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好人沒好命

東海

宜城市一院

「林先生，很遺憾的通知您，我們在你的腦幹部分發現一片陰影，很有可能是腫瘤，這也是引起你最近頭疼失眠的根源。」

面前身着白大褂的醫生，皺着眉頭看着手中的片子說道：「雖然我們現在還沒查明這是什麼性質的腫瘤，不過根據以往經驗，在這個地方長大的腫瘤很有可能是惡性的，所以，也希望您做好一定的心裏準備！」

「醫生，你不是開玩笑吧，我是來治失眠的，你告訴我腫瘤？」林軒驚恐的說問道。

「失眠和頭疼只是併發症的一種，以後您還會出現幻覺，易怒，狂躁的情況，這都是可能的，而且這個地方的腫瘤是國際上的一大難題，我們對此的經驗很少，在這裏，我希望您儘快辦理好住院手續！」

「醫生，我還有多久？」

「樂觀估計的話，最多在三個月到半年吧！」

……

拿着手中的體檢單，林軒如同行屍走肉般來到醫院外的廣場，正午的陽光照射在身上，卻讓他感覺徹骨的寒意。

他不過是最近感覺有些頭疼失眠，以為是最近沒有睡好，怎麼檢查了結果卻是要命了。

「絕症」，這個字眼他以為距離自己很遠。

「叮鈴鈴……」

林軒無聲的在醫院門前的台階上坐了許久，這時候，兜里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喂，媽，您怎麼打來電話了？」

林深呼吸了一聲，接過電話開口問道。

他從部隊退伍后便來到宜城找工作，後來跟沈如玉結婚後，也沒有回家幾次。

家中的老母親看出了他在沈家過得不如意，一直推脫住城裏不習慣，在家裏務農，沒什麼事兒，輕易不會麻煩他。

電話中的老母親小心翼翼的問道：「軒兒，孩子……那個，你啥時候能回來一趟啊？」

「媽，是出什麼事兒嗎？」

「那個軒兒，你……你現在手裏有沒有兩百錢啊，家裏電費還沒繳，你能不能先借媽用用，等今年的秋收下來了，媽賣了玉米再還你！」

母親的語氣中帶着一絲討好和祈求。

「媽，別說了，我一會打給你。」

聽着母親的話，林軒的眼淚，瞬間涌了出來。

他這一輩子自己虧欠最多的就是自己親媽了。

都說養兒防老，可自己畢業后，就很少再回家裏。

畢業后出去當兵，迷迷糊糊的在部隊混了五年後，被清退回家，為了生計在宜城找了個保安的工作。

一直以來，老母親一個人在村裏生活。

因為自己的老婆沈如玉不習慣住農村，林軒在沈家又沒有話語權，除了兩人結婚的時候老母親見過一次兒媳婦外，便很少打擾兩人的生活。

「孩子，好好的，家裏都好好的，你跟如玉好好過日子啊，媽怎麼樣都行！」

母親問候了幾句，顫顫的掛斷了電話。

林軒調出手機銀行，剛準備給母親的銀行卡上打幾千塊錢，卻發現，自己的餘額連兩百塊都沒有。

「媽的！」

林軒重重的錘了一下地板。

一分錢難倒男子漢。

林軒作為一個男人，卻連兩百塊都拿不出來。

「喂，林哥，來紅唇KTV啊，給你介紹幾個美女！」

這時候，他的手機微信上跳出一條消息。

看着來信息的人，林軒眼神微微發冷。

張耀揚，天字第一號損友，自己退伍的時候張口借了自己七萬塊錢的積蓄，從此再不提還錢的事兒，自己年年要，年年說給，都拖成死賬了。

「行，你等我！」

林軒收起手機站起身，直接打車朝着紅唇KTV趕去。

紅唇KTV，宜城市中心的一處中檔娛樂場所，在以前很有名，林軒上大學的時候經常跟朋友在這裏聚會。

還沒走進包廂，一陣鬼哭狼嚎聲便傳了過來。

打開門，一群人在裏面叫喊，桌上各種吃了一半的果盤和零食，幾個男人在對着話筒吼道：「有多少愛可以重來，有多少人值得等待……！」

「呦，林哥！」

看到林軒走進來，坐在沙發上的男人站起身，親熱的一把摟住他，對人包間里的人喝道：「來我給大家介紹一下，這是我林哥，東海沈家的姑爺，昌達地產聽說過沒有，我林哥的老婆就是昌達地產的沈總！」

「哦，這不就是那個沈家的上門女婿嘛！」

「長得挺帥的，幹什麼不行，做人家的上門女婿！」

「有些男人一輩子胃不好，註定吃軟飯么！」

林軒沒理會眾人的話，轉過頭看着介紹自己的男人：「張耀揚，不是說好了這兩天還錢的嗎？錢呢？」

「唉，林哥，咱哥倆還談錢，多俗啊！我先去個廁所，您等我會兒啊！」

張耀揚說着，便跟他帶來的人使了個眼色，眾人壞笑着離開。

這種招數他用過很多次了，每次消費完就把林軒叫來，然後忽悠林軒去買單。

這裏所有人都知道，林軒，就是個傻X冤大頭！

「等一下！」

林軒伸手直接關上門，態度十分的堅決。

「張耀揚，你今天必須還錢！」

「呦，林哥您這是什麼意思！」張耀揚不滿的說道。

「你什麼意思，我說了，我現在急需用錢，咱們的賬，今天該清了！」

「林哥，你這樣可就沒意思了！」

「沒意思我也要說！」

林軒轉過頭看着他說道：「當年我借你七萬塊錢你說用半年，到現在為止已經三了。

你拖了我多久，加上這段時間，你各種吃喝娛樂，總是找我結賬，這我都不算了，但是這七萬塊今天我必須拿到手！」

張耀揚是林軒的大學同學，這三年為這七萬塊錢的事兒，自己沒少被沈家人指著鼻子罵，更噁心的是，這小子不但不想還錢，還把林軒當成了冤大頭，天天忽悠林軒幫忙結賬，還背地裏罵林軒是傻X。

看到林軒動手了，張耀揚帶來的人瞬間站起身，將他圍在了中間。

「張哥，出什麼事兒啊！」

「你這兄弟不懂事兒啊，要不要哥們教訓他一頓！」

「媽的，以後見到張哥客氣點！」

「還錢，還個屁的錢！」

看着周圍自己的兄弟，張耀揚冷笑了一聲，伸手戳著林軒的肩膀一下下的說道：「我實話告訴你吧，老子憑本事借錢，還什麼還，你個大傻X，活該被我欺負一輩子，你活該！」

「張耀揚，我日你媽的！」

林軒直接暴跳起來，重重的一腳踹到了包間大門上，順手從包間的桌子上拎起一個酒瓶子指着他罵道：「你這個雜種，今天不還錢，你特么出不了這個門！」

「卧槽，你這是要瘋啊！」

張耀揚太了解林軒了，知道林軒是個老實人，便指著自己的脖子喝道：「來啊，裝什麼逼，有種沖老子這兒來一下，今天你不砸我一瓶子，就是我養的！」

「我去你媽的！」

「砰！」

玻璃渣帶着酒水四濺。

張耀揚頓時懵了，他真沒想到平時窩窩囊囊的林軒真敢動手。

「誰敢往前走一步，老子捅死他！」

林軒手持玻璃茬直接捅在他的脖子上，惡狠狠的警告道。

本來還準備上架的混混，看到林軒要殺人的表情，都沒敢再動。

他們跟着張耀揚也就圖個吃吃喝喝，但替張耀揚玩兒命？

那是不可能的。

「幹什麼呢！」

一名魁梧的大漢循着聲音走了進來，身後帶着幾個穿着保安制服的人。

看着房間里發狂的林軒，男人皺着眉頭說道：「兄弟，這裏是虎哥的底盤，不要在這裏鬧事，現在放開人，我就當什麼事兒都沒發生！」

「別特么的跟我廢話！」

林軒看着眼前的人惡狠狠的叫道：「我告訴你們，老子活不了多少時間了，今天我拿不回錢，我們就同歸於盡！」

說着林軒用玻璃瓶在張耀揚的脖子上狠狠一刺，血頓時順着酒瓶就流出來了。

聽到他的話，周圍的人竊竊私語了幾聲，有的見勢不對的早就先溜了。

開玩笑，欺軟怕硬可以。

跟一個亡命徒硬碰硬，誰敢啊。

魁梧大漢也有些皺眉。

這時候，有人從林軒隨身的包中找出一張化驗單，小心的遞給為首的大漢。

「嘶，這是……」

大漢粗看了一眼，雖然大部分不認識，但是腦瘤這幾個字還是看得懂的。

而且看林軒的狀態，不像是裝出來的。

這事兒棘手了，原以為是打架，結果對方是個活不了多久的瘋子，自己都快沒命了，還有什麼可在乎的，還有什麼事兒干不出來。

如果林軒真的在這兒殺了人，那紅唇KTV也不用開下去了，一個死過人的場子，誰有膽子在這兒玩。

「這位兄弟，你冷靜一下，給我個面子，你的事兒，輝哥我管了。」

「你看這樣行不行，他的賬我來替他還，我連本帶利還你十萬怎麼樣，剩下的事兒你就別管了，這賬以後就是我的了！」

說完，魁梧大漢對着身後的人吩咐了一聲，很快一名服務員小心的遞來一個帆布包。

「這是十萬塊，您數數！」

他將帆布包放在林軒面前的茶几上。

林軒鬆開張耀揚，接過背包看了一眼，果然，裏面是十沓粉紅色的鈔票。

「我只想拿回自己的錢，七萬，多一分錢我也不拿。」

林軒從包里拿出三摞放在桌上，拎起包在眾人的眼前大步離開。

看着這個渾身沾血充滿煞氣的凶人，周圍的保安嚇得紛紛讓路。

等林軒離開后，張耀揚哆哆嗦嗦的從吧枱爬下來。

「輝哥，謝謝您救我！」

剛才他可真的是感受到了林軒的殺意，這種生死之間的感覺，讓他的褲襠都濕了。

「救你，你媽了個巴子的！」

送走了林軒，被稱作輝哥的魁梧大漢轉身狠狠的一巴掌抽在張耀揚的臉上。

「你賴誰不行，賴一個死人的救命錢，你特么還有人性嗎，人家不弄死你個畜生，算你小子今天命大！」

輝哥冷冷罵道：「今天這十萬加上鬧事的十萬，一共二十萬，我給你兩天時間，看不見錢，我讓你知道什麼叫生不如死！」

「輝哥，輝哥！」

聽到這話，張耀揚頓時癱軟在地上。

林軒背着帆布包走出紅唇KTV，找了家自助銀行，給自己母親打過去兩萬塊錢，才緩了一口氣。

看着包里剩下的錢，他的淚不由自主吧嗒吧嗒的掉下來。

這狗日的世道，太欺負人了，不把人逼到絕路上，這幫孫子就一直騎在你頭上欺負你。

這些年來，他老老實實，本本分分的做人，可別人總把他當傻子，一次又一次的欺負他。

既然只有三個月可活了，他決定，不做好人了！

他要做個惡人，要讓那些欺負自己的人，全都不得好死！

「叮鈴鈴……」

看到來電顯示，林軒擦乾眼淚，緩了下語氣說道：「喂，老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剛才我去把張耀揚欠的錢……！」

「行了，你別說話！」

電話對面的沈如玉，直接打斷了林軒的話，說道：「你那點破事兒我不想聽，今天彤彤的老師說她又偷偷溜出去了，估計去盤龍山跟那幫小混混聚會去了，你趕緊去那邊把她給我帶回來，一會晚上八點，你到明珠大廈樓下等我！」

說完，不等林軒解釋什麼，對方直接掛斷了電話。

林軒看着掛斷的電話嘆了口氣。

自己的老婆沈如玉是東海宜城昌達房地產公司的總經理，東海有名的美女總裁。

跟她比起來兩人就像是兩個世界的一樣。

當初林軒受傷后被清退回家，記憶缺失了一大部分，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這十幾年是怎麼過來的。

回家後為了生計，幾番尋找后，在親戚的引薦下到昌達集團做保安。

在一次偶然的機會裏，林軒遇到了沈如玉。

當時的沈如玉在酒會上被人灌酒下藥迷糊到不省人事，是林軒順手救下她。

隨後，在別墅里，兩人發生了不可描述的故事。

本來以為兩人僅此而已，隨後一天，沈如玉把林軒叫到身邊，請他冒充自己的男朋友。

原來是，沈如玉的父親車禍重傷，臨終前想要見林軒。

不過兩人見面還沒來得及說什麼，沈老匆匆交代要林軒照顧沈如玉后，便闔然離世。

本來以為這只是隨手一個幫忙。

誰知道沈老總還留下了遺囑，要求沈如玉成婚後才可以繼承昌達集團的股份。

事業心極重的沈如玉拉着林軒就扯證結婚。

林軒像是迷迷糊糊的就入贅一般，住進了沈家的別墅。

在沈家除了沈如玉外，還有她母親徐桂蘭和妹妹沈如彤兩人。

對於林軒這個突如其來的便宜姐夫，在宜城一中上高中的沈如彤是各種的不屑。

這女孩長的伶俐漂亮，不過平時性子及其頑劣，在學校各種闖禍，在家裏跟她媽一樣，最是看不起林軒這個姐夫。

雖然林軒不願意，不過既然老婆大人下令了，他肯定要去辦。

隨手招了一輛計程車，林軒直奔宜城城郊的盤龍山。

盤龍山因為地形特殊，號稱飆車的天堂，是宜城一些富二代和小混混最喜歡聚會場所。

什麼三環十三郎，二環十六郎的，每天晚上都喜歡在這裏聚集，不時的響起大馬力的轟鳴聲，讓周圍的居民深受其擾。

林軒下車之後，抬頭就看見沈如彤，穿着一身超短裙和小短衫，濃妝艷抹的跟一個男人，在一輛保時捷跑車上熱吻。

男人梳着著雞冠頭，臉上的粉畫的跟鬼一樣，一邊陶醉的跟沈如彤親熱，雙手還不老實的在她的身上遊走。

「親！親！親！」

周圍的人不住的叫喊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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