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鐵粑粑橛子

第66章 鐵粑粑橛子

春秋時候的戰爭就像是頗有貴族風度的流氓打架,約個時間地點,帶上小弟們,大家乒乓一頓干,干爺爺的就是霸霸,這一片街的扛把子,干輸了的就是孫子,負責給霸霸繳納保護費,可那都幾百年前的事兒了,如今,戰爭愈發的曠日持久與無所不用其極,更重要的是,大家都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匈奴人是很想向攻滅大月氏那樣,滅了漢朝,奪取到長安中成山那樣的絲綢黃金,但是把長安去掉,奪取漢人的布匹糧食也是他們的戰略目標,所以面對人數猶如汪洋大海的漢軍,匈奴人並沒有硬拼的打算,就算劉閑僅僅出動了兩個方陣千人的步兵,騎兵嗨那樣的匈奴人也沒有頭腦發熱的衝上來戰鬥,任由北方兩郡逃難南下的漢人排著隊進了關。

太陽直射南回歸線的北方傍晚來的格外早,也格外的黑暗,太陽都好像提前翹班兒了那樣,轉眼間就落入了西山之中,漢弩與騎弓較量過後,匈奴人拖走了落馬的同伴屍體,在黃土丘陵前最後的那片曠野駐紮了下來,而應對他們,劉閑則是直接在山屯堡前的峽谷紮下了營地。

雖然兵力上處於劣勢,可是沒有遭受重大攻擊挫折之前,劉閑並不打算將城外活動的權利拱手讓出去。

「胡賊學乖了不少啊!」

上次被劉閑偷營過,雖然沒殺傷多少人,僅僅偷了些羊,可也是傷害不大,侮辱性極強,在劉閑望遠鏡注視中,這次匈奴人的軍陣不但駐紮的更遠,還有匈奴遊騎兵不停地巡邏著,一片秋收后的麥田地平坦無垠,嚴密的防護是根絕了漢軍夜襲的可能性。

站在剛立起來的二層樓高木頭望樓上,眯着眼睛看了半天,劉閑又將望遠鏡遞給了自己老師,老頭子景天。

到現在,劉閑還沒有實現望遠鏡自由,一方面乾淨透明的天然水晶這個時代太稀缺,而且其硬度,加工打磨就更是費時費力了。

另一方面,玻璃計劃進展格外緩慢,把沙子燒化了,就能凝結成玻璃,賣出玉價格來,聽着簡直天上撿錢的活,但是提莫的沙子燒化了第一關就已經卡在了那裏,能將鐵礦燒成鐵礦渣的鍊鋼爐,愣是燒不動這些頑固的沙子,燒了一天一夜,進去啥樣出來還啥樣。

這種情況下,裝逼的去年把自己那副賞賜給周老二之後,一整年時間,劉閑這才令人打磨出了六對鏡片來,裝了一副單鏡一副雙鏡,指揮的雙鏡還的輪著用。

「怎麼樣,師傅,匈奴人大約有多少!」

景老夫子也算見過世面之人,參與過高祖平定天下的最後幾場大戰,所以他練就了一項本事,憑藉着營盤氣質,大致可以估算出對方兵力的眼力,看着夜色中叢叢的篝火,心算著沉吟了半天,景老頭才凝重的搖了搖頭。

「至少得有十一二萬!」

劉閑禁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兒,可看着他震驚的模樣,說話大喘氣的老傢伙連連擺着手。

「老夫說的是總數量,去歲老上單於侵我北六郡,南北兩部人數至少有二十萬,可是真正控弦之士也不過七萬,剩餘的都是隨軍的婦女奴僕,照看牲口群的部曲,真打起來不能說沒用,可戰鬥力比匈奴正丁要差得多。」

「也就是這支奴騎也在三四萬之間。」

「按慣例,差不多!」

這個數量進攻不成,守城有餘,下一步是該想如何挖一個坑讓匈奴人跳進來,然後等待長安的援兵到來時候,狠狠坑這幫匈奴人一悶棍,望着星星點點的篝火,劉閑又是捏著自己好不容易才留出來的小鬍子眯起了眼睛來,可就在他思考着使壞水兒時候,負責看着入關難民的夏侯捷又是滿臉猙獰的跑了過來。

「主公,按照您的吩咐,人已經分好了,有家室,成鄉成黨的大約一萬一千口左右,樊飆那小子已經看押他們南下去向了膚施,剩下單蹦的還有四千來個。」

「這麼多!!!」

劉閑禁不住倒吸一口涼氣兒,看着他的模樣,夏侯捷旋即卻又是猙獰的笑了起來。

「主公嫌多,末將還能讓他們再少點!」

「用不着!!!」

...............................

有句話說得好,寧為太平時節單身犬,莫做亂世人,雖然文帝時期是古代難得的好日子,但邊郡也和亂世差不多,人口死亡率超高,不少家族死的就剩下一兩個也不稀奇。

空氣中瀰漫着一股子濃郁的血腥味兒,漢奸總是比主子都要積極兇狠,下午匈奴人重騎集團抵達時候,被分出來的難民中,匈奴姦細立馬又進行了一次暴動,襲擊看護的漢軍,試圖掀起混亂,與外面的匈奴人裏應外合。

可惜,他們一腔熱血,法務部重拳出擊,人家匈奴人卻不急,一直兜圈子騎射到了半夜,重拳出擊的暴徒們自然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唔,這樣說也不對,除了被格殺在地四十餘個,還有十幾個被反綁在了後方鹿寨上,劉閑到時候,正有幾個漢兵滿臉是血猙獰的逼問著,噗呲一聲,粗大的槍頭狠狠扎進了一個俘虜大腿上,讓本來就血腥撲鼻的空氣又是更加濃郁了幾分。

「還有誰?還不快招出來!!!」

進門時候格殺十六個,如今又是六十來個,間諜培育也不是那麼容易,按道理,大半匈奴間諜已經被誅滅,但是有時候,一條臭魚足以腥了一鍋湯,真到了去年頂上之戰時候緊張的一個多餘兵力抽不出來時候,兩三個匈奴間諜就足以令大軍敗績。

可把眼前人全砍了?劉閑做不到,沒招,這年頭人太寶貴了,在匈奴人眼裏,大漢人口好像海洋那樣,無窮無盡,可在劉閑這兒,勞動力就好像十月一的假期那樣,捉襟見肘,這些單身漢中反倒是年輕壯勞力眾多,而且真屠殺了,他和雲中九原的漢民也結上樑子了,別想獲得兩郡邊民忠心了。

別說,這一招匈奴人沒費多大力氣,就真把劉閑噁心了個夠嗆,眼看着火光下蹲在地上瑟瑟發抖的難民群,劉閑自己也是犯愁的搖了搖頭。

「把軍營劃出來一塊兒,讓他們先住着去吧!讓陳樹部嚴加看管!」

不過眼看着惱火的夏侯捷一臉失望模樣,劉閑忽然又是咬牙切齒指著那些已經被擒獲的間諜,又是兇狠的命令了起來。

「交給你嚴加拷打,爭取把匈奴人的間諜都挖出來!」

「末將遵命!」

死了跟班小弟,也只能把火發泄到暴徒身上了,夏侯捷雄壯的身體很軍統的來了個立正。

...................................

「主公!主公!!!」

這一天雖然沒開戰,可緊張程度也不次於開戰了,晚上巡視軍營到很晚,劉閑這才睡去,可是第二天才灰濛濛的凌晨,就已經被扯著耳邊猛地驚醒起來。

真是撐着眼皮才硬從燒的暖暖的炕上爬起來,昨晚負責守夜的蕭娘子是滿臉焦急的在炕前抱拳彙報著。

「主公,匈奴人撤了!」

「撤了???」

深秋還沒有結束,十一萬人集結南下,就奪了一座橋,殺了一百來個漢兵就撤退了?天方夜譚!可是三步並作兩步的竄上瞭望台,向東張望過去,昨天還浩瀚的匈奴騎海凌晨時分就已經空了,就剩下些老弱病殘打理著沒燒盡的牲畜干糞。

世界上有三種人最狠,其中之一就是寒冷的大早晨說起床就起床的銀,漢軍還在呼呼大睡的時候十一萬人還有二十幾萬的牲口就一起轉移了個乾淨,這份狠勁兒又是讓劉閑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兒,下一刻,又是滿臉不情願的把老臉憋得通紅。

「鐵馬旅集結,跟孤向西去!!!」

對於匈奴人來說,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這輩子都不可能,那麼為什麼凌晨離去,當然是為了偷電瓶.........,額,偷村而去,每年入秋,匈奴人第一波侵入總是在鄉野間先進行打野,掃蕩沒有多少防禦力的漢人村落,就算漢人逃走了,村落里也能剩下不少搬運不動的雞鴨鵝狗糧食好東西,騎兵還能輕易攆上居家南下逃難的漢人。

山屯堡向西二十六里,第一到第六十二生產大隊局集聚地!

李虎也屬於狠人,大冷的天兒一大清晨,太陽都沒起來,他先起來了。

這個習慣還來源於年輕時候跟隨蘇角秦軍迎戰霸王項羽破釜沉舟一戰那次,起了個大早,率先知道中軍王離已經被項羽擊破,他急忙拉着幾個同鄉就跑了路,這才在項羽坑殺中逃得一條性命。

走到望台邊,老傢伙還老不羞的脫起褲子就打算放水,可是上郡才提供的褲子才脫下一半兒,老傢伙忽然感覺一個機靈,瞬間老臉憋得通紅,扯著旋即憋著一晚上的82年拉飛,奔到望台右面的崗樓,扯著自己睡得好像死豬那樣的三孫子,就一個大耳光抽了過去。

「執勤時候睡覺,要是大秦時候法,夠斬了你的了!!!」

「別介呀阿爺!小午子還沒給咱李家添丁呢!斬了小午子,你上哪兒抱重孫子去!」

「咱老李家現在就差點讓你弄絕後了,豎子還不趕緊去拉鍾,胡狗上來了!!!」

睡得睡眼朦朧這肥嘟嘟小子可算醒過神兒來來,向下張望一眼,瞬間面如土色,顛著肥屁股一邊叫着媽一邊奔進了樓子裏,片刻后,清脆的咣當聲音響徹了整個定居點兒。

心驚膽戰的向下張望了一眼密密麻麻好像狼群那樣的匈奴戰士,看了看左右無人,提着褲子,李老頭又去瞭望樓門邊,然後嘩啦啦的聲音里,留下一瓶撒了的倔老漢來。

真好像狼群那樣,寂靜無聲中,匈奴人都已經摸到了大門口了,這頭睡魔怔的留守郡兵們才撲騰起來,有的褲子都沒來得及穿,拎着簡陋配備的獵弓還有短槍就焦急的沖了出去,這要是去年,免不得一場燒殺搶掠的慘劇就要發生了,但是今年,卻是屁事兒沒有。

咣當~~~咣當~~~~

上面預警的大鐵鐘清脆的響着,下面,十幾個匈奴人也是咬牙切齒的端著沉甸甸的木頭,狠狠撞在了大門樓子上,一道道白印子都在門上撞了出來,可是生鐵打造的大門,門後面十幾天前就跟封樓似得用胳膊粗鐵棍子栓死了,任憑這些匈奴人吃奶的勁兒都用了出來,也沒撞個所以然來。

不甘心之下,還有十幾個匈奴人罵罵咧咧叫嚷着匈奴語髒話,繞着聚居地環跑了起來,十多米后,一樓一間窗戶赫然映入他們演練,撿塊石頭,領頭的胡人再一次齜牙咧嘴狠狠砸了過去。

幸好劉閑沒弄玻璃,不然這一下是鐵定碎了,只聽咣當一聲,大拇指粗細的生鐵欄桿反彈力彈得那胡頭虎口都裂了開,血一下子流淌了出來。

匈奴人也是人,這一下疼得那胡頭直接蹲地上去了。

三樓瞭望台。

「叔....,叔.......,叔........,三嘎子害怕啊!」

七八分鐘過去了,一百多號郡兵終於集中起來,凌亂的站成幾個團。

膽大有戰鬥經驗的後生全到山屯堡報道去了,剩下的大部分都是歪瓜裂棗,就拿李虎他隔壁村三嘎子,長得人高馬大牛子粗,一米八多大個,抱着李虎大腿蹲那兒嚇得像個孫子似得,哆嗦的模樣,氣得李虎是一巴掌抽他後腦勺上了。

「怕你個球蛋子!這地兒修的比當年大秦的軍堡都結實,胡狗還能飛上來不成?」

「胡狗會射箭啊!」

「怕箭?行,一會兒老頭子就告訴你們村的二花,你個慫包蛋子根本保護不了她,離你遠點,還是你們隔壁大柱靠譜!」

二花!!!

好傢夥,愛情比工分殺傷力都大,這頭李虎剛說完,這三嘎子就跟打了雞血似的,咕咚一聲站起。

「乃翁的胡狗,你噶爺來了!」

嗷嗷叫着跟熊一樣衝出來,在李虎發愣中,捧著個大石頭,撲騰一下子扔了下去,看着這一幕,李老頭又是禁不住悲催的一拍大腿。

「老頭子壓鹹菜缸的石頭,才找到這一塊兒合適的!」

壓鹹菜缸合適,砸人也合適,底下匈奴人還鍥而不捨的撞門呢,咣一聲高空拋物,正砸在了後頭加油使勁兒的匈奴頭目腦瓜皮上。

相比於鋼盔,匈奴人的毛皮盔防禦力明顯差點兒意思,三樓三十斤大石頭落腦門上,那人當即眼珠子一對白,腿兒一軟癱地上了,帕金森那樣整個身子亂抽。

現在從匈奴人偷襲到大門已經有十五分鐘了,才開始了交鋒,看着上面的飛石,毛了的胡騎紛紛從背後扯下弓箭,噼里啪啦的聲音中,那箭真好像蝗蟲那樣對着直挺挺的三樓飛了出去。

背對着樓下,面對滿是怒火的李虎,三嘎子還在支支吾吾掛着眼淚鼻涕的解釋著,忽然嗷的一聲豬叫,這人高馬大的漢子又五體投地趴地上了,他寬厚的屁股上,一根匈奴長箭顫巍巍的直晃悠着。

還真有點殺傷力,仰射上來的箭頭噼里啪啦打在了水泥牆面上,沒了力道又跟下雨那樣掉落下來,正好砸得底下的守樓郡兵哭爹喊娘的,扭頭又是一窩蜂往三樓瞭望台的入口回樓子裏,氣得李老頭一邊頂個鹹菜缸蓋子,一邊齜牙咧嘴的咆哮著。

「都給老頭子滾回來,扣你們工分啊!!!」

怒不可遏的叫喚了又五六分鐘,工分的威脅下二嘎子三胖子仉老歪一幫子郡兵在自己家老娘老婆拎着搗衣杵連打帶踹又是逼回了三樓望台,可一群慫包拉着獵弓戰戰兢兢向樓下張望,這會兒匈奴人連個木樁都沒留下,早已經撒丫子撤了個乾乾淨淨。

五層高,外麵包磚頭,裏面是鋼筋水泥鵝卵石搭起來的碉樓,不是沒有什麼攻城武器的匈奴人能輕易啃的下來的,不愧是狼群,發泄了一番怒氣之後,快步從山坡上奔下來,吃了個閉門羹的匈奴狼騎又是咬牙切齒的繼續向東奔了去。

可就在他們一肚子邪火沒處發,急等著找一處漢人的莊園,盡情燒殺掠奪時候,縱馬奔過二十里,山間本來漢人村落的位置,竟然又是一棟水泥修建的鐵粑粑橛子傲立在斜坡上,猶如高高樹立起的中指那樣直指著匈奴人鼻子。

瞭望一眼,打着本部落圖騰旗的匈奴領軍貴族這次連下馬都沒下,成群的狼騎就再一次向更西飈了出去。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碰瓷在大漢帝國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軍事歷史 碰瓷在大漢帝國
上一章下一章

第66章 鐵粑粑橛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