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硬骨頭

第199章 硬骨頭

「東晉隱士()」!

整個萬松書院,都進入一種久違的激情中。

就在上午,書院裏的兩位老大,居然要以一篇文章,來角逐出真正的老大來。

一年了,整整一年了!

書院裏,終於要有真的大哥了!

雖說在大家心裏,這老大必然是王凝之,但誰讓二哥馬文才不服呢?

這個不服,可不只是嘴上說說,而是體現在拳頭上的,所以眾位學子,平日裏也是過得辛苦,這兩人都在的時候,必須保持得一般恭敬,只有王凝之在時,則以他為首,馬文才獨在時,則要以馬文才為首。

誰家伺候得起兩個主子,還是這麼不對付的主子啊!

尤其是那馬文才,若是一個不小心,讓他瞧著有人不服他,卻服那王凝之,少不得一頓拳腳相加。

好不容易等到今年,王凝之不在了,馬文才沉默了,學子們度過了一段正常的書院生活,每天都可以共仇敵愾,想法子和陳夫子鬥智斗勇。

誰料到,一聲招呼不打,這王凝之就回來了,而在知道他回來的那一刻開始,馬文才臉上的陰鬱,就好像一朵烏雲,蓋在書院頭頂上。

不去拜訪王凝之吧,不行,誰會跟前途過不去呢?一個個錦衣玉食的公子哥兒,如今在這書院裏苦讀,為的不就是個前程嗎?

可去拜訪他,誰都曉得,等王凝之一走,等待着各位的,就是馬文才的拳頭了。

眼下可好了,既然王凝之主動去吸引火力,大家當然樂得輕鬆,至於馬文才有沒有本事贏過王凝之,誰在乎呢?

這是哪裏,萬松書院啊,山長王遷之,那是王凝之的叔叔啊,你在人家的地盤上,接了人家的挑戰,那還能贏的?

不過這不重要,總之看好戲,看熱鬧,人之本性嘛。

說來也是奇怪,這場備受矚目的比試,觀眾急不可耐,花枝亂顫,一個主角卻沉着冷靜,好不慌亂。

據不可靠小道消息,馬公子在離開課堂后,便獨自回了住處,

連午飯都沒有吃,有幾個不怕死的,悄悄趴在牆頭觀察,挨了幾石子之後,得到了第一手消息,馬公子在樹下磨刀,磨得那叫一個歡快。

至於另一位主角,已經下山了。

鳴翠樓的小包廂里,王凝之翹著二郎腿,舒坦地伸個懶腰,瞅了一眼正在樓下忙碌的小丫,和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轉變成店小二的徐有福,兩人在人群穿梭之間,端茶遞水,還能時不時互相瞧一眼,

徐有福是充滿了討好的笑容,時不時還試圖使用眼神交流來表達心意,只是那笑容,着實猥瑣了一些。

而小丫恰好相反,笑盈盈地給各個桌上端上茶水點心,說上幾句討巧的話,拿幾個賞錢,小丫頭伶牙俐齒,很快,那裝錢的小袋子就滿滿當當,只是每次和徐有福對視,馬上就把笑容隱去,便成了冷冰冰的樣子。

咂咂嘴,王凝之嘆了口氣,「都說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僕人,徐有福跟了我這麼多年,一點兒氣質沒學到,就知道個低三下四,真是丟我的臉。」

謝道韞將果核放在盤子裏,接過綠枝遞過來的帕子,擦了擦嘴,也瞧了一眼,便冷笑:「這話倒也沒錯的。」

「是吧是吧,」王凝之點點頭,「怎麼能讓他多少有點兒男人氣概呢?夫人你覺得,讓他把我替下的衣服穿上,有沒有用?」

「我說的沒錯,是指什麼樣的主子,什麼樣的僕人,」謝道韞白了一眼,「徐有福既然答應了人家姑娘,到了錢塘當天,就來跟她見面,結果在山上跟四九他們喝酒到半夜,睡得死豬一樣,還真是如出一轍的不靠譜。」

「這個,」王凝之尷尬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試圖解釋,「大家都是好兄弟,這麼久不見了,當然是該好好喝一杯。」

「是嗎?」謝道韞淡淡,「我怎麼聽說,昨兒晚上,這些傢伙喝酒賭錢,最後都驚動了山長家的管家,把每人都狠狠罰了錢?」

「沒事兒,我問過了,有福沒少贏,去了那些罰錢,還是賺的。」王凝之一言既出,頓覺不妙,馬上改口,「其實他也是為了攢點錢,給小丫買個首飾,這才去賭錢的。」

「夫人,你看看,這就是我在鳴翠樓的特有包廂,平日裏我不在,根本不會開的,這小樓如今這麼興旺,徐婉都沒把這兒開了給客人坐,尤其是這,秋夜晚漁舟,這幅畫,可是我從山長那兒拿來的,等閑不可見。」王凝之繞着桌子轉了轉,笑呵呵地開口。

謝道韞白了一眼,也沒有糾纏,回答:「我早見過了。」

「不可能!山長畫出來第二天,我就夥同王蘭拿了,然後一直都在這兒,你是怎麼……」王凝之臉上的笑容僵硬了些,「你如何見過?」

「山長作畫那晚,便是在山上涼亭,我也在陪伯母吃飯的。」謝道韞似笑非笑,「然後,去年王蘭帶我來過這個包廂。」

「你,你不會把我們給揭發了吧?」王凝之下意識就開口,然後急忙閉嘴,卻已經遲了。

謝道韞嘴角一彎,「那是你們王家的事情,與我什麼相干?至於這事兒,女兒拿爹的東西,還能叫偷嗎?」

「就是就是,」王凝之緩了口氣,坐下喝口茶,「現在你雖也是王家人了,但畢竟我們是夫妻,當然是要幫我瞞着了。」

謝道韞笑了笑,「夫君,我聽綠枝說,今日你與馬文才,定下了七日之約,要以同一題目,二人一較高下?」

「嗯,」王凝之點點頭,「要讓馬兒跑,總要給馬兒吃點草。」

謝道韞眯了眯眼,「你要讓他去試探張道御?」

「哈哈,不愧是我夫人,聰明過人啊,可惜馬文才想不到這些,只會爭一時之長短,還需要多多鍛煉才行。」

「夫君,」謝道韞輕輕嘆了口氣,「馬文纔此人,確實如你去年所說,有些本事,或可為將來北伐鋒銳,但好勝心過盛,乃兵家大忌,想要他來成為下一個桓溫,怕是很難。」

王凝之只是點點頭,卻不回答,謝道韞有些疑惑,「難道你覺得如此還好?」

「自然是不好的,不過我本來,也沒對他有那樣高的期望。」王凝之聲音很平靜,話卻生冷,「人嘛,合適的位置才能發揮最大的作用,馬文才不知進退,一心求勝,難領全軍,但是一把想殺人,有殺性的刀,用來北伐,總是好的。」

「你要讓他?」謝道韞眯了眯眼,神色也冷了些。

「求仁得仁罷了。」王凝之只說了這麼一句,便撩起來帘子,笑呵呵地聽起了下頭的故事。

謝道韞神色變幻幾分,最終也只是輕嘆一聲。

日頭漸漸下去,鳴翠樓里的老先生,笑呵呵地向著四周拱拱手,然後也沒急着走,而是留下來和夥計們一起收拾了一陣子。

鳴翠樓如今,已經從當初的飯館子,變成了專門的說書樓,沒法子,吃飯的客人總是可以點上幾個菜,多待一會兒,而這個小樓里,哪兒有那些位置呢?

等到王凝之夫妻倆下來,徐婉也從櫃枱後邊迎了出來,笑盈盈地說道:「公子,夫人,今兒晚上的席面,我已安排妥當,後頭在做了,就等您的同窗來。」

謝道韞笑着點點頭,坐在窗戶邊的桌子旁,「那位老先生,我記得去年就在了。」

「是,先生他如今也是我們的夥計了,定了長約,喏,這是他家的小孫子,每日都會過來等著老爺子。」徐婉指了指一邊,坐在門口,兩條小腿兒在板凳下晃來晃去的小孩說道。

而這時候,小丫從后廚里出來,手裏提着要倒掉的菜葉子,一臉不爽,瞧見了王凝之二人,也只是躬了躬身子,便算做是打招呼了。

徐婉頓時臉色一變,卻不等她說話,謝道韞便笑着點點頭,說道:「你去忙吧。」

小丫臉上閃過一絲驚愕,也沒多話,就走了出去,而跟在後頭的徐有福,則沖着兩位主子拱拱手,臉上帶着寫懇求之色,然而,謝道韞這次卻沒給個好臉色,只是搖搖頭,表示自己不會幫他說好話。

徐有福無奈,又沖着王凝之擠眉弄眼,王凝之沒好氣地說道:「再不追出去,人都走遠了,這麼好的機會不去哄著,難道等下在我們跟前,她就能放下臉來,給你個好話?」

徐有福感激地再拱拱手,急忙跟了出去。

徐婉無奈地回過頭來,行禮:「夫人,小丫她實在……」

「沒事兒的,」謝道韞溫和地說道,「小丫姑娘是個真性情的姑娘,我當然不會在意這些細枝末節,反而更喜歡她率真可愛,你大可放心。」

聽到謝道韞的話語氣真摯,徐婉才放下心來,這般高門大戶的女子,最是講規矩,也正是因為如此,她才會擔心小丫。

青樓裏頭與外不同,姑娘們需要做的,是琴棋書畫,巧笑嫣然,而伺候她們的丫鬟,自然就要牙尖嘴利,性子潑辣才好,否則,便是那青樓裏頭,又何時少了針鋒相對?

想起小丫前些年與自己在南郡,尚未成名之時,便是為了那冬日裏的些許炭火,也少不了她去與管家婆子們爭吵才有,如今雖已不需為這些擔憂,可小丫的脾氣,卻始終是改不過來了。

這也是徐婉最滿意徐有福的地方,跟着王凝之這麼多年,徐有福兩大特點,第一脾氣好,人厚道,不會為了瑣事而跟小丫計較,第二臉皮厚,便是小丫再發脾氣,他也不會覺得丟了面子。

再一個好處,那就是與王凝之一樣,不甚看重那些門戶之別,不過這倒無妨,大家都是府里僕役,不過是所理之事不同,倒也沒個身份上的差距。

王凝之自是不在意這些,以自己對謝道韞的了解,她是很重高低卑賤的,但謝道韞所看重的,是人之所為,要匹配自己身份,所以她這輩子,是不可能跟一個小丫鬟有意見的。

「我如今不多在錢塘,那些傢伙們,沒有趁我不在,來你這裏打擊報復吧?」王凝之說道。

「沒有的事兒,您不在的時候,各位公子們倒也常來我這裏,談不上有些交情,但大家多少都會給些面子,有事兒的話,也會仗義援手,上次有個同行不講規矩,還是馬公子幫着解決的。」

王凝之皺了皺眉:「誰家的?」

「公子不必擔心,不過是外地客商,想要來買還未對外的故事罷了,若是本地人,當知道您是這兒的主子,都不會來騷擾的。」徐婉笑着解釋幾句。

「馬文才也常來這裏嗎?」謝道韞眯了眯眼。

「是,去年公子在的時候,他幾乎是沒來過的,不過今年開始,他便常與其他公子們一起來,您也知道,去年在錢塘湖畔的時候,大家幫過我,我也在年節之前,給各位都送了禮物,大家也願意照顧我這生意。」

「對了,公子,你要我查的事情,我也打聽了些,張道尊自建康而來,如今已過吳郡,這兩日應該就到了。」

「還有,馬太守與張家,這幾年來一向和睦,並無什麼齷齪,不過馬公子,今年春獵時,倒是和張家二公子,張俞比試了一場,我雖未見,但聽人說,馬公子勝得輕鬆,頗受世家長輩們讚譽。」

「可是那張家二公子,卻很是惱火,說是在綺雲坊醉后,曾言馬公子不懂讓人,過於求利,讓大家都失了體面。」

謝道韞皺了皺眉,「這般世家相約春獵,倒是會互相謙讓些,便是贏,也不該贏得太過,可馬文才一向如此,難道其他人會不清楚?」

「這位張二公子,往年並不在錢塘,您也知道,張家是自吳郡遷徙而來的,張家大公子一直在建康,二公子則留在吳郡,還是今年把張家在吳郡的安置都換到錢塘,這才隨着來的。」

「張氏我並不熟,只在建康時,見過他家小妹張彤雲一次,是個人物,張玄自不必說,能得到張道御青睞,可見其智,這位二公子,卻如此不堪嗎?在錢塘說這些話,給自己找麻煩?」謝道韞淡淡開口。

「張家啊,有點兒意思啊。」王凝之笑了起來,「去年我叔父王彪之在吳郡,和這朱家,顧家鬥法,我雖在錢塘,卻也和朱明啟相爭,可直到最後顧家被查,朱家退避,這張家都不發一言,反而悄悄轉移家族。」

「看來馬公子這次,是要啃一塊硬骨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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