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倀鬼

姜雲心底激動。

族人們終於敢對山君說「不」了。

這是一大進步！

他站起身來，輕輕推開宓羲，示意自己無礙。

他看向黑鱗三角的大山君御水：「你剛才說過的，我給你龍角，你就走。

但是你現在卻在這裏要對付我的族人！

你，不守約定！

山君一族難道都是這樣？」

山君跟人訂立的盟約是通過祭祀完成。

彼此承諾也都會兌現。

這一點，自山君灌堯到扶風，甚至連這個御水，在此之前都是如此。

守約，對於山君與人來說，像是一個根深蒂固的觀念與枷鎖，一直在束縛著彼此。

否則，山君也不會僅僅憑着一場場祭祀就與人族確定祭祀與護佑的關係。

姜雲這麼說，也只是試一試。

能否奏效就要看這個「失意」的大山君御水是否還遵守這一傳統了。

果然，在姜雲開口之後，受到刺激的山君御水晃動腦袋：「我只是遵守與飛虎的約定。

你的族人不動手，我也不會動手。」

很明顯，即便是被打敗，作為山君，它自有山君一族的高傲與心氣。

對於姜雲的質疑它肯定不能答應！

「好！」

姜雲點頭，「你們商議的事你可以遵守諾言，只要你不對付我們，我也當你遵守約定了。」

說着，他沖族人們吩咐，「你們別動手了！」

「姜雲！」

「首領！」

「姜奇！」

族人們紛紛驚呼。

「退到一邊，不要做無謂的傷亡！」

族人們只得照做。

宓羲滿臉擔憂：「阿弟！」

姜雲沖他點頭：「放心！」

宓羲仍舊擔憂，卻當真往後退了退。

或許，阿弟真的有辦法吧！

姜雲深吸一口氣，看向一身皆黑的大山君飛虎，問了一句讓所有人都莫名其妙的話：「你們誰才是大山君飛虎？」

嗯？

所有人都愣住了。

誰是大山君飛虎？

什麼意思？

就連御水也疑惑不解。

大山君飛虎桀桀笑道：「小娃娃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呢？」

姜雲不以為意，緩緩說道：「山君一族也是生靈，只不過與人族不同而已。

是生靈，如何不流血？

你是真的願意放棄吞噬山君扶風，還是壓根就不需要吞噬扶風？」

嗯？

這下輪到御水疑惑了。

它原本已經打定主意等著飛虎吸了少年的血，然後去找扶風報仇了。

只是聽少年這麼一說，它馬上察覺到不對的地方來！

山君飛虎冷哼一聲：「這與你無關，只要吸了你的血，我……」

它忽然閉嘴！

因為它自己意識到了不對處了。

它也察覺到了一旁的御水在盯着它看了！

哪知姜雲沒有搭理它，轉向御水，不管雙方身份，直接開口問道：「御水大人，你是山君，可知山君如何提升實力？」

御水皺眉，冷哼：「這與你無關！」

一個小小人族爬蟲，也配山君回答？

若不是秦荼大人，自己才懶得理他！

姜雲不以為意，看着悄然靠近自己的大山君飛虎，他向一旁側了側身子。

同時他兩手一撮，指尖火焰蒸騰。

月光下一抹火光，顯得格外耀眼。

大山君飛虎似本能一般向後退了一步。

姜雲心底瞭然，看也不看身後的族人，只說了句：「阿姊，戰雷大叔，生火！」

族人們雖然不解，卻紛紛響應：「是！」

而大山君飛虎則喉頭涌動，發出「嗚嗚」的低吼聲音。

似不耐，似威脅。

姜雲心底多了幾分確定，繼續說道：「我聽說山君一族若想強大，要麼靠自身血脈，要麼靠修鍊，再不然就是靠吞噬。

除此以外，別無他法。

不知道我說的對不對？」

「誰告訴你的！」

御水怒吼，「這是我山君一族的秘密，誰敢泄露！」

大山君飛虎嗚吼之聲更甚。

姜雲心下瞭然。

看來山君灌堯說的沒錯了。

那就是眼下這個大山君飛虎有問題！

山君吞噬提升實力是靠別的山君的血肉，哪有靠人的？

還吸血？

大炎的人已經開始點火。

夜幕下燃起了兩堆火。

火焰跳躍，照亮在場諸人面龐。

姜雲、宓羲、御水等等。

獨獨大山君飛虎連連後退，嗚吼不止。

沒人瞧見它的具體模樣。

御水奇怪，再看飛虎的時候滿是警惕。

野獸怕火，但山君不怕！

姜雲適時開口：「我聽說幽冥鬼物對人血最是渴望，它們也非尋常生靈，沒有血！」

頓了頓，姜雲又道，「我又聽說有惡虎拘人魂魄，讓人為其陷害同族。

而被拘禁的人族魂魄被稱為倀鬼！

不知你們中誰是大山君飛虎，誰是那隻倀鬼！」

「什麼，鬼？」

大炎諸人驚疑不定。

他們從未聽說過「鬼」這個存在。

但山君御水卻是想到了什麼，猛地低吼一聲，對着飛虎怒斥：「你要害我！」

姜雲心底愈發確定。

這大山君飛虎果然有問題。

他之所以冒出這麼多看似天馬行空、稀奇古怪的說法，是因為他有根據！

先前飛虎以手爪抓住他時，他那種心跳驟然變緩的感覺，以及遍佈全身的寒意，都說明了這個飛虎與別的山君不同——不是一個種類！

山君灌堯、扶風以及御水，他都近距離接觸過。

它們的口氣、體溫甚至是眼睛，都有活生生的「人」的特徵。

而眼前這個飛虎不是。

它目光冰冷，毫無生氣。

便連它的口氣也帶着一股腐屍味道！

再加上他前世多看一些神鬼怪異的傳說，也常逛某站去瀏覽披露的一些實際存在卻無法解釋的怪事。

他就大膽猜測，這山君飛虎，有問題！

至於到底是不是倀鬼，則是他根據飛虎的形象瞎編出來的。

黑虎、人形，鬼里鬼氣的。

他能想到的第一個詞就是倀鬼！

只是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自己說出「倀鬼」之後，那山君飛虎似乎惱羞成怒了。

似乎，被姜雲說中了它的根腳！

只見大山君飛虎不再怒吼，而是一爪抓在身下黑虎脖頸上，另外一抓彎腰沖地上一探，直接抓地。

與此同時。

它的一雙眼睛也在瞬間大亮，如兩盞綠色明燈，攝人心神！

在它抓地又抓虎的同時，仰頭怒嘯，卻是如風大作：「呼——」

與之呼應的是，黑虎原本瑩綠的雙眼光芒陡然一暗，發出凄厲嘶吼。

一霎那，山風大作。

整個空桑山上空濃雲密佈，遮住了天上的月！

山風也吹滅了大炎族人燃起的兩堆火！

果然有問題！

姜雲第一時間兩手抬起，兩團火隨之出現，隨風搖曳，卻始終不滅。

山君御水也反應過來，一個猛撲，橫身出現在了姜雲身前，張口吐出一道水柱，與一團黑色霧氣對撞在了一起。

水花聲四濺而響。

霧氣卻如實質裹向姜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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