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我家有個小9妹(4)

第344章 我家有個小9妹(4)

小屋裏,梁山伯打了聲哈欠,一大早出來,還跑了一天,這時候酒足飯飽,那是真的很困了,努力地睜着眼,看着那個站在窗戶邊,一直在觀賞夜雨的身影。

「英台,你不睡嗎?」

祝英台聽到他的聲音,就是一個哆嗦,頭也沒回,尷尬地笑了笑,回答:「山伯,你先睡吧,我還不困。」

梁山伯無奈地嘆了口氣,「英台,是因為就要離開,所以心裏難過嗎?」

祝英台點點頭,「這就要三年了,我還記得當初剛來書院,和山伯你相遇的那一天。」

梁山伯一聽這話,馬上就感動了,「往日種種,歷歷在目,兄弟情義,不可斷絕,英台,有你這個義弟,這三年的書院生涯,才算是得之我幸。」

祝英台聽過,也是心裏感動,可還沒等自己說話,梁山伯就又開口,充滿了自責:「義弟都如此不舍,我這個做大哥的,卻昏昏欲睡,真是不該,這樣吧,英台,今夜我陪你一起聽雨品茶。」

祝英台張大了嘴,趕緊回過頭來,「山伯,不必如此,你明日還要回書院溫習,豈能因小失大,若是學習的時候打瞌睡,那才是罪過。」

「英台不必多說!」梁山伯難得意氣風發了一回,坐了起來,「你我兄弟情義,豈不比一日讀書重要?」

祝英台無語,只好換了個說法:「山伯,我們兄弟,又不是今後見不著了,何必在此一夜耗費精神?難道你白日裏說會來我家提親,竟是騙我不成?」

梁山伯急忙搖頭:「英台,不要誤會我,我絕沒有那個意思,我是必然會去尋你的。」

「那好,那你現在就趕緊睡,我過一會兒,也會睡覺,現在我只想再感受一下這錢塘的風,雨,露,夜。」

梁山伯想了想,點頭說道:「好,既然如此,我也不好打擾你的冥思,你可要早些睡覺,不然明日也一樣沒精神了。」

時間一點點過去,聽着那邊梁山伯漸漸平穩的呼吸聲,祝英台這才回過頭來,痴痴地看着梁山伯的臉,輕聲呼喚『山伯,山伯』之後坐在床邊,默默地守護著。

……

清晨的陽光,穿過那林間的葉片之上,還未乾涸的雨水露珠,閃耀着光芒。

院子裏,正在和妻子商量著,一會兒去哪兒遊玩的王凝之,在瞧見祝英台的一瞬間,就倒吸一口涼氣。

「你這是作什麼妖?想嚇死人?」

謝道韞回過頭,卻是忍俊不禁,原來,祝英台那平日裏一雙炯炯有神的大眼睛,這會兒戴着兩個黑眼圈,黯淡無光,臉上還有兩道痕迹,彷彿是哭了許久。

就算是聽到王凝之的話,祝英台也不像平日裏一樣瞪着眼珠子爭吵,而是百無聊賴地走過來,坐了下來,愁眉苦臉。

「祝公子,昨夜沒休息好?」謝道韞試探。

祝英台搖搖頭,很是惆悵地嘆了口氣,剛要說話,卻看着面前這兩口子,眼前一亮。

對啊,這兩人應該是自己認識的人之中,

最聰明的兩個人了。

那幹嘛不問問他們,該如何讓山伯知道自己的身份呢?

講道理,這一個晚上,看着梁山伯的臉,祝英台又是悲傷,又是不舍,又是愛意濃濃,又是糾結,無數次想要直接告訴他,可一來不好意思開口,二來又擔心梁山伯知道了以後的反應,於是整整一夜,過的十分艱難。

但現在,祝英台腦子裏,只有曾經王凝之說過的一句話『聰明人不是什麼都會,而是會讓專業的人,去處理專業的麻煩』眼下這兩人,不就是處理麻煩的高手嗎?

但是這事兒吧,也不好直接說,要怎麼開口呢?

腦海中,那句話又一次浮現:「我有一個朋友……」

擔心梁山伯會醒來,祝英台也來不及多考慮了,直接開口:「兩位,我有一件事兒,想要聽聽你們的主意。」

「拉倒,我可沒空給你解決麻煩,自己的事兒,自己去做,多大的人了,這都不懂?」王凝之一臉嫌棄,擺擺手。

祝英台倒是沒希望王凝之能給自己個好臉,只是一臉希冀地看着謝道韞。

果然,謝姑娘還是那個溫婉大方,熱心腸的好姑娘,雖然所託非人,但也依然如故。

謝道韞白了丈夫一眼,溫和地開口:「祝公子,有什麼麻煩,但說無妨。」

祝英台一臉的感動,說道:「我有一個認識的人,是我們祝家的一個親戚,喚作九妹,她前幾年女扮男裝,在外地讀書,結交了一個很好的朋友。」

「現在她課業結束,就要離開書院了,可那個朋友,始終不知道她是個女兒身,還以為她是個男子,她也不好意思開口,這該如何做呢?」

「有什麼不好開口的,她以後總要嫁人的,難不成嫁了人,還要時時出來,跟這位好朋友見面聊天?」王凝之撇撇嘴,「早點說清楚了,才是好的,以後時而書信聯繫,也是一樁佳話。」

祝英台嘆了口氣,「這當然是的,可我那九妹,卻是……」

「卻是喜歡上她那個好朋友了,是嗎?」謝道韞笑笑。

祝英台臉上微紅,卻也不爭辯,只是默不作聲。

「那不就更簡單了,」王凝之插話,「既然看上人家了,還不趕緊說,等什麼呢,難道人家那個好朋友,還能自己猜到她是個女的不成?等好朋友娶妻生子,有的你九妹後悔!」

「啊,」王凝之突然頓了頓,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難不成你那九妹相貌粗鄙不堪,所以心裏知道自己無望,一旦表明身份,那好朋友必然棄她而去?」

「呸!」祝英台頓時就惱了,「我九妹相貌很好,人也很好,而且那好朋友,絕不會棄她而去!」

「那幹嘛不直接說!」王凝之翻個白眼。

謝道韞擺擺手,「你不懂,這種小女兒的心思,哪兒是你能理解的?」

讓丈夫住嘴之後,謝道韞才回頭來,沖着祝英台笑笑,「祝公子,既是如此,何不以文代意?」

祝英台愣了一下,「以文?」

「對啊,」謝道韞眨眨眼,「既然都是書院學子,那想必作一首詩並不算難,把自己的身份和心意寫在詩文之中,送給那好朋友,不就行了?」

祝英台眼前一亮,可瞬間就又垮了下來,「那要怎麼寫,才能確保那好朋友明白呢?」

「這好朋友是個傻子嗎?學了幾年,連首詩都看不明白?」王凝之再次插話,再次被妻子一眼瞪了回去,只好悻悻然坐在一邊。

「這樣吧,祝公子不妨作上一首,我來看看,若是還有疑慮,不妨我來轉交?」謝道韞微笑着。

祝英台一聽,急忙點頭,這事兒困擾了自己這麼久,好不容易有個辦法了,又要擔心着不能被梁山伯看見,也無暇多想,急忙拿起旁邊王凝之還在畫着的山水圖,把紙翻了過來,想了想,提筆便寫:

吾宜速歸宿,乃爾連理枝。紅室雙燭照,妝家伴隨之。

寫完,便急忙遞給謝道韞,「這樣可能看懂?」

謝道韞輕聲念了一次,笑着點點頭,「既藏頭,又藏尾,吾乃紅妝,宿枝照之。想必他是能懂的。」

祝英台高興地點頭,總算是露出個笑容來,剛打算開口感謝,臉上便是瞬間的,一片蒼白。

她看見了那兩口子臉上戲謔的笑容。

傻眼了。

完了,徹底完了。

都是關心則亂,一來這個問題已經折磨了她許久,二來一夜沒睡,現在精神不濟,警惕心低了許多,三來好容易有個法子,哪兒想得到是人家的圈套?

但總還是要掙扎一下的,祝英台硬是擠出個乾巴巴的笑容,「我叫九妹這麼寫,是不是就……」

「哎呀呀,」王凝之無情打斷,「我雖然在書院裏三年了,可很多時候都在外遊離,而且和同窗們也都交往不深,這個照之,是誰的表字來着?怎麼聽着就這麼熟悉呢?」

謝道韞很及時地接話:「我也有些印象,好像是見過誰的文章署名,是叫做照之的,要不回去問問蘭兒吧,她肯定知道的,再不濟,山長那裏的名單,或者陳夫子,總是知道的。」

「別!千萬別!」祝英台一聽到這幾個人的名字,尤其是陳夫子,頓時就慌了,急忙站起來,搖著頭,磕在小木桌上,差點兒就摔倒。

王凝之很不爽,真的很不爽,因為茶杯是在自己這邊的,祝英台磕到了不要緊,自己差點兒就被茶水淋一身,要不是撤退及時,好不容易幹了的衣裳,豈不是又要濕了?

「殺人滅口啊你!」王凝之惱羞成怒,這就打算開罵了。

不過祝英台明顯注意力不在這上面,只是盯着夫妻倆,「你們是什麼時候知道的?還有誰知道?」

謝道韞笑了笑,很平和地開口:「你別急,只有我們兩人知道,我是去年在山上的時候知道的,不是有一次,梁山伯生病了,你又喝了酒,去照顧他的時候……」

聽過以後,祝英台嘆了口氣,「千算萬算,就不該喝酒的,當時山伯跟我說起你問他的事兒,我就覺得有些不對了,只是心存僥倖而已。」

謝道韞『呵呵』笑着,「祝公子,啊不,祝姑娘,你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很多時候,有一點的不正常,那背後自然會有更大的不正常。」

祝英台灰頭土臉的點點頭,又看過來:「你是問他,才確定的,那你又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王凝之翻個白眼,「本大仙掐指一算,什麼事兒能瞞得過我?」

祝英台慢慢想着,皺起眉:「你不會是從一開始就知道的吧?」

「那不然呢?」王凝之撇撇嘴,「就你那拙劣的演技,還想騙我不成?要是現在的你,說不定能騙個人,就當年那樣子,我說信了你,自己都不好意思。」

祝英台眼裏露出懇求之色,看向謝道韞,「你能不能……」

謝道韞不等她說完,便點點頭,「放心吧,我不會和別人說的,這封信,我也會幫你交給梁山伯,若是他真看不懂,我告訴他裏頭的意思。」

「我可不一定啊,」王凝之插話,「你也知道,我是個大嘴巴,藏不住事兒的,除非有足夠的好處,才能堵住我的嘴。」

祝英台很是喪氣,「我就那麼點盤纏了,都給你行不行?」

謝道韞橫了一眼丈夫,勸慰:「祝姑娘,他跟你開玩笑呢,不要當真,我們若是想說出去,哪兒會等到今天?」

祝英台感激地道謝,可眼裏還是很疑惑,「那你們是為什麼不說?」

講道理,謝道韞不開口曝光,她是能理解的,畢竟這樣的人物,從不會與人為難,雖然接觸不多,但謝道韞的人品,那還是值得信任的。

但是王凝之,這傢伙是為什麼?

大概是感受到她的目光,王凝之很不滿地開口:「怎麼,我就不是個正人君子了?」

祝英台下意識就翻個白眼,「你算個什麼,不,不不,你是個正人君子。」

王凝之這才滿意了,說道:「我當然不是什麼助人為樂了,我就是愛湊熱鬧,看熱鬧罷了,書院裏頭多無聊啊,能有你這麼個瘋子天天跟陳夫子對着干,我高興還來不及,要是你被趕走了,那書院裏頭就沒什麼意思了。」

祝英台很無語,但平心而論,她自己也是認可這番說辭的,畢竟,這傢伙就是這麼個人啊!

「無論如何,多謝兩位了。」祝英台也不想再多糾纏,若是認真論起來,自己欠了他們一個大大的人情,而眼下,已經即將離開書院的她,倒也不必再糾結了。

只是在離開時候,祝英台還是回過頭,看向王凝之:「那以後,我們還是朋友嗎?」

王凝之白了一眼,「發什麼神經,誰跟你朋友,我們可是敵人!」

雖然是在挨罵,祝英台卻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轉身而去了。

瞧着她進了屋子,去叫梁山伯,謝道韞低聲:「夫君,既然已講明身份了,何必跟一個姑娘過不去?」

王凝之笑了笑,「她最擔心的,是重回女兒身之後,和曾經的朋友,再無法自如,我只是讓她明白,不論男女,大家的同窗之誼,依然在,該罵的,還是要罵。」

謝道韞也笑了,「難得你能細心一次,祝姑娘怕的就是你們會待她不同以往。」

瞧著丈夫的笑容,謝道韞突然就不笑了:「你不會是就想着,反正能罵人就好,別的才懶得管吧?」

王凝之眨眨眼,「知我者,夫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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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晉隱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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