自然力的事件並沒有發生,最近一隻箭至少也距離右谷蠡王十多米開外,前頭一個匈奴人騎兵衝上前去撿起來,觀望了一眼,旋即雙手捧着急促跑回到右谷蠡王身邊。

不屑的一腳將漢軍長弩踹到了一邊,滿是褶皺的老臉充滿了仇恨,這老頭子繼續向山上張望着巡視起來。

這算是今個唯一一次交鋒了,看着匈奴馬隊走過了最近點,也是揮了揮巴掌,劉閑打發弩手退下,又是凍得直哆嗦喝令起部下挖雪壕溝繼續備戰起來,漫長而無聊的一天,又是開始了起來。

這天晚上,漢軍過得稍微強了那麼一丁點,一整天的時間,在被困的陡峭山頂挖掘雪地,好歹收羅出了些埋下的乾草木棍之類,到了晚上,勉強點起十來個小火堆,燒着將領的頭盔,裏面煮些馬肉,可這量真是太少了,最多只能每人喝一口熱乎的。

住的地方也強了點,畢竟是穿越眾,貝爺和德爺的粉絲,仿照因紐特人,劉閑指揮着軍士將凍得梆硬,可塑性格外強的雪拍成雪磚,對壘出圓形冰屋的形狀。

這一個個狗洞那樣的大雪屋子,能保溫多少是別指望了,但重要的是能擋風,誰在裏面,終究比冰天雪地躺在壕溝能稍稍舒服點。

就算如此,漢軍這一夜依舊凍死了十一個人,狀態明顯也更差了些。

今個早上,右谷蠡王又一次巡視過山坡,劉閑照例向他射了十弩表示鄙視,然後今個下午報應就來了,匈奴騎兵推著俘虜來的幾十個漢軍,驅趕着他們猶如牲口獵物那樣向山上狂奔過去,然後張弓搭箭,狂笑着射獵那樣將他們一個個無比精準的點射在雪地上。

「上面的漢狗聽着,這才叫射箭,我家大王讓你們漢狗將軍別再丟人現眼了!」

一邊虐殺着戰俘,匈奴人中竟然還有人字正腔圓的用關中漢話無比譏諷的大聲叫嚷了起來。

聽着慘叫,一起扛過槍睡過野地的將士被射死當場,再看着幾百米外匈奴人在那兒騎馬怪叫着耀武揚威,樊飆周亞夫這些人無不是氣得牙根都直痒痒,眼睛發紅。

「這些混賬胡狗!」

屁股決定腦袋,永恆的話題,作為主將加新晉吸血鬼,劉閑雖然眼睜睜看着對方虐殺自己的部下無可奈何,可是氣憤之餘,他卻又是借題發揮,對着身邊人低沉的喝道。

「傳話下去,匈奴人不會放過咱們,想活命就挺住了,你們將軍是吳國太子,朝廷一定會來救咱們的!」

一個跟着一個扭過頭來傳話,聽着劉閑的話語,殘餘一千六百多漢軍將士憤怒之餘,眼神中也是又流露出了些許無奈與堅定來。

........................

但是,劉閑滿懷期望等待的援軍,真好像電影里的警察那樣,壞人和主角不實力懸殊又格外違反牛頓定律的決戰完,是不會出現的,第三天,劉閑翹首以待中,依舊沒看到援軍的影子,真叫對方打野和我方打野,人家在需要時候立馬出現扭轉戰局,我方簡直就是個萬年野,不知道在哪個紅爸爸處逍遙呢!氣得劉閑牙根都直痒痒。

山上的枯草木頭都挖了個差不多,馬肉也消耗了一大半了,形式還真是岌岌可危了。

不過大清早,劉閑依舊似乎格外徒勞的堅持着向山下巡邏軍營的右谷蠡王射了十隻弩箭,以表達自己對他的鄙夷之情,並且望遠鏡中,看到匈奴騎隊更加不屑的連停留都沒有停留,直接轉身而去。

這一天,劉閑把周亞夫端著望遠鏡四處偷窺匈奴人大姑娘的最後一點樂趣也給剝奪了,他是端著望遠鏡,向山下整整張望了大半天,真是以前干任何工作,玩任何遊戲都沒這麼細緻認真過,匈奴人巡邏隊每一次出發的時間,巡邏的路線,他都凍得斯哈的讓身邊同樣一張帥臉滿是粗糙凍傷,凍成孫子樣的他「親學生」賈誼用筆記錄下來,推演其中規律。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孤需要二十人敢死隊!二百個弓弩手,跟着孤下山偷襲去!要求必須大膽兒,就算匈奴人衝到你面前來,也不能叫出聲的那種!」

這天晚上,又是絲毫沒有等來漢軍援軍的消息,已經在死啦冷的天氣里,挨凍了四天多的劉閑終於忍不住了,把賈誼景老頭,周亞夫樊飆蕭娘子等一幫子門客軍官全都着急了起來開會,不過聽着他喝令,景老頭又是第一個坐不住了。

「子曰: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太子你忘了第一天被陣斬的胡人大將了?您是全軍之根,您怎麼能幹這冒險事兒?」

「因為計劃是我想的,而且我去了危險反倒是最小,我是吳國太子,匈奴人不會輕易殺我,我若被抓住,一定會用我和大漢換好處!」

自信的亮了亮大白牙,沒等景老頭再說,劉閑已經陰沉中帶着一股子興奮繼續叫嚷了起來。

「今晚的目標也不是殺人不是放火,而是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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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瓷在大漢帝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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