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終歸是不一樣

唐妺知道這東西的危險，自然不可能讓宋初涉險，對宋瀚宇道：「給我就行，我仔細小心些。」

宋初寸步不讓擋在唐妺身前，意思很明顯了。

宋瀚宇卻苦笑着開口：「你們現在有什麼好爭的，那主腦給出來的東西都是數據，哪裏有實物的那些功效？與其在那裏爭搶沒有意義的事情，怎麼不問問我還有沒有別的什麼辦法？」

兩人異口同聲看過來，「你有辦法？」

隨即唐妺想到了什麼，是了，進來的時候他們就知道了，這些年來，他和主腦幾乎快成一體了，主腦默認他是自己的一部分。

但很快她又想到了一點，若之前他就有辦法，也不會說什麼微乎其微的話了，不知怎麼的，她心裏有了些微微的不安。

宋初或許也察覺到了，此刻也沉默著不說話。

宋瀚宇笑了一聲，「看來你們也猜到了，沒錯，能破開這顆心臟的在這個主腦空間里除了我也沒有別人了。」

宋初想要叫一聲爸，但嗓子卻彷彿被哽住了一般，無論如何也叫不出來。他渴望了很多年的父愛，又親手將「父親」這兩個字從自己的骨血里挖出來拋進垃圾堆，即便如今告訴他眼前這個人才是他的父親，他也還是無法在短時間內讓自己適應下來。

因此他還是用了第二人稱單位：「您之前的意思，即便是您，這件事也並不容易做到對不對？」

宋瀚宇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只道：「外力無法對它造成傷害，但若是作為它的一部分去做這件事情並不會觸動高壓電流防護，只是……」

「回答我的問題！」宋初打斷他的話，即便意識體上看不出來當事人的音容相貌，喜怒哀樂，但只是這一句話，唐妺卻彷彿能看到宋初正凝肅著一張臉，緊抿著唇瓣，渾身戒備着，彷彿在害怕聽到什麼自己不願意聽到的答案。

父子連心，宋瀚宇也從他兒子的語氣中聽到了那些情緒，他輕嘆一聲，「小初，這麼些年我在這裏也總是會想起你，當年你還那麼小，最是需要父母的時候，但無論是我還是你母親，我們都沒有盡到為人父母的責任，尤其是我。但對你我也沒有那麼擔心，我知道，你爺爺和你小姨會照顧好你，而我……」

他沒有說下去，而是笑了笑，用懷念的語氣道：「當年我讀大學的時候就對你母親一見鍾情，我追了她好久，當時她以為我就是個花天酒地的浪蕩公子，一直不願意接受我的表白。我和她的感情其實也沒有什麼轟轟烈烈，也沒有什麼誤會和好，直到我們彼此深入了解之後，才真正的走到一起，一切水到渠成，訂婚，結婚，而後有了你。

你母親這個人性子沉穩，對於風花雪月之類的不感興趣，反而喜歡一直泡在實驗室里，也就生下你之後，她才算是得了個長假。但我去並不覺得這樣的日子枯燥無味，我喜歡她的堅持，也堅持着陪伴她。我支持她的所有決定，在他的事業上也從來沒有反對過。

但在這十九年間，我不知道多少次後悔，若是當初我多黏她一點，我不那麼體諒她，不那麼放任她的理想。若是當時我阻止她去M洲，她一定會聽我的，會不會如今我們就不是這樣的一個結局。她不會死的不明不白，我不會被困在這裏出不去，你不會沒有父母陪伴，你爺爺也不會一夜之間失去兒子和媳婦。

但如今看到了你，我也釋然了，至少你長大了，還過得不錯，我也放心了。其實我看到那些人的意識體死亡后都會匯聚到這顆心臟里，我便知道她就在這裏面，這些年我幾乎都在這裏面陪着她，以前我在想，既然我們都被關進了這個鬼地方，為什麼不幹脆讓我和她一起，也不至於讓我獨擁兩個人的記憶在這裏受苦。不過看到你之後，我也慶幸了，至少，我還有看到我兒子的機會，也能在缺席了你那麼長的人生之後還能再護你一次！」

宋初腳步往前挪了挪，想要上前，卻又躊躇。

宋瀚宇也不介意他的猶豫，對於這個孩子，他終究是感到愧疚的，當年即便他母親出了意外，自己也依舊可以照顧他長大的，是他自私，只想到自己的心情，只顧著自己的仇恨，卻忘了那麼小的孩子同時失去兩位至親能不能承受得起。

即便隻言片語，唐妺兩人也能將當年的事情還原的差不多了。

對於宋瀚宇的做法，她無法評價，因為她不知道自己身處那個位置是否做的能比他好，又或許她會比他更加極端。

宋初同樣如此，他在看到那份資料的時候其實就不恨他爸了，事實上，他從來沒有因為他爸沒有陪伴他而對他產生怨恨。

他恨得是對方對於自己母親的背叛以及對於自己的蔑視。

如今聽到他爸口中說出的這些話，他只覺得心酸，也對這個主腦更加痛恨，這裏是他們家一切悲劇的開端！

「所以……爸，您……要解決晶片的問題，您要付出什麼代價？」終於。他還是將哽在喉間的那個字叫了出來，多年沒叫過這個稱呼，未出口的時候很難，但叫出口之後卻又覺得這好像也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了。

宋瀚宇有些激動，「小初你，你終於願意認我了嗎？」

宋初輕輕嗯了一聲，「從誤會解開之後，我就沒有怪您了，如今能見到您，我很高興。」

唐妺走到他身邊將垂在他身側的手抓住捏了捏，表達無聲地安撫。

「所以宋伯，您現在能告訴我們您打開核心對您有沒有危險了么？」

這個問題不僅僅是宋初想知道，她同樣也想知道。

宋瀚宇走上前在宋初的肩膀上拍了拍，這才開口：「雖然我如今也是和你們別無二致的意識體，但世事難兩全，從主腦將我規劃為它的同類的時候，我和你們從本質上就已經不一樣了！」

唐妺心裏咯噔一聲，她看了宋初一眼，心裏還想問的話一時間竟是問不出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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