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月夜凶獸
月出驚山鳥，時鳴春澗中。
皓月當空，鳥鳴山中，晚來春風飄香，十分醉人。
但，姜雲卻無心漫步賞景。
只因他現在要逃命！
夜幕降臨，身後明月高掛。
大炎一行人在大山君扶風拖住姬炎之後，下山一路向西奔走，也不知走了多久，更不知道走到了哪裏。
只是空桑山始終在北，天上皓月漸高。
夜路難行。
尤其是奔命，需要盡全力。
終於，在過了一處明顯拐向西的山凸之後，姜雲這才示意眾人：「好了，姬炎應該是追不上了，歇著吧！」
大炎眾人終於鬆了口氣。
族人們自發行動起來，就近挑選歇腳地。
因為不確定姬炎是否會追上來，所以他們也就沒有搭建帳篷，而是選擇將所帶乾草鋪開，就地對付一夜。
未免意外，他們甚至連火都沒有生。
一行人帶着就著山腳下找到了一塊斜著有陰影的巨石，附近還有一棵大樹。
周圍是一片深草地——應該是剛開春的時候就發芽了，眼下已經沒過膝蓋了。
再往身後以及空地周圍，還有灌木地帶。
不遠處有潺潺流水聲。
要不是逃命逃得緊，在這樣的地方露營絕對是各好地方！
只是誰也沒有心情去享受這個，二十人分成兩撥。
一撥在樹下，一撥在石頭陰影里背靠着休息。
兩撥互為犄角，互相照應。
兩撥人中間以獸筋繩聯絡，互相提醒。
各人拿出肉乾，小心躡躡地嚼了起來。
不用姜雲吩咐，宓羲已經跟戰雷、阿莫安排好了，二十人分批休息，有人守夜。
那頭巨大的白犀則充當一堵牆靠在石頭附近。
便是姜雲，也在需要守一段時間。
這就是部落時代特有的「公平」觀念了。
出來了，眾人都可以為了首領去死。
但首領，也得承擔普通族人該承擔的責任！
……
月上中天。
姜雲守夜。
他睡不着，就直接換下了阿姊宓羲。
他稍稍走出石頭，來到距離石頭三四步外的空地處，找了一把乾草，蹲坐在地。
這樣自己的視野就不容易被石頭擋住。
休息時靠着石頭，容易避險。
但守夜瞭望卻不能靠着石頭，否則視線會被擋住。
至於他的後背，則留給大樹那邊的族人。
那邊的守夜族人也是側面對着姜雲，確保他在視野之內。
他小心盯着灌木叢與山上交界處。
山腳下地勢平坦，只有小溪流水。
白日裏是見不到大型野獸的。
只有落日黃昏或是入夜，才會有山上密林里的猛獸出現。
這是阿莫告訴姜雲的，說是山君大人對於野獸的約束。
夜宿荒野，要防的也就是這些野獸。
不過他們有白犀在，只要野獸敢靠近，就讓白犀驅趕走就行了。
即便有不怕白犀的存在，也得怕山君！
深夜風涼。
尤其是眼下還是春天，晚夜的山風甚至有些清冷。
姜雲瞥見趁著月光瞧見石頭陰影下的族人緊了緊身上的獸皮衣服。
姜雲倒是無礙。
他是修鍊者，身體素質遠強於族人。
再加上那神秘前輩以秘法給自己強化過身體，他就愈發不在乎這樣的氣溫了。
看來修鍊也是能強身健體的。
山風徐徐。
對他來說不僅不冷，還有些涼爽。
因為此時的他其實是一邊在守夜，一邊在以神魂吐納之法轉化那些火焰。
黑暗中，他的眼睛顯得愈發明亮。
亮如秋水。
族人們裹緊衣服之後便不再動彈了。
細細聽聞，他們呼吸平緩，顯然是熟睡了。
「他們的心倒是大！」
姜雲心底暗道。
忽然，他察覺到一絲一樣，皺起眉頭。
原本平緩的山風裏似乎多了一絲絲若有若無的氣味。
腥臭？
嗯？
姜雲皺眉，稍稍抬頭，輕輕抽鼻，嗅着味道的來源。
左邊？
他稍稍往左邊側了身子，果然味道要濃一些。
他悄然看向大樹那邊的陰影處。
只見到守夜的那個人也微微朝着左側歪了歪身子。
沒錯了，是左邊！
也不用姜雲提醒了。
但他馬上就奇怪起來，什麼東西會有腥臭味？
腐肉？
不像。
腐肉是那種令人作嘔的臭味。
況且剛才起風的時候也沒這個味道。
口氣？
姜雲皺眉。
口氣也沒有這個味道的。
口氣臭歸臭，沒有腥味。
除非是……
姜雲心底一沉。
不用猜了。
他已經知道了味道的來源處。
就在他們背後剛才拐到這裏的山凸處，一個黑影出現。
月光下，他只能看出那是一道四腳黑影。
確定是凶獸無疑了。
看來這凶獸是抓到什麼獵物了。
而且是屬於一擊斃命的那種。
不然他們不會在這裏好半天了，卻沒有聽到任何動靜。
看來這個黑影是個不吭不響的老銀幣了。
小心為上。
井水不犯河水。
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姜雲在心底默念。
只要自己不主動去招惹那黑影野獸，那野獸也不會主動攻擊他們。
真要是被野獸盯上了，讓它瞧瞧白犀就是了。
大山君扶風的跟班小弟在這裏，看它還敢惹事？
而且看那黑影奔行的方向，應該是去喝水的。
問題不大……
他悄然看向大樹下的守夜族人，擺了擺手。
那族人又悄然收回身形，小心以對。
姜雲則是皺眉看向山凸的方向。
那裏地勢高，過了高處之後其實還有一小片樹木。
樹木向南便是山腳下，山腳下便是溪水。
月光籠罩下，小樹林里黑影一片。
那野獸好像也是黑色，如果……
下一刻，他心神一緊。
狗日的，怕什麼來什麼！
那黑影野獸竟然真的從小樹林的黑影里悄然而至！
只是他一雙綠瑩瑩的眼睛在陰影里實在晃眼。
姜雲悄然握緊身邊的毒龍角，伸手去皮袋裏掏元力炸彈，這才想起元力炸彈被用完了。
他悄然坐直了身子，看向樹叢陰影處。
原本還在一高一低閃爍的綠眼也隨之停下。
就這麼隔着樹林里的陰影與空地處的月光跟姜雲對視。
月下黑。
黑夜。
月光。
樹影。
黑色野獸……
這樣的情況下姜雲是看不清那野獸到底是什麼樣子的，更看不出它的大小。
只能看到它一雙綠色眼睛。
倒是姜雲悄然坐直的身子讓它一頓。
人獸僵持。
大樹另一邊的守夜戰士已經察覺到不妙，悄然伸手拍醒了身邊的族人。
大石頭那邊的族人也被他們以暗中相連的獸筋繩給拽醒。
所有大炎族人在醒來后的第一時間都是無聲無息，看向把他們「叫醒」的族人，最後發現了樹林里的綠色眼睛。
沒人說話。
他們都下意識握緊身邊的武器，嚴陣以待。
人群中宓羲看到扮作起的姜雲，心底跟着緊張起來。
她想要衝到姜雲身邊，卻想起姜雲先前的交代，只得按下性子，慢慢挪向白犀。
哪知道白犀早就醒了，正抬着碩大的頭顱瞪圓了眼睛看向黑影處。
它呼吸加重，鼻子裏哼了一聲。
濃烈的鼻息在周圍瀰漫開來。
顯然，這頭白犀已經開始警告陰影處的不速之客了：這裏我罩了！
陰影處，那綠眼野獸猛地打了各響鼻。
似乎是被白犀濃烈的鼻息給刺激到了。
白犀恢復尋常呼吸，卻仍舊抬頭盯着陰影處。
姜雲已然察覺到白犀動靜，心底鬆了口氣。
白犀已經警告了，相信這野獸應該知道輕重。
然而讓他意外的是，那綠眼野獸竟然不管白犀警告，徑直朝向姜雲走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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