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榮耀腳下是深淵

第77章 榮耀腳下是深淵

「主公,趙太守與徐太守又派使者來了,言郡中戶籍太過缺失流散,已經快郡不成郡,邊兵也糧食無依,求主公歸還些戶口則個吧!」

這次立功了的二百多騎騎兵,還有攆著上萬匈奴騎兵跑,威風赫赫的鐵馬兵威風凜凜的在膚施城南的官道上列著軍陣,他僅剩下的五千多匹俘獲戰馬也用上了兩千餘,套上了大車,車上裝的要麼是馬料麥子,要麼是匈奴人被俘獲的戰旗武器,要麼是冰凍「大饅頭」,報功用的。

這次劉閑也不打算與兵共苦了,他房車一樣的人力大奔是赫然出現在騎隊中,由真正的先導騎兵引領,不過劉閑上車之前,又是一聲愁眉苦臉挨着他背後就響了起來。

眼看着曹奇一臉苦意的跟着送行出來,劉閑的嘴角亦是禁不住抽動了下。

這要在後世,當着領導出行的面訴苦工作上的事兒,這不就打領導的臉嗎!開除思密達的哦啦哦啦,可是在漢朝,遠還沒有形成宋明開始士大夫複雜的人情往事官場禮節,曹奇這一手在樸實的漢代也算是精明。

主公你去長安接受表彰了,別忘了在膚施城堅持工作苦挨的老曹啊!

「兩位太守的難處孤也知道,但是上郡的確沒見到什麼流民,估計都讓過境的匈奴人給擄走了,曹郡丞忠於職守,還望妥帖的處理與鄰郡瓜葛,陌生嫌隙,卿之勞苦功高,孤銘記於心。」

老闆你記得就行!抱着拳,得到了劉閑承諾的,曹奇還是入戲的苦着臉重重一鞠躬。

「下臣遵命,恭送主公!!!」

可算把曹奇安排好了,劉閑也終於舒舒服服的跳上自己暖和和的人力大奔,小房間一樣的車廂里,他的兩個妹抖是早早上了去,召春一如既往地安靜的坐在角落裏,只不過這一次她也起了些變化,低着頭,她竟然拿着兩根長長的毛線針,手指格外靈巧的編織著,由四根針撐起了衣架,而在她身邊,白色以及黑色的毛線團堆了一籮筐。

棉花實在是太遙遠,就連劉閑心目中的旅遊博主之神,博望侯張騫好像都沒帶回來,為了解決漢軍或者整個漢民冬季取暖的問題,劉閑又把主意打在了毛呢製品上,這些就是試驗品。

不過真不是什麼羊的毛都能用來紡織的,五原郡上郡緊鄰著草原,都是農牧混合型,這兩個郡出產的羊品種雖然也屬於綿羊類,卻是粗毛羊,羊毛又粗又硬,經過鹼水清洗浸泡,釘梳梳理之後,又用劉閑穿越來的紡車紡線,勉強才紡出現在召春織毛衣用的粗毛線。

後世能紡織出毛呢那種細毛羊,聽康八吉說,他在西域諸國的確是見過。

真叫提莫的,什麼好東西都在西域諸國。

另一邊韓秀兒這個落魄大小姐笨手笨腳的,指望她去織毛衣,還不如命令頭騾子去織布紡線了,這妞也是大小姐派頭十足,在那兒端著上郡的地圖研究著,不過她還真能和劉閑嘮嗑到一塊去,看到太子姥爺進來,韓秀兒嘴角帶着譏笑,幸災樂禍的說道。

「兩郡連年發配刑徒,這才好不容易有了一兩萬戶,直接被主公您吞掉四分之一,估計兩郡太守找您拚命地心情都有了。」

「誰讓他們兩郡看不住,每次都是只能充當個烽火台作用,這些生民在他們手裏,還不如孤手裏了。」

「而且這次回去,若是陛下真肯給孤增加權利,兩郡也能在孤治理下,他們就能不缺民生了,要是陛下不給孤權利,孤管他北兩郡死活!」

抱着胳膊,一副腹黑模樣,劉閑自私任性的一昂頭,看得卻是同樣腹黑女的韓秀兒美眸亮晶晶的,一股子同類的味道。

然而,這好感才持續了不到三秒,劉閑又是指著召春,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樣教育起來。

「先不提這兩郡,你看你挺大個姑娘,下不得廚房,做不得羹湯,連些編織繡花的女紅都不會,做事兒還笨手笨腳,要是別人家,早把你趕出去了,作為孤的女僕,你就不能上進點,學學人家召春,就你這樣,怎麼才能在孤偌大的後庭爭寵中取得優勢,孤都為你操碎了心了!」

眼看着劉閑口若懸河的開始了碎碎念時間,抱着牛皮地圖,韓秀兒還真恨不得將小腦瓜都縮到桌子下面了,一邊還憤憤然的把小銀牙咬得咯咯作響着。

要你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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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點令劉閑無奈,騎着軍用自行車的漢軍耐力上竟然比騎着馬的騎兵還要持久些,而且其原因在於吃上。

作為雜食性動物,人一頓十分鐘左右就吃完了,花個半個多小時消化,然後就可以繼續行動,甚至邊騎邊吃也行,可是戰馬,一天至少需要個幾小時放牧補充食物,尤其是這些大傢伙吃得也多,每天都得用精麥混合著草料餵養,晚上還得起來喂,耽誤行軍時間非常多。

所以上一次單車「旅遊」七天就到了,可這一次卻足足花了十一天的時間,而且一匹馬吃掉的精麥夠養活十個人了,讓劉閑一陣心疼。

不過還好,他家大業大,養些馬還是夠的。

從穿越來,就一直住在長安,吳國除了拿來當擋箭牌,在劉閑腦海中並沒有什麼記憶,相比之下,長安到好像是他的故鄉了,無聊的在車中打着瞌睡,時不時戒斷癥狀一樣雙手擺出拿手機的動作僵一會再繼續睡,冷不丁聽到車門外親自拔馬過來的王建聲音帶着興奮地敲著車窗稟告道長安到了,睡多到過頭的劉閑一下子也禁不住清醒了過來,拉開車門三下兩下登上了車頂,向著遠方眺望而去。

遠處,長安城土黃色的城牆還有灞橋的楊柳枝,郭城亂糟糟的民居,看起來似乎還是老樣子,看着冰雪間就好像後世舊城改造之前的長安城,劉閑嘴角亦是禁不住勾起個微笑來。

但僅僅片刻,笑容凝固,他神情又變得愕然了起來,抬起望遠鏡張望,從灞橋邊到城門,密密麻麻的竟然無數小點出現在瞳孔中,急促的掏出望遠鏡,他臉上的錯愕神情也愈發的濃郁。

全都是長安的市民,在這個中國也人少的時代,密密麻麻的人群摩肩接踵,壯觀的從灞橋另一岸一直向城牆後面不知道擁擠了多少。

上一次迎接大軍還朝也沒有這麼熱烈,而且東征的大軍早就在半個月之前還朝了,難道,他們都是來迎接自己的?

隨着車隊抵達灞橋,劉閑的這一猜測得到了印證,灞橋前,也是混上個大夫的辟陽侯審評領着另一名劉閑不認識,但也官位差不多的侯爵,背後還跟着三十幾個郎官,就好像太監那樣拖着長袍子亢奮的快步跑了過來,看着坐在大奔上就沒下來的劉閑,倆人也是無比熱情的一起抱拳鞠躬見禮起來。

「下官左大夫審評/郎官大夫蘇雙,拜見上郡將軍!」

「二位請起,這是?」

急忙從馬車上蹦下來,劉閑又是愕然地向背後張望了過去,看着他的眼神,審評更是喜上眉梢,格外愉悅的重重抱拳下來。

「得聞將軍歸至長安,陛下下令,下臣等組織長安左閭居民父老在此迎接將軍得勝歸來!」

剛說完,他已經迫不及待的回過頭,讓劉閑猝不及防中,高聲叫喊了起來。

「凡龍將軍歸朝,爾等還不拜見?」

「萬民恭迎將軍得勝歸朝!」

下一秒,一聲又一聲的叫嚷階梯那樣傳過灞橋左岸,在劉閑震撼而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呼啦的聲音里,數以十萬記的長安居民就好像多米諾骨牌那樣,嘩啦啦的撲倒在地,幾乎震天一般的歡呼聲響了起來。

「恭迎凡龍將軍得勝歸朝!!!」

這震撼的歡呼聲,無比恭敬的歡迎場面,恐怕只有歷史上武帝時候的霍去病才曾獲得此殊榮吧!也幸虧還是王權與皇權並重的時代,若是換了後世任何一個朝代,估計任何一個皇帝都不會肯自己麾下的將軍分走自己的榮光,也只有文帝能有此肚量,看着這恢弘的一幕,劉閑自己忍不住激動的血液都直往腦袋飛速湧現了去,甚至他聲音都變得慌張而不成調起來。

「劉閑................,何德何能?快讓大傢伙起來啊!」

「將軍,此乃陛下的意思,而且匈奴人年年南侵,自高祖以來,我大漢屢受屈辱,唯有將軍給了匈奴人迎頭痛擊,讓來犯匈奴人幾乎全滅於我大漢的領土上,用他們的血肥沃我大漢的田地,將軍當然有此資格享受萬民歡呼入城了。」

倆人要後世當大堂經理絕對夠格,這頭審評剛恭維的說完,那頭蘇雙又是聲音格外熱情激動的抱拳鞠躬,大大的拜見下來。

「恭請將軍上車,入城!」

隨着他大聲的叫喊,另一頭城門口也是再一次響起了沸騰般的歡迎聲來。

「恭迎將軍入城!!!」

激動的真說不出話來,這熱烈的氣勢已經遠超過後世看過的機場迎接某戰愛豆的熱烈了,手都顫抖哆嗦里,劉閑也不再矯情,順着他的野營梯子又重新爬回了大奔車頂,旋即前面引路的王建心頭無比踴躍的一揚馬鞭子,二百鐵甲盆領鐵甲漢騎持着戟威風凜凜先導而出,旋即背後的大奔也是雍容奢華的跟着緩緩行進了起來。

和迎接秦始皇時候,所有人必須一直磕頭來體現皇帝尊嚴不同,隨着前導騎兵的到來,道路兩邊的民眾又猶如海草那樣重新站了起來,一邊興奮地向著車頂揮手的劉閑抱拳鞠躬著,一邊還亢奮喊著讚揚的話來。

「這就是上郡將軍麾下的騎兵嗎?如此雄壯,難怪能打得匈奴人落荒而逃。」

「將軍竟然如此年輕俊朗,真是年少有為啊!」

「這就是傳說中的鐵馬嗎?不用草料,騎行如飛,有此利器,我大漢何愁國威不揚?」

為榮耀而戰的部隊戰鬥力永遠強過為錢而戰的,跟着劉閑,餉錢足額,伙食一流,而且還能享受如此多的民眾敬仰誇讚,那一個個穿着扎甲,在背後騎着自行車的鐵馬軍聽着這一聲聲誇獎,也都是魂兒都要飄起來了那樣。

車頂上,頻繁揮手的劉閑更是飄飄然的真好像他成了北邊半島那位將軍一般,美的眉毛都飛揚了起來。

甚至一直在車廂里安靜織毛衣的召春,如此熱鬧下都忍不住掀開了窗帘兒,向外張望過去,另一旁,韓秀兒卻是總是不合時宜的一副中二病深度患者模樣,左手抱在右肘,壓着她營養充分而發育得沉甸甸的驕傲,支撐起來的右手則是捏著自己尖細的下巴,微微低着頭,一副沉睡中的名偵探小五郎模樣,深沉的冷笑哼道。

「舉的越高,越是騎虎難下,陛下這一手,是將咱們頭上的主公爺,推上了擂台啊!」

但是即便這樣說着,中二病氣十足中,偷偷傾斜向窗外歡迎盛景的這妞,瞳孔中也是亮晶晶的,腦海里自動把劉閑那天戰場上劉閑都快喊斷氣兒的那一軲轆掐了,回憶里全是劉閑猶如魔法般的大吼中,天崩地裂,冰雪好似千軍萬馬,徹底將右谷蠡王部所吞滅的英勇模樣。

人都道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可是不秀的木不就是庸才嗎?

熱烈的歡呼一直從灞橋拐上了中軸線,然後直抵了未央宮前,在這兒,一輛輛馬車打開,一顆顆充當配角的匈奴特產「大饅頭」被拎了出來,在皇宮門口迅速擺成了個小山一般,還有俘獲用來裝樣子的右賢王凶狼戰旗插在了最上面。

另一頭,繳獲的匈奴人武器,什麼青銅削刀,戰斧短矛,弓箭箭鏃,更是堆成一座小山那樣,年年漢軍與匈奴人交戰,每兩三年至少一次報功,帝都人民也是吃過見過的,可這密密麻麻的胡頭堆得好像收穫的大西瓜一般,他們卻是前所未見,不住的倒吸着涼氣兒。

「這斬首數,恐怕得有一兩萬了吧!」

「何止?我看至少得有二三十萬了!」

「可不是,前幾日丞相灌嬰帶着四十萬大軍,斬首數還不如將軍十分之一多呢!」

竊竊私語中,這些騎兵,鐵馬兵繼續驕傲的被留在宮殿門口展示著威風,太守周亞夫,步兵校尉樊飆還有劉閑他自己,則是被審評兩個更加恭敬的請到了宮門口來。

「陛下已經命人設宴,吳太子與諸位將軍,請隨下官入宮面君!」

「有勞辟陽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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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瓷在大漢帝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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